第二百二十六章 高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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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他說罷,心思縝密的上德帝段廉義早已察覺二人的異樣,不由開口道:“兩位愛卿忠心耿耿,朕深知,切莫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傷了和氣。”

高餘二人聞言皆默然不語,看似融洽的氣氛亦隨酒過三巡發酵在空氣之中,瀰漫散開。

上德帝段廉義兩邊眼角的褶子一皺,酒意酣然,面色微醺的他舉起酒杯朝著葛貫亭一敬,微笑道:“葛公子,這是朕的家宴,你為上賓,切莫客氣了,朕先幹為敬,感謝你幼年時救朕的掌上明珠莘蓉性命之恩。”

葛貫亭聞言面露敬意,語透謙然道:“救命之恩實不敢當,何況當年危難之時,貫亭也承蒙餘登大哥相助,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若要論救命之恩還是要感激餘登大哥才是。”

說著他起身,先是朝段廉義一躬之後,循目望向餘登便抱拳一鞠,餘登亦搖首回禮,只聽葛貫亭又道:“陛下,貫亭以一介草民之身能有緣結識莘蓉公主與餘登將軍,已然萬分榮幸。陛下若是將貫亭奉為上賓,如此豈不折煞貫亭?”

還未等段廉義開口,一直一言不發的莘蓉公主突然啟唇言語:“葛公子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若是做不到古人所言的:‘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處是他鄉’,那豈不讓人說我大理國怠慢無禮了。”

莘蓉公主將如剪水般的眸光投射向葛貫亭,這洗盡鉛華且閃爍著奕奕光彩的清眸,不由讓葛貫亭心生莫名之感。

他緩緩低下首來,此刻耳畔又響起了一個沉穩的男音:“莘蓉言辭舉動總是不失我大理段氏的皇家風範,難得難得,若不是皇兄早早指婚於餘登少將軍,莘蓉大可嫁入大宋皇室,定不失泱泱大國、母儀天下的國母之態。”

說話的人正是掃北王段廉禮,而此時還不等莘蓉公主吐出半句話時,年幼的延智太子卻是有一股把話當真的倔強勁兒。

他提起嗓門開始反駁道:“不要,不要,才不要阿姐嫁到宋國,餘登大哥和阿姐挺配的。”說著雙手交叉於胸前,哼然賭氣道:“哼,皇叔,若是等延智日後登基為帝,我把筱筱嫁到異國他鄉,看你可願意不?”

延智太子是上德帝的獨子,自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所以養成偏激蠻橫的性子,卻是與溫順明理的莘蓉公主大相徑庭,而這種冒犯帝權之語在葛貫亭看來,若是換在他國皇室,定是覬覦帝權的大不敬之罪。

可眼前的上德帝段廉義卻毫無怒色,權當太子所言是孩童戲言,他眼眸還不時溢位寵溺之色:“哈哈哈,延智你這是舍不得你阿姐遠嫁吧,留在你身邊幹嘛呢。”

說著他笑容驟斂,語氣冷了幾分:“你總有一天要長大,要成為大理國的國君,豈能如此依賴他人,更何況這和親之事筱筱只是郡主之尊,豈能代表大理國遠嫁他方,這不是失了體統嗎?”

掃北王段廉禮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微一抽搐,他冷眸微微一縮,高喬公主將筱

筱抱在懷裡,下巴緊貼著幼女的寬厚柔軟額頭,柳眉緩緩皺起,彷彿心中莫名生出的憂愁突然凝聚在蛾眉之間。

“哼,我就想依賴阿姐。”延智太子鼓著兩邊腮幫子,極其賭氣地說完後,他便整個腦袋鑽進莘蓉公主懷裡。

而莘蓉公主自然對幼弟的行為哭笑不得,小聲呢喃道:“延智,乖啊,你這樣說話,是對父皇的大不敬,阿姐又沒有說要離開你,皇叔的一句玩笑話,你何必如此當真呢?”

喜怒多變的上德帝段廉義卻一掃怒色,和顏悅色地說:“哈哈,你這孩子,真拿你沒有辦法。”說著容色一斂,對段廉禮說:“三弟無需當真,筱筱是皇室後裔,此刻雖為郡主之尊,等她到了及笄之年,朕定會賜予公主尊號。”

高喬公主搶在段廉禮開口前,恭敬應道:“謝陛下隆恩。”段廉義僵硬的面色才緩緩擠出一絲喜色。

“哐啷”一聲脆響,一個金色瓷碗墜在地上,而從碗中灑出稀粥米粒與濃汁,有的灑得一地,有的弄溼高喬公主與筱筱郡主的衣裳。

隨之而來的是筱筱郡主撕心裂肺的哭聲:“哇哇哇哇嗚嗚嗚”。

聽著心急又心疼的高喬公主將筱筱郡主手臂上的粥汁撣去,輕輕擼起筱筱郡主的袖子,兩隻白嫩如羊脂玉般的小胳膊竟然被燙得紅通通一片,可想而知這火辣辣的燙傷之痛,豈是一個四歲女童能承受的了。

掃北王段廉禮與高升泰紛紛起身,莘蓉公主更是急忙走到高喬公主身旁,心疼地說:“許是筱筱一不小心打翻米粥給燙到了,趕緊傳太醫。”

還未等莘蓉公主說完,高升泰兀自抱起筱筱郡主,急道:“來不及了,姐姐,我還是先抱筱筱去太醫院吧。”

高喬公主心疼之下早已喪失了主見,重重頷首,任由著其弟高升泰抱著筱筱衝出殿外之後,自己也朝上德帝段廉義行了一個禮之後,快步離去。

段壽輝與延智太子仍舊孩兒心智,段壽輝向段廉義躬身一禮道:“伯父,壽輝許久沒有與延智和正明玩耍,我們三人便退下了。”

上德帝段廉義擺了擺手,示意應允了他們的要求,段壽輝拉著延智太子的手,對段正明小聲道:“快走,我們的鎮南王爺。”

雖然段壽輝和段正明同為藩王世子,總是被人拿作比較,但兩人年齡相仿,從小一起長大。加上段壽輝又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性子,就算經常拌嘴玩笑,不消半刻鐘自然和好如初。

沉默寡言的段正明似乎早已察覺殿內眾人的異樣,他先是瞥了一眼上德帝,然後看了看低首漠然的段廉禮,才緩緩轉身,與段壽輝等三人一起離開。

掃北王段廉禮的臉色著實難看,從起初的擔憂之色後轉變成神情陰沉,左思右想下又一屁股倉皇坐下,但這坐立難安的模樣,在場的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有人奇怪他為何不追出去。

高智升瞳孔微縮,對這個王爺女婿產生質疑之色,在思忖之間,只聽上德帝開口道:“三弟我們是一家人,別拘泥於禮數,快去看看筱筱如何了,莘蓉你也陪你皇叔去太醫院。”

莘蓉公主應道:“是,父皇。”說罷將目光聚焦在段廉禮身上,只見段廉禮緩緩頷首,便與莘蓉公主一同退下。

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葛貫亭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心生疑竇,他作揖道:“多謝陛下款待,貫亭有事先行退下,還望陛下見諒。”

段廉義緩緩頷首,對餘強興道:“好,餘卿你且代朕相送葛公子。”餘強興望了一旁餘登一眼,應了一聲:“喏。”

等到偌大的大殿內只剩下段廉義與餘登時,神色冷峻的段廉義緩緩道:“餘登,崇聖寺的賊人入內,你可有何看法?”

餘登思忖道:“陛下,餘登認為那賊人既然是入寺尋寶,寶物未尋到絕不會罷休,可在寺內守株待兔,一網擒之。”

段廉義背對著餘登的身子慢慢轉過來,他正視著餘登,正色道:“葛貫亭這少年身懷兩顆乾坤石,中原武林人士又傳他是乾坤之子,而波密神僧這時又請他來崇聖寺內,定有其他原因。況且他才來了幾日,崇聖寺便有賊人出沒,此事絕非偶然,你且要多多留意於他,切不能讓他離開大理。”

餘登劍眉微蹙,作揖道:“喏!”

是夜,宮閣殿宇陷入一片祥和的寧靜,燈火熒熒,彷彿在這夜空下,只有它們在風中夜中默默守候著那微弱的光明。

精緻的小床上正躺著一個小女童,她的兩隻手臂裸露在被子外面,手臂上敷著綠油油的草藥,草藥還不時散發出刺鼻的異味。

床榻旁坐著的正是高喬公主,她緩緩起身,但仍舊蛾眉緊鎖、愁容滿面,她望著自己的幼女,天真無害的鵝蛋小臉上徜徉著來自於美夢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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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嬸,筱筱已經沒事了,你不要再擔心。”一旁的莘蓉公主動容道。

高喬公主將幽幽的眸光移到莘蓉公主秀美的容顏上,惻然道:“莘蓉,女子出嫁前最看重自己的幸福,可為人母之後,孩子便是你的天與地,這可能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

“姐姐,虎毒不食子,從小到大,爹何嘗不是對我們關懷備至,也只有一些狼心狗肺的人罷了。”平時看上去冷靜沉穩的高升泰竟流露出一絲恚怒之色,他餘光瞥向站在門外的那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華服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負手蹙眉,來回踱步,心中悵惘的他眼裡透著不甘,腦海裡不停浮現一個場景。

“麟仙,我疼,筱筱摔倒啦,要吹吹。”那個只有三四歲的小姑娘坐在地上,雙手捂抱著膝蓋,膝蓋處出現因擦傷破皮的小傷口,正嗞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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