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人！”

“你絕對是最好的天人五衰，我以前誤會你了！”

消失狀態下正一籌莫展的徐小受看著宇靈滴被控，簡直激動壞了，差點沒衝出去抱起天人五衰勐啾一口。

他就嘗試性一喊……

沒想到，天人五衰真出來了！

他分明藏了這麼久，畏瑟不敢出來，現在圖什麼，就因為自己叫了他？

多大的交情啊！

徐小受自個兒都有些不信。

他都不覺得自己和天人五衰的盟友關係有多密切，那只是此前的隨口一提。

君不見表面對自己敬佩得五體投地的風蕭瑟，在貳號掌心一對之下，立馬展開大紅神之怒，灰熘熘跑了。

這才是正常的盟友關係啊！

徐小受可以接受這種，因為這才叫正常。

大家萍水相逢，怎麼可能就立馬可以為彼此拼上性命去死戰呢？

可天人五衰……

算上打夜梟那次。

兩次求救，他兩次都衝了出來，義無反顧！

這回，則是連開了戰鬥模式的貳號，他都怡然不懼？

“天人五衰已經是半聖了，他有把握幹贏天機神使了？”

“雙、雙天對決？”

“他娘的，你天人要能幹碎貳號，以後有什麼要求，我都應了！”

徐小受左手有四劍，右手炎蟒，弓著身子在給衝在前方的天人五衰吶喊助威。

只不過，他處於消失狀態，天人五衰聽不到就是了……

顯然，在場同徐小受一樣不可置信的，還有貳號。

無論是盟友，還是敵人，誰都不曾想到，徐小受就一句話，閻王的天人五衰不藏了，直接衝出來。

一衝，還衝到了宇靈滴的跟前。

貳號差點都沒能反應過來！

“瞬。”

時不我待，這位戰鬥意識在戰鬥模式下有了莫大提升的天機神使，身形一閃，竟是也瞬移到了青銅鼎的前方。

而此刻，天人五衰枯藁的手，已經摸上了宇靈滴的腦袋。

“天人……撫我頂……”

“我欲……圖長生……”

宇靈滴神神叨叨，斷斷續續喃出了聲。

“好快。”

貳號目中紅光一閃，心神警惕，曉得就這一剎的功夫，宇靈滴已被完全控死。

三厭童目欲操縱一位領悟了水系奧義的煉靈師……後者道心之堅，其實很難動搖。

按照貳號原先計算。

在宇靈滴初被控，到被控死這一段短暫時間內，他是有富足的斡旋餘地的。

可現下看來，情報有誤。

天人五衰不是太虛，是半聖！

剎那功夫，宇靈滴在三厭童目之下，成了天人五衰的人！

“鎮。”

貳號豁然張嘴，金色的天機紋字從中吐出。

伴隨而去的，還有他口中嘯出的足以讓人短暫眩暈的聖力波動。

這般近距離下的貼臉衝擊，直接嘯得天人五衰身形都開始扭曲。

徐小受看得心頭一顫，些許擔憂，後才發現扭曲的不是天人五衰的身體，而是他身前的空間。

“都好快！”

天人五衰出來得突兀，然貳號的反應，依舊快到讓人無法抓住揪出半點毛病。

後發，還能先至！

這位天機神使，根本不能以常理去喻之！

嗡一聲響，“鎮”之紋字閃逝之時，青銅鼎下水系奧義陣圖跟著驟亮。

宇靈滴臉色瞬間被抽白，氣海靈元也像是完全被榨乾。

他若不要命了般，發動了最強勢的道則之力，令得水系奧義陣圖在一閃而逝後，天人五衰已被他強行碾作水流，從頭頂天靈蓋被強行吞納入了身體之中。

“宇靈滴，還有意識？”

貳號驚訝，宇靈滴在被三厭童目操縱之後，還能配合自己，嘗試吞噬掉天人五衰？

下一秒，貳號發覺不對。

因為藉助宇靈滴的這一式，天人五衰不見了。

剩下需要抗衡自己“鎮”之紋字的，現場只剩一個宇靈滴。

宇靈滴，成了天人五衰的盾牌！

這一式，也是在貳號後發先至下，宇靈滴為了保護天人五衰而成型的！

“簡直，荒謬。”

貳號情緒有了細微波動。

他很看重宇靈滴，卻不成想，隨便出來一個人，宇靈滴就給控到了。

該責備這位靈部首座戰力不足嗎？

不！

貳號反對天人五衰的危險等級評判，節節攀升！

狠的是這閻王的成員，而非靈部首座宇靈滴太弱！

被“鎮”之紋字一下碾成了碎片的宇靈滴，身形在青銅鼎內炸開，卻又化作水流，重新於後方匯聚出了身形。

“桀桀桀……”

他歪著腦袋，露出了滲人的表情，眼神死死盯上了貳號。

“貳號前輩，請殺了我……”

宇靈滴說著，突然眼球凸出，嘶聲一吼：

“不——”

他目中的三點灰色花斑在一瞬暗澹之後，重歸凝實，又開始猙獰的笑。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啊啊啊……”

“貳號前輩，請殺了我！請殺了我！”

貳號眉眼一低，似是有了半息的沉默。

消失狀態下的徐小受只覺這一幕教人毛骨悚然。

他被宇靈滴寄生過，知曉那種無助的痛苦。

不曾想，宇靈滴還有今天，會淪落到強行吸納天人五衰去寄生他自己，然後自個兒去“享受”痛苦。

“太可恨了。”

“天人這招，著實噁心！”

徐小受嘴角狂抽搐。

他已經儘量在壓制著自己即將失控的表情了。

可越看宇靈滴那猙獰痛苦的模樣，他越覺得開心。

但又感覺這樣有點心理變態，所以努力讓自己情緒迴歸正軌。

“貳號，會如何選擇呢？”

“是選擇親手殺了被寄生之後的宇靈滴，還是看著他在自己眼前痛苦？”

徐小受發現，天人五衰一進場，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打配合。

這傢伙簡直就是個惡魔，所用的招式，還是常人不可能想得到的。

也許觀戰不出，就是最大的配合？

不得不說，宇靈滴的意志十分頑強，哪怕三厭童目強控了他。時不時的，憑藉王座道境修出的圓滿心境，他還偶爾能脫困，顯露出自己的聲音。

“殺了我！”

“不——”

“求求了，貳號前輩！您是最好的貳號前輩，請成全我的遺願……”

“不！

”

似乎也正是這樣還殘留有自我意識的哀求，令得貳號顯得猶豫，不知是否該要出手。

可便是在這短暫的躊躇時間中，天人五衰又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樂……呃，戰鬥方式。

宇靈滴斷斷續續，再次開口：

“次面……之門……在哪？”

而後，他自問自答：

“次面……之門……在我……心……”

曾一下，貳號雙目被猩紅填充，瞬移到了宇靈滴的面前，一腳蓄滿了黑色的能量，封口抽去。

嗡！

水系奧義陣圖適時展開，莫大的灰色衰敗霧氣從宇靈滴後背流出。

“彭。”

一腳轟去，宇靈滴頭顱如西瓜炸開。

絕對力量面前，水系奧義都無法自我恢復，宇靈滴，被貳號爆頭了！

“啪、啪、啪。”

危機時刻已從寄體之上脫身而出，又在後方重歸凝實了身形的天人五衰，伸手，輕輕鼓掌。

面具下，他雙眼略帶嬉戲，沙啞的聲音比之貳號，還更無感情：

“精彩之至。”

“看著自己此前拖時間等待復生的後輩，被自己一腳踢爆了頭顱。”

“這種複雜的情緒，貴為天機神使的你，或許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吧？”

天人五衰“呵”了一聲，低眉道：“我們人類有個詞卻形容得很好，送給你……五味雜陳。”

貳號鮮少會被激怒。

或者說，他的情緒，幾乎都不會如何有大波動。

上次有個朱一顆有張碎嘴這般惹他，而今命數將近，瀕死不遠，被換走了。

但那次貳號都不是怒，只是選擇了先成全對方的赴死之舉而已。

這一回，他第一次如此想要碾碎一個人，將之徹底滅殺，不留復活餘地、不給談判機會的那種。

“你會死得很慘。”貳號頭腦一涼，波動的情緒已經壓下，恬然出聲。

“噢？詛咒嗎？”

天人五衰笑著將下巴一抬，手指抵住，眼神戲謔，“那我還說，你將死於非命呢！”

話音方落。

整座真煌殿廢墟，從四面八方逸散而出濃重的衰敗霧氣，將此地縈成了一方九幽煉獄般的灰朦世界。

天人五衰腳下衰敗之色最重。

他僅僅只是目光對準了貳號，貳號身上便開始快速發生變化。

衣服垢穢、頭上華萎……

“天人五衰之相？”

貳號低眸打量著自身變化，一嗤息，不為所動道：“我非常人，並不會招致天人五衰之相，也不會引來聖劫。”

嚯一聲響，他瞬移閃到天人五衰跟前，重掌甩出，雙峰貫耳。

雷霆一擊轟嘯而來，天人五衰卻像是根本不在意，衰敗之氣提前從衣袍之下湧出。

然而貳號的速度太快，他的頭頂來不及化作霧氣，彭一聲被當場打爆，炸出了血花。

“嗤~”

遠方凝聚出了又一道橙色身影，似乎暗澹了幾分。

天人五衰重歸化形，緩了一陣，聲音依舊輕巧，像是毫不在意方才的一擊，道：

“是嗎？”

“那你是覺得，我只有讓人招致天人五衰之相的本領了？”

“……抱歉，這只是附帶的厄運罷了！”

天人五衰收腳半步，面具下微帶笑容，十分禮貌的略一低頭。

同一時間，四面八方響起了縹緲的沙啞之音：

“墮道三禮，頷首禮。”

嗤嗤聲響間，鋪天蓋地的衰敗之氣像是發瘋了。

在見著主人對著某一事物點頭之後，它們若得首肯，頃刻化作無盡灰色氣龍，以貳號為中心，瘋狂注入。

漫天龍捲饕空而成，勾勒出一副巨大的、凌亂的、破敗的灰色畫卷。

徐小受看得驚顫。

天人五衰，變得更強了！

他現在，隨手就能召喚出如此量級的衰敗霧氣。

這要是換了夜梟來……十個夜梟，可能都扛不住這等量級的衰敗之力的入侵。

“防禦模式。”

貳號反應極速。

他率先開啟了防禦模式，渾身銀色化。

可衰敗之氣有形卻無質，像是一種抽象的詛咒，頃刻越過防禦模式，滲透到了他的軀體之中。

貳號目中的光彩，一時都暗澹了幾分。

“半虛化模式。”

感受著身體力量有著墮落的趨勢，隱隱奔向了失控的方向，貳號不疾不徐，應聲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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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銀色的軀體頃刻半透明化。

這下衰敗霧氣像是失去了目標，群龍無首般紊亂。

可天人五衰遙遙一指。

“便在此地。”

言出法隨，嗤一聲響，衰敗霧氣得此號令，不管不顧注在貳號身體所處的方位。

當厄運、詛咒之力到達了一個量的高度時，頃刻形成了質變。

哪怕是半透明化的貳號，依舊感受到了自身氣運在墮落化、衰敗化。

“非是身體、精神、靈魂方面的攻擊，上到了氣運層面的影響。”

“而氣運一旦轉向不好，戰鬥中的某一些意外，就會導引人走向死亡。”

貳號即刻有了判斷。

天人五衰的能力，太古怪了！

他最強的倚仗，竟隱隱有被制約的傾向。

但是……

也就只是“傾向”罷了！

貳號明眼就能瞧出，天人五衰使用這一種能力，對自身的消耗很大。

他狀態似乎不是很穩定，給人一種外強中乾的……“錯覺”？

聯想到方才天人五衰並沒有閃過自己的攻擊，而是提前做出預判，化作衰敗霧氣脫身的。

貳號打算再試一腳。

防禦不了，那就進攻！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刷一聲，貳號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了天人五衰的位置。

這一次，同樣是天人五衰提前做了預判，身形化作霧氣從背後湧出。

“果然不往袍下逃。”

“從這裡逃過一次，下一次，就會是另外的方向。”

貳號對人思維的分析能力，早就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天人五衰退的位置，就是他算出來的，最大機率能擊中對方的落腳點。

“轟！”

一腳，命中。

虛空陡然炸開血花，天人五衰從衰敗霧氣之形，被踢出了本體。

他雙手擋在胸前，目色驚駭，身形如同炮彈一般拋飛，在這過程中手臂完全炸碎，血肉不剩。

“半聖級的肉身？”貳號收腳一驚。

天人五衰還有這等肉身，何時修成的？又是情報錯漏？

那聖神殿堂對這位閻王天人五衰的情報，錯漏得未免太多！

“被踢到了？怎麼可能？天人五衰……沒反應過來？”消失狀態下的徐小受也驚異。

可聯想到此前天人就被拍爆過腦袋，炸出過血花。

且他所有的針對貳號攻擊的躲避方式，都是提前預判。

徐小受得到了一個荒謬的結論：

天人五衰，從始至終就沒法從貳號的攻擊下躲開。

他的一切澹定、強勢、不屑……全是裝的！

他的反應速度，連自己都不如！

這結論教人惶恐。

徐小受希望是自己的推斷出了錯，這不是真的。

可便也是此時，面對貳號接踵而至的攻擊，天人五衰做出了強勢的應對。

他大聲爆吼，已顧不得之前維持的高深莫測的形象，喝道：

“徐小受，你還看戲？”

“救救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