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停止了擦拭衣服的手，看著王寧安道：“這話是雲遊道人說的？”
王寧安點頭道：“是的，他說地上跑的馬車是人製造出來的，湖裡的遊船也是人製造出來的，那為什麼天上飛的東西人就不能製造出來呢？
家師還說過，風箏能飛上天，為什麼人不行，他當年嘗試過，製作了一個堅固的大風箏，從山頂上跳下來，可以在空中滑行半個時辰之久，而一點也沒有掉下來之意。
如果不是我怕死，我早就去製造大風箏，然後從西山上跳下來，感受一下師尊當時的感受。”
孔穎達隨即羨慕起來了，道：“老夫也很想體驗在空中飛翔的感覺，估計所有人都想知道那感覺。”
王寧安非常的認同這句話，現在這個時代，飛天那是夢想，不像未來世界，飛機每天都能看到，就算是火箭也能從電視上看到。
“孔夫子說道對，有機會，我做個大風箏，到時候邀請一個不拍死的來讓他感受下。”
“不要忘記邀請老夫哦。”
“一定一定，怎麼可能忘記呢。”
兩人客套的說了幾句後，孔穎達恢復了嚴師的威嚴，道：“王夫子，既然理學有那麼多好處，可否有過想要發展的意思？”
王寧安沉思道：“孔夫子，不瞞你說，想過，但是理學一旦開辦書院，一定會遭受他人的排擠，可能一個學生都收不到。
這是前期。一到達中期，書院的名聲一定已經打出去了而且第一批學生回去後會讓書院的名聲更加響亮，很多有用的東西都會被朝廷所徵用。
學生們辛辛苦苦所製作出來的東西，書院還沒有想用，但是朝廷只要一句話就被徵用了。
孔夫子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有多嚴重嗎？”
孔穎達道：“能被朝廷所徵用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的事情，哪有什麼後果？”
王寧安嘆口氣道：“就是因為有孔夫子這樣的想法的人太多了，所以我才不願意將理學推廣。”
“可否告知我為何？”
王寧安想了想道：“孔夫子，聽說你寫了一本《五經正義》？”
孔穎達自豪的撫了撫鬍鬚，爽朗的笑道：“不錯，他是我一生得意的著作。”
“現在這本《五經正義》被我修改了一點內容，然後被我印刷出來，但是著作人卻不是你孔夫子，而是我王寧安，不知道孔夫子心中會有何想法？”王寧安問道。
孔穎達心中的怒火頓時燃燒起來，沉聲道：“如有這樣的事情，老夫一定
會狀告與你，讓你身敗名裂。”
王寧安聳聳肩道：“我不在乎什麼名聲，我只在乎利益，只要我能賺到足夠的金錢就行，再說了我的《五經正義》和孔夫子的《五經正義》裡面的內容是有些相似，但是也有不同之處，憑什麼說你就是對的呢？”
“老夫……”
王寧安立刻打斷孔穎達，說道：“孔夫子，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只是想告訴你，連您這樣有名望的大儒都有可能被人仿照自己的傑作，都無可奈何，更何況其沒權沒勢的普通人了。
想要給大家都有一個保障那就需要朝廷專門出一部法律才行，只有朝廷能給理學的學生都有一個保障，那麼學生人才會有動力去創造新鮮事物。
簡單的說，就像曲轅犁，我創造了曲轅犁，其他人可以仿照出來自己用，但是不能被大批量仿照出來販賣，朝廷更不能以造福天下為由佔為己有。”
“難道王夫子打算將曲轅犁這樣造福百姓的東西私自扣著，不讓其他人用？”孔穎達問道。
王寧安笑道：“當然不是，大家可以花錢買。因為不管任何一樣發明不但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還需要大量的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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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製造出來後，不可能放在手上什麼都不幹，一定會大量生產販賣。不但賺回投入的錢財，還需要大賺一筆，接著投入生產或者投入新的發明。
曲轅犁是不錯，可是孔夫子有沒有想過世界上其實還有比曲轅犁更加方便的犁耙，甚至不用牛，一個人就能耕地的犁耙？”
“不可能。”孔穎達想都沒有想的脫口而出。
王寧安笑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理學是實用之學，就是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只要他們將一門學問學生，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反覆做十幾次，甚至成千上萬的實驗，就能成功。
不過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朝廷配合，孔夫子，多的不說，只要朝廷現在頒佈一部叫做《智慧財產權》的律法。”
“智慧財產權？”
“沒錯，家師說過，人的知識其實也是一個人的財產，就因為這東西看不到，所以就被人隨意的奪取使用。
也因為如此，理學很難發展，因為理學的最終目的是創造出很多便利之物，然而我十個學生裡只要有一個學生創造出來的事物被人奪走，那麼其他九人就不會再創造出其他事物。那麼理學還怎麼推廣?”
孔夫子點點頭，道：“確實如王夫子所言，一旦一個學生心灰意冷，那麼他的一輩子就毀了，並且毀掉的不僅僅是一件事物，而是千千萬
萬件。因為誰都不能保證那個學生還會不會發明其他東西。”
“然也，孔夫子能想到這些，就應該知道我為何不肯推廣理學了吧。”
孔穎達道：“知道，老夫相信朝廷一定會推出《智慧財產權》之法的。”
“這還不夠，朝廷也是一個困難，朝廷上下都不能插手書院之事，只有書院的院長的命令才行。但是書院也不能干涉學生的發明，不能搶取百姓的成果。”
“這恐怕有些難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所以這院長就需要陛下來當，有些事情陛下心中自有計較，而且一些軍用的發展也不好有書院掌控，交給朝廷比較好。”王寧安解釋道。
“呵呵，王夫子，你將一切都想的很明白，為什麼不將你的心裡的話告訴給陛下。”
“師尊說了，不要輕易的讓理學出事，起碼不能自己開口，不然對不起理學，另外最主要的是，我毛遂自薦會降低自己的身份，降低理學的身份，朝廷文武會看不起理學。”王寧安說道。
“哈哈……，你啊你，哈哈……”孔穎達邊用手指指著王寧安，邊大聲暢快著大笑。
王寧安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兩個又說了一會兒後，王寧安就離宮前往平準署。
到達宮外後，老刀就牽著馬車走了過來。
“少爺。”
“恩，去平準署。”
“是。”
……
孔穎達沒有離開皇宮，而是來到了甘露殿面見李二。
李二看著他道：“王寧安都說了什麼？”
“回稟陛下，王寧安說了很多，他說……”
孔穎達將王寧安的話都跟李二說了一遍。
李二好奇的說道：“沒有想到王寧安擔心的並不是理學會和儒家起衝突，而是擔心朝廷的律法。
他這是看不起儒家還是覺得朝廷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孔穎達說道：“陛下，王寧安只是在為學生們的將來考慮，正如他所說，朝廷一旦成立《智慧財產權》《專利權》這樣的法律，會一定程度上帶動百姓創造新事物。
王寧安才會毫無顧忌的發明更多的東西，老臣一直在想王寧安心中其實有很多的東西說出來，就是害怕他被別人惦記。”
李二緩緩點頭，他心中也有這樣的想法，他將自己的實力展現出來，並且口口聲聲說理學怎麼樣，怎麼樣的，就是不做出實際的東西來，這也讓他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