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清，旁觀者亦然。

歷天生不知道，有些事，哪怕做得再隱秘，也是有首尾的。雪神宮的覆滅，就有不少人能猜到與他們長安城有關，與他們天元界有關。

秦嶺大山中的一間小別墅的，就有兩人正在談論雪神宮的覆滅。

兩人一人一身紫衣，一人一身金袍。紫衣者是一位容顏秀美的女子，略帶幾分英氣。金袍者，卻是一位魁梧的男子，略帶幾分傲然。這兩人不用問，紫衣女子正是歷天生的老熟人柳如煙，然而金袍青年，卻不是周向前，而是另外一方貴人，大興神國夜皇拓跋寅。

柳如煙一邊捏著杯子品茶，一邊看著天外的白雲，一邊悠然道，“你還沒決定嗎，再不決定你怕是沒戲了。你我朋友，該說的我都說了。”

拓跋寅放下手中的玉簡頹然道，“摸不透歷天生那廝的底，不過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雪神宮的覆滅確實與那廝有關係。你想想，雪神宮存在多少年了，五萬多年了吧。而且一向行事謹慎，從不得罪人。”

“然而如今說滅就滅了，這很難用巧合去解釋。王坤是不差不死丹的，那死貓早就吃過了，他用得著跑到我人族腹地來對付一個田經龍嗎，他怕是連其名號都沒聽說過。”

“再者，田經龍死後，這原因才擴散開來，這很難讓人覺得其中的巧合。更奇怪的是，明明所有人都在觀望之中，偏偏這時候又有人出手了。在人家山門中殺人，這天下間有幾人能做到，你會不清楚。”

“田蕭雲和田氏五大嫡系支柱之死，要麼是天榜前十那幾人出了手，要麼就是潛隱的那三個假隱士了。”

柳如煙自然知道這事，然而很多事她都不甚明了，沉吟道，“你一向智記驚人，你可有猜到，那些人為何要幫歷天生一個土著小修的忙。”

拓跋寅皺眉道，“你問我，我又該問誰。”拓跋寅此時心中同樣有無數的疑問，他不明白，那歷天生一屆土著小修，修仙不過三載之數，有聖境的修為也就駭人聽聞了不說，身後居然藏著一張超級大網，讓人看不透，摸不著。

柳如煙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頭，卻是很快就掩飾了過去，笑了笑，斜一眼拓跋寅道，“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他背後的東西，我們討論的是他手下的東西。城要建好了，你沒看見嗎。衛城都快立起來了，再不出手，你們大興神國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拓跋寅皺眉道，“你覺得我有那本事嗎，那歷天生有源尊在身，一般的修士誰是他對手。而這次其覆滅雪神宮的手筆，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那歷天生的水到底有多深。這下子，你讓我上哪去請人。”

柳如煙皺了皺眉頭，沉吟道，“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嗎。”

拓跋寅頹然道，“你讓我怎麼來軟的，那廝還欠著司馬問君六千萬億下品靈石不說。如今又在請林氏幫他建設衛城，看那樣子還是一步到位建設小周天神城。光是那二十七座五級仙城，算起來都不下一萬兩千，萬億下品靈石了。我估計，那廝最少欠了將近一萬八千，萬億下品靈石的外債。也不知道林氏是怎麼想的，這麼多靈石也敢借，怎麼收得回來。”

柳如煙沉吟道

，“你管他借了多少錢，他借的錢就是他借的，管你什麼事。天元界本來就是你們大興神國和大昌神國的地盤，你們如今要收回去，外面也管不著吧。”

拓跋寅掃一眼柳如煙，想了想也沒有諷刺這女人，而是皺眉道，“你覺得歷天生那廝會妥協嗎，田氏是什麼下場你難道沒看到。周向前想佔他便宜都沒戲，我能比周向前還牛。夜寒鋒想打他主意，結果差點被他砍了腦袋。田雪見受夜寒鋒挑唆，收了那廝一千多億下品靈石的抽成，結果你也看到了，嚇得跑到大羅之地去了。”

“那廝如今的層級都與我們不同了，他要對付起我們來，容易的很。”

柳如煙沉吟道，“你母親不是出自無慾之地頂級大宗嗎，現在有什麼訊息沒。”

拓跋寅苦笑道，“這天元界邪門的很，都傳到那邊去了，所以沒人願意來。我又接觸不到那群老家夥，哪裡敢做決定。”

柳如煙也是皺起了眉頭，久久無言。或許，她也應該換個思路了。

………

有心人不少，自然不只大離一方和這一男一女。

大昌神庭，帝宮瑤池。一個頭戴錦冠的中年帥氣男子一邊釣魚，一邊看著手中的玉簡，此人正是大昌之主，季興宗。

季興宗身邊一紅衣一黑衣兩個老者豎立一旁，同樣手拿著一塊玉簡，時不時的嘴皮子輕顫。

看完玉簡，季興宗將之扔到了邊上的小桌上，端起茶杯舒服的喝了兩口，放下茶杯，季興宗笑道，“倒是沒想到，那小小的天元界居然真的藏龍臥虎啊。”

季興宗身邊的紅衣老者沉吟道，“確實不能小看，不過那小子估計也是個麻煩，不好唬弄。”

莫雄掃一眼紅衣老者，笑道，“人家能建城，還能建周天神城。一流勢力在人家眼裡也不過是個玩物，想搞就搞。哪裡是你我能唬弄的，林逸那老家夥把人當同輩看的。你把人家當小鬼唬弄，怕是反倒要被那廝咬一口。”

紅衣老者沉吟片刻，又是拿出兩塊玉簡遞一塊給季興宗之後又是遞一塊給莫雄，然後沉吟道，“我收到訊息，拓跋興的大娃子拓跋寅那小鬼最近就在天元界那邊廝混。要是讓那鬼小子先接觸歷天生那廝的話，那廝怕是要倒向拓跋氏。真要那樣，我大昌怕是要睡不著覺了，歷天生那廝不是盞省油的燈，誰敢小看他，怕是都得倒血黴。”

季興宗沉吟片刻，目光掃向身邊的黑衣老者道，“莫雄怎麼看。”

莫雄沉吟道，“我也摸不透那小輩的脈，不過我估計，我們要拉攏那廝話怕是得出大價錢。那廝認人，然而那廝同樣認錢。現在他的位置處在那裡，沒點好處，他怎麼可能有偏向。”

莫雄話音一落，紅衣老者就是皺眉道，“師兄怕是不清楚我們國庫的情況吧，沒幾個剩餘了。那小子建城，全是欠債。他那什麼城投行，現如今欠了各方兩千三百三十三萬億下品靈石。還欠司馬氏六千萬億下品靈石。他欠大燕林氏的錢，估計也是直接欠的硬帳。因為那廝對於那條天運神脈的開採走的是迴圈之路，不是一下採光。所以我估計，大燕林氏其實並沒有真的讓其抵押天運神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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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雄皺眉道，“知書的意思是，林氏又在花大價錢投資那廝了。靈石多得花不完了嗎，這麼捨得。”

紅衣老者皺眉道，“恐怕是了，我們在林氏的探子傳回來的訊息就是如此，林氏好像沒有什麼大額靈石進帳。”

莫雄皺眉道，“林氏是怎麼想的，這賭注是不是太大了些。”

季興宗掃一眼身邊的兩人後嘆息道，“林氏幾個老家夥年紀都大了，國內本就不平靜，如今大離又跳得這麼兇，林氏這麼做估計也是在鋪路吧。只是為何本君沒有看出來，那小子的潛力到底在哪裡。”

莫雄沉吟道，“林氏看好的怕不是那小子，林氏看好的估計是那小子背後的那隻手。”

季興宗笑道，“這個莫雄倒是說錯了，本君的三大爺也看好那小子的，還送了他一件靈寶。新月天尊也看好那小子，送了他一件寶貝。這或許也算是他和我們大昌的香火情吧。”

莫雄苦笑道，“香火情也沒用啊，那廝走的是聖道，早已經沒有了自我。他如今的位置處在那裡，他看不到好處，他必然是不會站邊的。如今天元界的形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好壞來。青龍神國與白虎神國還在扯皮，與玄武神國如今也打的火熱，自然也不可能再有精力去插手天元界的事務。”

“而天狼神國一群白眼狼日子更難過，白白的損失了十大艦隊，一座城。國內塔拉部和克拉部，烏雲部更是直接起了裂痕，崩潰之勢在即。如今我們大昌又在找白眼狼報那天刀之仇，白眼狼更沒有精力也沒有了實力去踏足天元界。”

“八帝盟和周氏又搞起了暗戰，周氏自然也沒功夫到處挑事。蒼天盟白氏和柳氏如今正找著青龍神國勢弱的機會報前些天被打的仇，同樣也沒有精力去過問天元界。三清盟少了周氏當仰仗，又被霸天宗恐嚇著，哪裡還有膽子孤身上臺去跳。”

“那廝如今的主城已經造到一半了，再給他個大半年時間，待他三重防禦大陣建設完畢，他就真的在天元界站穩了腳跟。到那時，價錢估計又得變了。而且到時候他到底還站不站邊，也成了未知數。”

季興宗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思考著得失。數息之後，季興宗卻是笑了，嘆息道，“局勢明朗下來之後，他再想玩曖昧已經沒有了機會，所以他站邊是一定會站的，只是不知道他會站哪邊。”

“不過林氏一方局外人都敢下注，我大昌又有什麼不敢的。天元界的位置讓給妖族，我大昌必然四面迎敵。天元界的位置讓給大離，大興，或者是蒼天盟，我大昌至此都沒有了戰略優勢。”

“所以，天元界必然得歸我大昌。就算拿不回來，天元界也必然要和我大昌一條心。再大的代價都要做到這一點，天元界不能讓給任何人，也不可以讓給任何人。”

莫雄沉吟道，“再等等吧，看看大興那群狗東西有什麼打算再說。”

季興宗沉吟道，“讓季乘風去吧，他不是一向自詡為豪傑嗎，讓他去見見什麼是真豪傑吧。整天就知道鬼混，怕是都忘記自已少君的身份了。”

莫雄和紅衣老者對視一眼，都沒搭話。天家家事，閒人怎能插嘴，嫌命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