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萬大軍的保護下,十五府官員們帶著各種公文賬冊等,朝著泰山城進發,以後泰山城就是泰山嶺的第一治所。
萬安本人卻是金蟬脫殼,並不在大軍中。
眾人開始出發的當天上午,他在汪西城的陪伴下,在泰山營士兵們的保護下,來到了距離恆山城不遠的一個鎮子。
,一行人在一個茶館前停下,泰山營士兵們下馬警戒,萬安和汪西城則進入了茶館中。
在一張茶桌旁坐下,汪西城小聲問道:“侯爵大人,你特意瞞過眾人,輕裝上路,還換了條去泰山城的路,是想探查些什麼?還是想遊山玩水?”
萬安笑道:“地方大了,官員多了,難免會有人欺上瞞下,粉飾太平,我若是按著他們安排的路線走,怎麼能看得清泰山嶺真正的變化?”
“所以大人是想探查下泰山嶺百姓們的實際生活狀況?”
“沒錯,尤其是那些陣亡將士的家屬安置情況。”
“原來如此。”
“兩位大……大人,你們這是要?”從二人進入茶館後,茶館的兩個小二就嚇得躲到了櫃檯後,聽到動靜,掌櫃的走了出來,雖不知萬安他們的具體身份,但也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擦了擦臉上因為緊張而流下的汗,大著膽子問道。
萬安笑了笑:“掌櫃的不用緊張,我們來這兒當然是為了喝茶,順便跟你問個事兒。”
掌櫃的連忙讓小二去端了一壺茶和幾疊點心過來:“兩位大人請用。”
萬安招手示意掌櫃的過來,問道:“掌櫃的,你們鎮子上可有被授予‘泰山軍傷亡士兵之家’標識的家庭或家族?”
掌櫃的答道:“聽說整個鎮子內有幾十個陣亡士兵的家裡掛了官府發下來的牌子,單是鎮上就大概有十來家。”
“他們可得到了官府的妥善安置?”
“那是自然,官府給他們每家發了金錢,還把他們家的孩子收進了學府,有想學工的也都幫著找了師父,有兩家聽說家裡只剩孤兒寡母或是老父老母的,官府也都額外給了補助。
就連他們家裡的田地,也有鄉親們自發幫著耕種,大家都說他們那戰死的家人是為了保護泰山嶺而死,如今該泰山嶺其餘人保護這些陣亡將士的家人了。”
萬安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你可知道他們家的具體位置?”
“有幾家我知道。”
“待會帶我們去看看。”
“好。”
吃了幾塊點心,又喝了會兒茶,萬安便讓掌櫃的頭前帶路,去那幾家掌櫃的所知道地址的人家裡看了看。
果然見到這幾家人都被撫卹的不錯,雖然家中尚掛著白幡白布,但房屋內外一片整潔,院中還有雞舍鴨棚,裡頭養著幾十只雞鴨。
能有多餘的糧食養這麼多雞鴨,一般家庭可做不到,非得是殷實家庭才行,可見這幾家有些餘財。
到地方後,萬安依次和這些人家聊了聊,問了下家裡的基本情況,得知一切都好,他所釋出的撫卹法令都得到了有效施行,並沒有打半分折扣。
他又去其他‘泰山軍傷亡士兵之家’看了看,問了問,聽說這幾家也都是按照法令撫卹的,他這便徹底放心了。
在這幾個人家裡,他還見到了諸如豬肉、雞蛋、鴨蛋之類的平民們眼中的奢侈品,問過後才得知是鄉親們湊錢送他們的,聊表感謝之恩。
又聽說這些人中有兩家情況比較特殊,一家只剩孤兒寡母,一家只剩一對老人。
雖然街坊鄰里敬他們家有士兵陣亡,會幫著做些農活,平日裡對他們照料的也比較周到,但他們畢竟失去了唯一的靠山和精神寄託,萬安恐他們心中還是比較難受,一番思索後,命人找來了當地鎮長。
當這位鎮長誠惶誠恐的過來後,萬安讚賞道:“我都檢視過了,這些人家的撫卹都很到位,你做的很好,百姓們也都能自覺幫助他們,可見你們鎮子的教化十分不錯,你是個幹吏啊,繼續努力,將來必有擢升之日。”
鎮長驚喜的給萬安磕了個頭:“多謝大人誇獎,屬下……慚愧。”
萬安又道:“為眾人拾柴、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這些人家裡的頂樑柱為了泰山嶺而征戰,如今葬身他鄉,他們的家人我們便一定要照顧好,日後你亦不可懈怠。”
“是。”
“我聽說有兩個‘泰山軍傷亡士兵之家’只剩下一對老翁和孤兒寡母?”
“有這回事兒。”
“那對老翁身體還算康健,但失去愛子後,縱有金山銀山,怕也提不起勁兒,若一時想不開,自尋短見,倒是不美,我還聽說這兩家乃是熟識?”
“是。”
“你可派人說和,若他們願意,可由這對老翁將那孤兒寡母收為幹兒媳和幹孫子,以續香火,讓老人多個念想,也讓他們互相之間有個依靠。
將來那孩子長大後,可以多生兩個孩子,過繼一個給這對老翁當曾孫,也算是替這對老翁戰死的兒子傳續忠貞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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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甚妙,屬下明白了。”
“好,你去吧,我們也馬上就走了,來這裡後,我們並未暴露身份,你也無需告訴百姓我們來過,不可打擾他們的平靜生活。”
“屬下遵命。”
……
從這個鎮子離開,萬安他們繼續往泰山城進發。
期間每路過一個鎮子或村子,他都會去檢視下撫卹情況,發現各地都落實的不錯,也難怪這次招兵時,老百姓們這麼踴躍了。
沒了後顧之憂,勇猛之人可不就願意拋頭顱、灑熱血嗎?
一直跟著萬安到處走走看看的汪西城以前可沒見過這種場面,更沒見過這種法令,在即將到達泰山城時,二人正在路邊一個茶棚裡喝茶,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感慨了。
“侯爵大人的泰山嶺和其他貴族的領地可真是不同啊,這些老百姓的眼睛裡有……。”
“有光?”
“對,就是有光,希望之光!”
萬安點了點頭:“老百姓有希望,泰山嶺便有希望,不枉我一番心血。”
“大人真是仁慈,而且十分明智,我很佩服。”
“前輩過獎了。”
……
走走停停七天後,泰山城到了。
城門口,抬頭看著這一大片區域裡最大的三座城池之一,萬安不禁想起了當初太州國大公在這裡大封諸侯時的場面。
“不過短短三年,世事已然變遷,太州國不再是這片土地上的霸主,安州國也回來了,我們四大諸侯也成了足以左右這一片區域局勢的存在。”
“不知道若是當時的大公知道會發生這些事,還會不會那麼急著謀劃征伐平州國!”
“他是有些雄才不錯,把鎮軍候和淩河侯他們坑的底掉,但做事未免有些不切實際,好大喜功,且薄情寡義,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註定了是難以一統三國啊!”
嗤笑一聲,萬安夾了下馬腹,妖獸馬馬上自覺朝前走去,馱著他進入了泰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