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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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傳承已過三代,從第三代開始就是堂兄弟,而非親兄弟了。

長房、二房、三房等房各自分延下來,彼此是親戚,但也沒有那麼親。

嶽汐的父親就是二房的家長,醉心經營仕途,一直在官場打滾。

終於等到合適的時機,佔住了重要的位置,可以替岳家爭奪刺史之位。

並且在岳家舉家的幫助之下,一舉成功。

二房的地位立時翻天覆地,成為嶽家族內舉足輕重的一房。

相比之下,蒲家竟然只有三房的一個外戚夠資格爭上一下。

但凡有一個蒲姓能夠稍微夠得上,那就輪不到陳軍使冒頭。

總之,大家族內關係複雜,明規潛則並不比官場遜色多少。

並不是頂著岳家小姐的身份,就真的是名門閨秀,大家小姐了。

比如嶽汐。

嶽湘的年紀其實不大,不過碧玉年華。

嶽汐比嶽湘還要小上三歲,尚未及笄。

嶽湘是岳家長房唯一的嫡女,嶽汐是岳家二房第三個女兒。

嶽刺史的長女和二女皆已嫁人,四女以降,年紀實在太小。

只有三女嶽汐待字閨中,年紀合適,所以送到了風沙身邊。

嶽汐在本房的地位就不太高,在家族內更談不上什麼地位。

起碼在她父親成為刺史之前沒什麼地位。

嶽湘是長房唯一的嫡女,岳家真正的掌上明珠。

嶽汐只是庶出的二房的三女,與之根本沒得比。

別看兩女是堂姐妹,真論起資格,其實嶽汐只配給嶽湘做侍女或伴讀。

所以,嶽汐留在風沙身邊,成為劍侍之後,嶽河圖和嶽湘皆深感急迫。

深怕嶽汐近水樓臺先得月,先討得風沙歡心。

屆時,獲得風沙支援的二房很可能壓過長房。

原來嶽湘瞧不上的小堂妹,也可能爬到她頭上作福作威。

這是父女倆無論如何都無法容忍的。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風沙雖然看在嶽刺史的面上沒有把嶽汐送進秘營。

卻直接把嶽汐扔到了江離離的手下。

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嶽汐又被江離離派給夏冬當副手,如今更被塞到李含章身邊查桉。

李含章那可是相當不修邊幅,看著也邋里邋遢的。

只要腦袋正常的女人,都恨不能捏著鼻子繞著走。

不光嶽汐不樂意,陳軍使的女兒陳璧同樣不樂意。

儘管囿於江離離嚴令,兩女必須聽命於李含章,表現的態度非常消極。

從頭到尾寡言板臉,由始至終愛答不理。

李含章見兩女如此排斥他,非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變著法搭話。

看著兩女嫌惡得要命,偏還無可奈何,只能捏著鼻子乖乖回話的樣子。

他可舒坦極了,從頭頂舒坦到腳丫子。

當李含章和張星火決定分頭行事的時候,兩女異口同聲選擇跟張星火。

知道張星火是風沙目前最倚重的幕僚的人寥寥無幾,恰好江離離知道。

不過,兩女跟在江離離身邊的時間很短,並不清楚張星火的身份。

就是單純討厭李含章,所以選擇張星火。

見兩女僵持不下,張星火壞兮兮地出了個划拳來決定的主意。

誰輸了誰跟著他。

然後,李含章就眼睜睜看著兩女在那兒出手帶風,拼命比輸。

心裡把張星火這混蛋罵了至少好幾十遍。

最終嶽汐輸了,慘兮兮地跟著一腦門黑線的李含章前去西瓦。

張星火則帶著陳璧去蒲家查問。

其實命桉本身沒什麼難度,難就難在牽扯到的人物非富即貴。

若無強權壓陣,連頭都沒法起。

就算有強權壓陣,張星火也特意引導李含章首先繞開了李家。

先從死者元小娘,黃公子、青鸞和曲半衣查起。

查元小娘自然從蒲家查。

查黃格、青鸞和曲半衣都要去西瓦。

青鸞和曲半衣早先一直呆在西瓦表演,多少可以查出點什麼。

黃家在嶽州的城內外有著多處房產,可是黃格偏愛住在西瓦。

黃格在西瓦有一座長包樓,樓上居住,樓下待客。

據王捕頭的手下查探得來的訊息,小樓旁邊通著一座隱秘小院。

小院不僅直通著西瓦的後臺,還比鄰著西瓦一處不起眼的側門。

元小娘常由此門朝入暮出,疑似與黃格秘密幽會。

還有不少西瓦的當紅伶優時常來此,有時登臺後,不乏登臺前。

其中就包括青鸞和曲半衣。

兩女紅火之後,已經分別購置房產,搬離了西瓦。

大半時候在碧天館表演,僅偶爾回西瓦登臺一場。

奇在兩女每次回西瓦時,都會進隱秘小院,呆個把時辰才離開。

所以王捕頭認為,不僅李淑婷有嫌疑,青鸞和曲半衣也有嫌疑。

如果兩女與黃格有私情,被元小娘發現的話,同樣有殺人動機。

青鸞當著李含章的面發現元小娘的屍體,非但沒有減輕嫌疑,反而加重了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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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跟王捕頭的判斷一致。

但凡正兒八經地辦過一些桉子,都會作出如此判斷。

因為大部分桉子都是賊喊捉賊。

先從親近者、發現者查起,十有九八,九八不離十。

張星火則認為,要查此桉,當由淺入深,從最容易著手的查起。

只要把所有的嫌疑人全部排除,那麼剩下的那個一定就是兇手。

張星火建議的策略就是:不管首先查誰,反正最後再查李淑婷。

給出的理由是李家背景太硬,沒有十全的把握,容易陷入被動。

蒲家的背景雖然同樣硬,卻是受害者,說不定還可以得到助力。

所以可以首先從蒲家查起。

雖然他的角度明顯不同,跟李含章和王捕頭的判斷卻殊途同歸。

李含章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不過,他一向都很信任張星火,更深知張星火的腦袋比他好使。

既然如此決定,當有其道理。

至於道理究竟在哪裡,張星火開口從來雲山霧罩,想想腦殼疼。

如今時間緊迫,沒功夫聽他饒舌。

……

深夜時分,正是西瓦最熱鬧的時候。

李含章並未打算直接亮明身份,大張旗鼓地查桉。

與王捕頭安排的眼線見面之後,打算在人家的安排下,以客人的身份進門。

結果那眼線好生為難,小心翼翼地請李含章換身衣服,再扮成嶽汐的隨從。

顯然認為李含章就算換了衣服也是人模狗樣,裝不得豪客,上不得檯面。

哪怕扮成隨從,他都覺得十分勉強,誰會帶著這麼吊兒郎當的隨從?

見李含章忽然歪了腦袋,忙不迭地表示這是為了查桉方便,他沒別的意思。

嶽汐聽了好生解氣,唇角抿起一絲譏笑。

李含章倒沒生氣,跟著那眼線去附近的一個點換了身衣服。

人模人樣地出來後,嶽汐差點看傻了眼。

虎背熊腰,儀容俊偉,揹負長刀,豪氣幹雲,驃悍撲面。

好似脫胎換骨一般,渾身洋溢著難以言喻的少男的魅力。

嶽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剛才那個邋里邋遢、吊兒郎當的李含章?

李含章神氣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大搖大擺地領頭往裡面走。

嶽汐不由自主地跟到身後,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

她當然不知道,李含章出身將門齊家,是吃過見過的。

雖然常於底層偵查,可是走私的人多半非富即貴。

要是真的不像樣子,那不是被人一眼就看破了嗎?

他是喜歡在江湖廝混,不喜歡鮮衣怒馬的做派,並不意味著擺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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