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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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和李含章一路走一路說,從冷清的後湖繞到了比較熱鬧的前湖。

後湖那片堪稱奢華,每棟閣舍及配屬的入水亭榭都稱得上獨一無二。

前湖這片儘管豪華,每一套的形制相差不多,算是真正待客的地方。

客人自然多了起來。

卵石道上,人來人往。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當然,還是以青年男女居多。

男未必俊,女一定靚。

一個個穿著華麗,還都很輕薄。

明明夏日炎炎,偏得春意盎然。

令人目不暇接,甚至目不轉睛。

不少男女只是披了半截綢衣。

比如風沙。

更有甚者,展露四肢,乃至大腿。

內裡就算不是全空,至少也是半空,僅僅遮羞而已。

不乏半溼半乾,甚至全身溼漉漉的,明顯出水不久。

春色滿園關不住,玉脂掛露生生白。

如果這是在大街上,無不有傷風化。

處在此地,蔚為平常,沒人覺得不對。

倒是穿戴立整的李含章和江離離顯得非常顯眼,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自然惹人矚目,進而引來了熟人。

李含章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齊大小姐。

在他印象中,大小姐應該仍被封著,不能出門呢!

自從上次殺人劫質桉後,李含章一直忙著協助許主事收網,旁的事全然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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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負責,誰敢攔著齊老爺子的寶貝女兒?那些個衙役自然掛起眼睛當瞎子。

墜露小築的封鎖已經名存實亡。

李含章無暇關注,並不清楚情況,所以在這裡見到齊蟬,十分意外。

尤其齊蟬渾身帶水,連頭髮都溼漉漉的披著,擺明剛從水裡鑽上來。

腳上連鞋都沒有穿,就這麼赤著足,踏著草地一路快跑,直奔風沙。

嚇得風沙直往後退。

以他的體格,齊蟬這樣洶湧激盪地撲上來,他未必站得住,八成會被壓倒。

李含章最見不得齊蟬這副樣子,趕緊攔前一步,恭敬行禮,喚了聲大小姐。

齊蟬生生止步,斜他一眼,又看了眼風沙,問道:“你怎麼跟風少在這裡?”

李含章忙道:“巧遇,巧遇。”

齊蟬打鼻腔裡哼了一聲,恨恨道:“雖然你救了我三個好姐妹。不過,丁是丁卯是卯,你還有筆混蛋帳,我給你好好記著呢!”

自然是說被李含章挑開的蓮花渡私鹽桉。

李含章一向認為他幹這事於法有理,於情有虧,只能一個勁的賠笑。

齊蟬不再理他,衝風沙笑道:“既然遇上了,奴家說什麼也要陪您好好玩玩。”

也不等風沙拒絕,伸手抱住風沙的胳臂,使勁往精舍那邊拖。

李含章眼神閃爍幾下,快步追上去。

於公於私,他都非常關心風沙和齊蟬見面的情況。

授衣和江離離相視一眼。

儘管動身跟上,實際上走得很慢。

輕輕動唇,小聲交談。

當初把江離離派到李含章身邊,授衣給了她很大的自主權。

並且讓江離離直接對主人負責,所以她並不瞭解具體情況。

正好趁機瞭解一下。

其實江離離並非一個人孤軍奮戰。

她是流火派給妹妹的助手,還有一個三人小隊同行輔助。

這三人都是情報老手,很快便在江城組建了一個小型情報網。

潛伏在江離離的附近,給予保護和支援。

江離離看似一直受制於人,其實一直有驚無險。

她所瞭解的情況,不僅遠在許主事和李含章之上。

甚至順著藍衫人,摸到了更上一層。

其實已經逼近了核心,只是還無法確定。

江離離飛快地說了自己最近的經歷,包括今天來鏡鑑司。

說得非常簡略,幾乎沒有過程,只有結果。

就連女兒和兄弟全家的遭遇,也僅是一句“受制要挾”帶過。

授衣聽完後嘆道:“這段時間,真是難為你了。”

江離離低聲道:“為了主人,為了小姐,婢子什麼都願意做。”

授衣嗯道:“今天不方便深談。我已經把你的身份告訴主人。主人很可能會聯絡你,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江離離俏目中閃過激動的神色,旋即壓下,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前面,風沙被齊蟬領進了湖畔精舍,到了滑梯邊上。

涼亭下的水裡有好幾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戲水正酣。

她們全都認識風沙,紛紛起身,嬌滴滴地輕喚風少。

一眾美人出水,個個不施粉黛。

烏髮瀑垂前後,嬌軀掛落水幕。

當真迷人。

李含章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兩顆眼珠子一起看定。

風沙含笑點頭,轉目掃視,瞧著都有些面熟,應該全是齊蟬的閨蜜。

他曾經有過一面或者幾面之緣。

倒是沒看見一向跟齊蟬秤不離砣的蘭萍,於是問及。

蘭萍確實生得清純可人,令人一見難忘,記憶猶新。

他還打算看看這個清純甜美的少女揚發出水的嬌俏模樣呢!

齊蟬看李含章一眼,湊唇到風沙耳邊,悄聲道:“她遇上個熟人,跟著去了。”

在她看來,李含章僅是一時風光,論身份、論地位,離上層還差得很遠呢!

有些事情,根本不配知道。

風沙恍然。

蘭萍只是長得清純而已,其實是個高階交際花。

跟著齊蟬混來這種地方,當然不單純為了玩水。

齊蟬略頓,又道:“要不要奴家她叫回來陪您?”

風沙回了句“不必”,本還想譏諷一句:你什麼時候當上老鴇了?

看著李含章在旁邊,忍下了沒說。

情況很明顯,齊蟬擺明是帶了一群“閨蜜”過來玩。

眼前這幾位妙齡女子,八成是還沒有遇上“熟人”。

風沙沒打算下水,在滑梯邊上找了個平整的石板坐下。

齊蟬挨到旁邊坐下,並招來侍女奉上茶水點心。

那幾名女子紛紛遊來,沒湊太近,也不算太遠。

畢竟是大家閨秀,並非風塵女子,不會動不動就投懷送抱。

不僅穿著相當嚴實,四肢皆覆,絕不見半點透肉。

更未搔首弄姿,反而十分端莊,僅是圍上來聊天。

個個姿態萬方,優美優雅,口齒生花,妙語連珠。

或溫婉、或俏皮,無一矯揉造作,皆是打小養成的氣質、自幼積累的底蘊。

不僅能談詞說賦,還能品曲對詩,風情怡人,才情絕佳。

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充滿誘人的暗示。

勾人卻很含蓄,大膽卻不露骨。

令人聞之心癢,見之心熱。

當初齊蟬就這樣把風沙哄得眉開眼笑。

這次好幾個,個個不遜色。

風沙硬是被哄得眼花心也花。

李含章全然不懂這些,根本插不上話,又沒人搭理他,尷尬極了。

尤其他認得其中一名女子,正是他從聽濤閣救回的三名人質之一。

本以為就算不千恩萬謝,怎麼也不該無視他吧?

哪曾想人家根本不理他,一直對風沙巧笑嫣然。

偶爾眼神轉過來,分明閃爍著厭惡。

他十分不理解這是為什麼。

最後還是江離離善解人意,悄聲告訴道:“你我都見過她為質時的不堪,她看見你我就想到那段不堪的過往,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到我們,咱們別自討沒趣了。”

她心裡很清楚,正因為此女存在,諸女恐怕都知道她的心結所在,所以才不好搭理李含章。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這般冷落,哪怕捎帶著也會跟李含章說上幾句話。

李含章倍感無趣,心下發惱,有心想走,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非常想知道齊蟬和風沙私下裡還會說些什麼話,傻等也要等。

風沙正與諸女談得開心呢!一個男人的笑聲從後方精舍中傳來。

“李馬快豔福不淺吶!群美相伴,好不快活,倒叫我一陣好找。”

諸人紛紛扭頭張望。

一個藍衫大漢,後面跟著幾名健壯的漢子,把不大的精舍塞了個嚴實。

每個人都著便裝。

李含章微微一怔,起身抱拳,笑道:“梁副主事,你也過來玩水呀!”

忽然閉嘴。

梁副主事身側站著一個他熟悉的人,巡防署的關執務。

許主事還是許執務的時候,沒少受關執務擠兌。

關執務身後有一張熟悉的麻子臉,正是跟他同為巡防署馬快的海麻子。

兩人何止不和睦。

這一驚非同小可,李含章迅速掃視一圈,來人全部都是巡防署的馬快和步快。

皆是梁副主事那一掛的人,明顯來意不善。

梁副主事道:“李含章,桂福樓事發了,辛總捕頭再三查證,就是你幹的。九條人命吶!你小子執法犯法,罪加一等。我勸你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當場格殺。”

“什麼副主事?居然敢拿我的人。”

齊蟬張口就是一串連珠:“知道我是誰嗎?打擾我玩水,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梁副主事看她一眼,隨意地抱了抱拳:“原來是齊大小姐,難怪這麼大脾氣。”

齊蟬皺眉道:“你知道我是誰就好,你現在出去,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

李含章伸手拽了拽她,小聲道:“這是巡防署的梁副主事,老爺子管不到他。”

巡防署秘密劃歸給鏡鑑司之前,與城防軍平級,都直屬於總管府。

兩者沒有隸屬關係。不過,巡防署擁有查緝之權,可以查城防軍。

反之,不能。

所以,論職務,許主事跟齊老爺子平齊。論職權,梁副主事跟齊老爺子並肩。

齊蟬當然知道巡防署副主事意味著什麼,立時不敢作聲了,拿眼偷瞄風沙。

風沙並不清楚巡防署的人事關系,僅是單純覺得這件事很有意思。

饒有興致地打量,不發一言。

江離離上前行禮道:“卑職巡防署流外八品步快江喧,奉許主事之特命專職襄助李馬快。桂福樓命桉正是卑職引領萬捕頭前去查察,怎麼會是李馬快乾的呢?”

梁副主事這個時候找來這裡,非常蹊蹺。

很可能是因為李含章頻繁出入靈沼館,惹得人家跟來查探了。

這背後會是誰主使呢?居然能使動一位巡防署副主事。

梁副主事看她一眼,含笑道:“所以你也脫不開干係,這正是賊喊捉賊。”

關執務冷著臉接話道:“現在是你唯一將功贖罪的機會。如果你立刻拿下李含章。梁副主事或許還能開恩,留你一條性命。”

江離離還要再說,李含章抬手攔住,沉聲道:“我可以跟你們走,這裡其他人與我僅是巧遇,與桂福樓命桉完全無關,還望梁副主事高抬貴手。”

江喧不清楚梁副主事緣何來此,他心裡有數。

梁副主事正是照妖行動的目標之一。

恐怕察覺到異常,開始反擊。

收網之前,他不能暴露鏡鑑司所在。

鏡鑑司也不會出面幫他,他只能自救。

如何自救呢?當然是拖風沙下水。

李含章一番話,令風沙歪頭。

越是急著撇清關係,人家就越不可能放過。

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是好心還是故意?

梁副主事果然冷笑起來:“你說巧遇就是巧遇了?給我全部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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