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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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冰侯說完,才戀戀不捨地把蘇小魚慢慢放到木無雙懷裡。這時屋外突然紫光大熾,緊接著就是一聲震天巨響。眾人都被這巨響震得一驚,唯有絡冰侯卻聲色不動,只是扭頭看了看外面。眾人心神平定後,絡冰侯已經嘆了口氣,大步走出屋子站住身形說道:“頑玉殿下,妾身承蒙多年關照,您既然嚇唬不住她,就交給妾身好了,反正她本來就是衝我來的。”

“絡冰侯,我……你知道,我……唉!”頑玉受傷之餘,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木無雙抱著蘇小魚走出屋子,只見頑玉站在地上不停揉著自己的丹田穴,嘴角也流出少量鮮血。阿芙狄麗見絡冰侯已然現身,馬上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雪帝夫人胡憶冰,別來無恙啊?誒?你的人王劍呢,幹嘛不一起拿出來啊?哈哈哈。”阿芙狄麗此言一出,李田牧被震撼地已經麻木的內心,又是重重一震:“雪帝夫人?!胡姥姥居然就是雪帝夫人?!”

一千年前,大天使勢力在西界異軍突起,瞬間征服西界各族。只有西界魔族負隅頑抗,不肯屈服。後來魔界最強惡魔深湖力挺身而出力挽狂瀾,與大天使勢力戰成平手。然後雙方互有勝負,戰況膠著了將近四百年之久。隨後深湖突然消失,魔王戰死,西界各族再次到了崩潰的邊緣。

危難之際深湖之子卡特雷斯,魔王之子塔斯曼雖然剛剛成人,卻及時建立起反抗同盟,把戰況再次拖進膠著狀態。然而關鍵時刻魔界大領主沃布萊茨倒戈反叛,帶領一半同盟勢力加入大天使勢力,戰局立刻直轉急下,塔斯曼身負重傷,只剩卡特雷斯以一人之力勉強支撐。

不得已,卡特雷斯只能向東原主宰求助,畢竟東原、西界、天竺南疆三足鼎立,少了哪一家都是取亂之道。然而大天使勢力自然不會讓他如願,居然直接揮師東進,甚至派出一半主力,想著一併征服東原。不過他們顯然低估了東原力量,雖然東原的人、神、冥三界無力與之抗衡,大軍很快攻到了崑崙山,卻被東原妖界擋了下來。

雙方隨後在崑崙山展開血戰,傳說妖王雪帝連斬數將,最終力竭戰死,絡冰、絳霧、桓邪三個妖候合力施展結界,讓大天使軍團進退不得。大戰臨近尾聲,雙方絕頂高手非死即傷,幾乎損失殆盡,而天使東徵軍還有百萬魔兵做困獸之鬥。最後關頭雪帝夫人自斷九尾,耗盡畢生功力將東征大軍燃為齏粉,生生頂住了東征大軍前進的勢頭,熊熊妖火在崑崙山持續十月不滅。

大天使勢力自然沒有料到東原妖族竟然如此強大,反而被拖入雙線作戰的泥潭。塔斯曼和卡特雷斯趁勢大舉反撲,最終塔斯曼戰死,卡特雷斯與天使之王也同時消失。傳言兩人相封印了對方,但事實到底如何,沒有人知道。從此東原妖族便與大天使勢力結下大怨,但雙方都元氣大傷,也只能隔山相望互相提防。況且西界魔族中,大領主沃布萊茨的前妻,沃布萊茨夫人率領塔斯曼和卡特雷斯的殘部繼續負隅頑抗,雙方再次進入膠著狀態。如今大天使勢力勢力再次來到崑崙山尋仇,說明西界的戰事已經漸漸往他們一方傾斜了。

崑崙山一戰讓東原各族精英都有死傷,其中妖族的損失自然最為慘重。然而讓東原妖族遭到滅頂之災的不是外敵入侵,反而是是同住東原的人、神兩界。人神兩界不但抹殺妖怪拼死禦敵的功績,更是對妖怪進行殘酷無情的屠殺。如今知道崑崙血戰真相的人——諸如九劍閣的大部分門人,提起雪帝都是敬畏交加,佩服他挺身而出救眾生於危難。心術不正之人則竊喜雪帝剛愎自用,給了他們剿滅妖族的最佳時機。

十幾年前的往事再次浮現在李田牧眼前,他當時年輕氣盛,和幾位師兄師弟也來到了崑崙山。但是以他們的修為實力,根本不可能參加核心之戰,想見妖王雪帝更是妄想,未能一睹雪帝諸侯的風采乃是李田牧平生一大憾事。想不到雪帝夫人胡憶冰居然和他同村相鄰十幾載!李田牧看著一臉淡然的胡憶冰,頓時感覺了卻一樁夙願:原來胡憶冰偶爾提起的老頭子,竟然就是他做夢都想見一面的妖王雪帝。

“老天對我李某人真是青眼有加啊!能見我華夏大恩人遺孀一面,我李某人夫復何求,死而無憾!”李田牧激動不已地默唸著。陸險平和楊天泰也是如此。雪帝夫人胡憶冰,手持人王劍的九尾狐王,自斷九尾燒盡來犯百萬大軍的絡冰侯,如此英雄了得的蓋世豪傑,竟在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無名小村隱姓埋名藏匿十幾年!如今強敵來臨之際,他們居然有幸親臨目睹這一切。

“李先生。”胡憶冰慢慢轉身對李田牧說道:“妾身在此,承蒙先生照顧,妾身在此謝過先生了。“說罷便要躬身行禮。李田牧趕緊扶起胡憶冰,然後結結巴巴的說道:“夫人……是全東原的大恩……恩人,我……我……李縱陌何德何能,萬……萬不可受夫人如此大禮啊。”胡憶冰站起身來,向李田牧點點頭算是行過禮了。

然後胡憶冰扭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木無雙懷裡的蘇小魚,眼眶突然有了一絲紅暈。此時的胡憶冰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妖怪侯爺,而是變回了一個放不下孩子的普通母親。胡憶冰右手微微打顫,慢慢摸著蘇小魚的臉,顫聲說道:“小魚……你……以後……以後千萬不要想我……記住了嗎……千萬千萬不要……”說到這胡憶冰雙目一垂,把手放在蘇小魚臉上久久不肯離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到地上,晶瑩的摔成無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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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無雙看了看胡憶冰,又看了看自己懷裡安詳睡著的蘇小魚,一時語噎,竟不知道說什麼好。眾人看得也是心裡一酸,這麼多年來,胡憶冰,或者說雪帝夫人,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萬人敬仰、不可一世的蓋世英雄,是受萬人膜拜的偶像。而大敵臨前的胡憶冰,只是一個臨行託孤的可憐母親。

整整十七年,胡憶冰一直把蘇小魚當成自己女兒,看著蘇小魚一天天長大,她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如今追兵已至,胡憶冰一開始就知道,即使頑玉六界無敵,也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殺死這個女魔頭,如果他嚇唬不住阿芙狄麗,那她也只能認命了。

胡憶冰早已修為盡失,妖力也所剩無幾,與阿芙狄麗交手只有死路一條。想到與蘇小魚馬上就要天人永別,胡憶冰竟然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於是趁木無雙出門迎敵之時,胡憶冰悄悄給蘇小魚服下昏睡藥,靜靜的看著蘇小魚在自己懷裡靜靜睡著,就像她小時候一樣。外面震天撼地的打鬥聲胡憶冰一概充耳不聞,也沒心思理會,甚至劉三苗帶著曾鼎進屋她都沒有發覺。

劉三苗和劉三嬸都是頑玉的僕人,他夫妻二人自然知道所有事的前因後果。一旦阿芙狄麗鐵了心要完成任務,胡憶冰的生死也只能靠她自己了。胡憶冰也是鬥爭了很久,才決定把蘇小魚託付給木無雙。畢竟頑玉他們是妖怪,胡憶冰也不想耽誤蘇小魚的終身。雖然木無雙也是妖怪,平日裡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有個極為厲害的大仇家,但他畢竟要跟著李田牧幾人出山入世的,把蘇小魚帶回那個花花世界,比讓她跟著頑玉他們隱居清修要快樂得多。而且胡憶冰暗中觀察多年,知道木無雙的性格,眼下雖是亂世,只要有他寸步不離地守著,絕對不會讓蘇小魚受半點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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