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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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流芳。

於燕地而言,這決計是一個稱得上讓人振聾發聵的名字。

整個燕地積弱,堂堂四州之地所餘神宗卻不過二者,一曰玉鼎峰,一曰紫雲宮。

二者皆為神宗,亦皆有八門大聖坐鎮。

而衛流芳便是這紫雲宮的掌教,也是這神宗唯一一名八門大聖。

魏來聽過的他名字,他若未有記錯,當初在烏盤城中時,他便曾聽當時的那位蒼羽衛統領與乾坤門的長老們提起過他。

言說,衛流芳已將由皇后娘娘所出的五皇子收入門中,以為親傳弟子。

那眼前之人到底為何出現,是什麼立場,便是一件用腳想也能想明白的事情。

魏來嚥下一口唾沫,身子緩緩退去一步,握著白狼吞月的刀力道又大了幾分,目光警惕的看著對方。

八門大聖,魏來這一路走來,確實經歷了很多事情,但卻從未與一個真真正正的八門大聖交手。

他也絕對沒有自以為是到認為自己會是一位八門大聖的對手。

哪怕是那位自詡為東境上神洛鶴,實際戰力也只是接近八門大聖,而那樣的存在魏來尚且需要依靠陰龍之力,才能與之抗衡。

但全力驅動陰龍之力,單靠魏來如今的實力遠不足以支撐,他需要虞家的十萬陰魂幫扶才能勉強做到。

可每一次這樣的做法都會讓那十萬陰魂被陰氣的侵染多上一分,而當初在寧霄城中的不得已而為之已經讓那些陰魂被陰龍裹挾,再次動用,必然使這些陰魂再如當初一般,被陰龍奴役,魏來決計無法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只能不斷後退,腦中思慮著脫身之策。

“你知道金芸兒是誰嗎?”衛流芳將魏來的舉動看在眼裡,卻並不戳破,甚至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反倒笑眯眯的問道。

金芸兒是那位皇后娘娘的本名,這樣的事情但凡有些常識的人都應該知曉,魏來並不認為衛流芳問出這個問題的本意是想要得到這樣簡單的答案。

同樣他也沒有心思去回答這樣的問題,他繼續小心翼翼的後退,體內的靈力被他暗暗運轉——思來想去,蘇晨也終究沒有想到一個可以與這八門大聖對抗的辦法,那現在擺在他身前唯一的選擇便只剩下——跑!

這樣的辦法雖然有些蠢,連魏來自己也並不認為自己能在一個八門大聖的手下逃出生天,但總歸好過什麼都不做。

“看樣子你不知道。”

衛流芳將魏來的這番模樣看在眼裡,他頗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你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摸不清楚,便敢直闖虎穴,我真不知道該誇你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該笑你有頭無腦。”

魏來只當他是在嘲弄,嘴裡沉聲隨口應付道:“前輩想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那是前輩的事情。”

他的心頭卻在暗暗計算著他與衛流芳之間的距離。

三丈。

換做他之前所遭遇到的任何對手,這樣的距離他都有信心做出一些事情。

但八門大聖卻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存在,可同樣,若是他再退下去,對方可能就會生出戒心。

沒有時間猶豫,魏來想到這裡心頭一橫周身的靈力在那時被他催動,

他轉過身子,就要逃跑。

可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密林中忽然有三道黑影躍出,三道幽寒的劍刃抽出,直直的衝殺向魏來。

這三人的速度極快,加上於此之前魏來的心神盡數被那衛流芳所牽扯,根本未有預料到了這暗處還藏有三人的可能,一時間可謂錯不及防。

待到他回過神來三人的劍鋒已然殺到了魏來的胸前。

魏來的心頭一顫,這時想要催動起靈力對抗卻已是為時已晚。

眼看著那三道幽冷的寒鋒在他的瞳孔中被不斷放大,他身後那位立在劍柄之上的衛流芳卻忽的眉頭一挑,一隻手輕輕伸出,一道白色的流光猛然從他的袖口下湧出,以快得驚人的速度來到那三人身前,在他們的頸項處輕輕一抹,三道黑影的身子便於那時一震,僵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們手中的刀劍落地,身子直直的栽倒下去……

魏來有些發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好一會之後方才回過神來,然後他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卻見衛流芳輕輕一躍,從劍柄上落下,那柄雪白的神劍劍身一顫,飛遁入他背後的劍鞘之中。

“前輩這是何意?”魏來困惑的問道。

他想不到半點以衛流芳的身份,有出手救他的理由。

衛流芳轉身邁步走向密林深處,頭也不回的言道:“這只是尋找你蹤跡的先遣卒,你準備就在這裡一邊等著他們,一邊和我把話說完嗎?”

魏來皺了皺眉頭,在深深看了那些黑衣人的屍首一眼後,終於還是邁開步子跟上了衛流芳的步伐。

……

“金芸兒是金家最小的女兒,十九年前,被金家送入太子府,只用了一年時間便從一名侍女坐到了太子府側妃的位置。”

“而就是從那時起,凌昭娘娘的身體開始一天不如一天,六年後便撒手人寰,過後不過數月,太子便登基繼位做了皇帝。”

“本來只是尋常商賈之家的金家也因為金芸兒的存在一飛沖天,十年出頭的光景便成為權傾朝野的門閥。”

“這故事說起來簡單,但對於兇險那王朝權利更迭的旋渦中,每一次的向上邁步所需要面對的,都是稍有不慎便會墜落萬丈懸崖的兇險。”

“但金芸兒做到了,哪怕朝野上下有的是反對外戚當權的聲音,金芸兒都一路順風順水的走到了現在的位置。而上一個在燕地有這般逆勢而為,還成功的人,叫江浣水……”

衛流芳與魏來並肩穿過了密林,眼前的不遠處浮現出一座城郭的輪廓。

衛流芳一邊走一邊說道,言說道這處,卻忽的一頓,轉頭看向魏來。

魏來皺了皺眉頭,言道:“不要拿那種女人和我外公相提並論。”

“江浣水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但懂得正視對手,你才能完成他的遺願。”衛流芳卻不以為意的言道。

魏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前輩還未告訴我,你這麼到底是為什麼?”

“既然你那麼篤定的認為金皇后是一個可怕的對手,那拿著我的頭顱獻給她領賞,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嗎?”

衛流芳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城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對了,你帶錢沒?”

魏來著實有些跟不上這位聖境高手跳脫的思維,他先是一愣,然後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有是有……”

“那就好,這烽火城中雲霄酒可是固州一絕,走,邊吃邊聊。”

說著衛流芳也不管蘇晨作何反應,自顧自的便邁步朝著遠處的城郭快步走去。

……

烽火城距離泰臨城不過三百裡,早年燕庭新立,茫州被鬼戎侵佔,寧州又戰火連連。

燕庭便在此處設立了烽火臺傳遞信息,害怕哪一天鬼戎亦或者齊楚大軍兵臨城下。只是隨著後來,寧州強盛,茫州收復,這烽火臺的存在便顯得多餘,被人廢除,只是久而久之這裡反倒聚集了民眾,成為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城池。

時值正午,烽火城中熱鬧非凡,街道上隨處可見往來的行人。

此地畢竟距離泰臨城極近,許多行腳商人亦或者走鏢的鏢隊都會選擇在此處落腳。

也正是因為於此,烽火城內頗有幾分魚龍混雜的味道。

衛流芳輕車熟路的領著魏來來到了一處街角的小店,與店主熟絡的說了幾句,便點來幾分小菜與一壺他從一開始便津津樂道的雲霄酒。

他自顧自的為自己將酒杯斟滿,然後提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啊——!

他的嘴裡發出一聲古怪的呻吟,臉上頓時露出了迷醉之色。

魏來顯然難以適應這位八門大聖略顯浮誇的“表演”,他沉了沉眉頭說道:“前輩現在可以說了嗎?”

“說?你要我說什麼?”衛流芳卻揣著明白裝起了糊塗,一臉疑惑的看著魏來。

魏來卻並不打算給他再次糊弄過去的機會,他沉聲再言道:“前輩為什麼要救我?”

“既然在前輩心中,那位皇后娘娘如此可怕,前輩又是五皇子的師父,不是應該站在她那一邊嗎?”

“而我與前輩素未相識,前輩就算身負聖境修為,肆意妄為,難道就不怕此事傳出後,金家報復前輩的宗門嗎?”

衛流芳聞言打著哈哈,然後臉色一正,一本正經的說道:“實不相瞞,我雖然身在固州,與江州牧素未謀面,但卻是打心眼裡敬佩州牧,聽聞噩耗,我是食之無味,寢之不寐,故而才出手救你。”

魏來聽聞這話,卻目光直直的看著對方,平靜語道:“前輩覺得這話我會信嗎?”

衛流芳一愣,眨了眨眼睛,然後一拍桌子,憤懣問道:“我難道不像是這樣的人嗎?”

“不像。”魏來篤定應道。

衛流芳頓時有些洩氣,他長嘆一聲:“唉,人與人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前輩還不打算說嗎?”魏來卻窮追不捨的問道。

“這重要嗎?”衛流芳反問道。

“重要。”魏來言道。

衛流芳的眸子在那時眯了起來,面帶古怪笑意的說道:“可就算我不說,你也沒有選擇。”

“事實上,只有我會,也只有我能把你從固州帶回寧州。”

“這足足七千裡地,沒有我,你寸步難行,你信不信你出了這飯莊,離開我視線走不出半里,那些殺手便會取你性命。”

魏來一愣,他的雙眸也在那時眯了起來:“前輩好像不太喜歡我。”

衛流芳抬頭沒好氣的瞟了魏來一眼,端起眼前的酒杯又飲下一口,說道:“沒有人喜歡麻煩。”

“可前輩還是救了我,似乎還準備一救到底。”魏來又說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衛流芳嘆息道。

魏來卻笑了起來:“前輩如此討厭我,卻還是要救我。”

“那就讓魏來試一試前輩的身不由己,到底有多身不由己!”

“嗯?”衛流芳一愣,還不待他反應過來,魏來卻豁然站起了身子快步朝著店門外走去。

下一刻他卻一個激靈豁然醒悟了過來——這傢伙想要以身犯險,威脅他說出那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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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要是魏來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要遭遇的麻煩,衛流芳也顧不得手裡那朝思夜想的雲霄酒,趕忙快步衝到了魏來的跟前,將他攔住。

“小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衛流芳有些氣惱的說道。

魏來卻臉色平靜:“晚輩從不飲酒。”

說著繞開衛流芳,便又朝著前方走去。

衛流芳有些頭大,他趕忙再次攔在了魏來身前,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不是!你這人咋這麼油鹽不進,我說過救你,就一定救你,原因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

“因為我沒辦法完全相信前輩,或許前輩一時興起,可若是金家施壓,以前輩宗門亦或者親近之人脅迫前輩,跟在前輩身邊,不僅不是保護,反倒成了危險。”

“但前輩放心,今日之事魏來感恩戴德,若有機會一定相報,就是不幸被金家俘虜,也決計不會透露半點與前輩有關的訊息。”

“魏來身負大仇,不得不小心謹慎,還請前輩見諒。”魏來這樣正色說罷,便要再次邁步離去。

衛流芳卻在一愣之後,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就說我那徒弟怎麼能死命求我要救你,又是要和我斷絕師徒關系,又是要以命相要挾的,原來你們倆還真是一個犟脾氣,怪不得他要保你,真應了那句臭味相投。”

“徒弟?”魏來皺起了眉頭。

“對啊!就是我那混蛋徒弟非要我來救你!”衛流芳言道。

魏來卻愈發的迷惑:“前輩的徒弟是……?”

“我衛流芳只有一個弟子,你不知道?”衛流芳反問道。

“前輩是說那位金後所出的五皇子?”

衛流芳罵罵咧咧的說道:“不是她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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