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謙玉的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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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南屁股坐定,一副哀傷臉,只吃酒,不說話,感謝二位豪俠的盛情邀請後,舉杯暢飲,喝酒如喝水,連續三大杯燒酒下了肚,面帶微醺,雙頰泛紅,哀傷的氛圍更濃重了一些。隨後,在浪流驚訝的注視下,酒裡酒氣的站起來,端著陶質海碗,走到窗邊,雙手搭在窗臺上,凝望波光粼粼的江面,一邊沉思冥想,一邊惆悵小啜,儼然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一個孤傲的自己,愴然在心。

浪流不去理南山南怪異的舉動,一邊吃喝,一邊對林杏百無聊賴的說,“這事情太怪,魔炎教眾得了天時地利人和,佔盡了先機,本以為老子要血灑石城,哪曾想,攻到了一半,人都不見了,難不成都回家吃奶去了?他們到底來不來,不來我就要走,進林子裡尋謙玉去了,光在這裡杵著,能生蛋吶。”

林杏舉杯懸停,隨意看了眼他,笑道,“浪兄,稍安勿躁,別自亂陣腳,還是繼續喝一丈青酒去吧。”

浪流端著酒碗,靠著椅背,伸展軀體,酒像大浪拍打岩石似的撞擊著碗邊,溢位了一些,浪流全不在意,一口灌下,他以眼神模瞄了瞄南山南,表情困惑,“林杏,雖然你不關心謙玉的死活,但你總得關心關心眼前這個傢伙吧,這個傢伙在幹什麼呢,半天不說話啦。看他那樣,難不成江水裡藏有他的婆娘?”

“你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怎不擔心謙玉。”林杏重放酒碗,漲紅著臉,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喝醉了,“我現在比你都著急,可著急有什麼用?”

浪流悻悻然,吐吐舌頭,“你急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

“謙玉武藝高強,不會有事。你想多了,便是在詛咒他。”

“我怎麼咒他?”

“那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謙玉會被邱鼎打死。”浪流辯解。

“還說沒有咒他?為何邱鼎不能被陸謙玉打死。”

“你這是強詞奪理。根本不是一回事。”浪流能言善辯,能讓他詞窮的時候不多,這算一次,他改了口風,義正言辭的說,“總之,我不會咒我的朋友。林兄,你還是多注意這個傢伙吧,到底怎麼回事呀。”他指指南山南。

南山南仍保持它對江面的一腔神往。

林杏嘆口氣,隨意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別人心裡想什麼,隔了一層肚皮,外人哪能說得清?”

“沒酒了。”浪流晃了晃酒壺,身體前傾,狡黠道,“再喝最後一壺,行是不行?”

“閒著無事,怎麼不行,捨命相陪。”林杏轉身招呼,“小二,拿酒來。兩壺最烈的酒,一疊醬牛肉。你們家牛肉不錯,要一大盤!”

久後。

林杏與浪流又各喝了一壺酒,對付了一大碟醬牛肉,可謂是酒足飯飽。浪流渾身都是力氣,醉意朦朧扶著桌面,站起來,甩了甩腦袋,半醒半醉。

林兄餘光掃著他,說,“你坐下!”

“時候不早了,謙玉還不回來。我找他去了,你喝多了,留在這裡,我馬上回來。”浪流吞吞吐吐的說。

浪流與沾染著江湖上浪蕩遊俠的秉性,無酒不歡,無肉不歡,天生有一副好胃,江湖行走,拼酒從無敵手。

陸謙玉與他對飲,一輪便倒地不起,兩輪不省人事,是個講義氣的朋友,卻不是個酒桌上的摯友。

再烈的酒,再多的酒,只要是進了浪流的肚子裡,全都變成了淡酒,幾泡尿,撒出去,三五個時辰,一準能清醒。此間,雖然灌下了不少,按照他的海量,再裝個四五壺,仍不在話下。

酒能解愁,亦能壯膽。

他準備著藉助酒勁進山,碰上了邱鼎那家夥,打起來,打不過,死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痛苦。

熟不知,林杏看似羸弱的外表,居然藏了一個大酒缸,兩人對飲,浪流喝多少,他便喝多少,碗碗落不下,酒量不僅不輸,面色比浪流紅潤,清醒幾分。

他隨著浪流站起來,抿著嘴笑,心不跳,大氣不出,說話時,很中肯。

“浪兄且慢,再與我暢飲幾碗,如果陸兄還不回來,我陪你去,那也不遲。”

啪!

陶碗落地,碎成了幾十片。

“完了,全都完了。”南山南忽然在原地暴跳,指著江面,聲音極度悲嗆的吼道,“兩位朋友,我的兩位朋友啊。你們可知道,魔炎教派為何不來碼頭的道理?”

林杏的鞋底咔咔的踩著陶碗碎片走動,停在視窗,也去看窗外,他看見的是一片晴朗的天,天上浮著雲,雲間有幾個小黑點,那是展翅的鳥,他仰頭沉思。

“有何不知?”林杏淡定的說,“魔炎教派得逞,宋白甲被殺,他們得了碎片跑路,還來這裡找武林盟的麻煩做什麼?”

南山南一個勁的點頭,對林杏刮目相看,原來倆人心有靈犀一點通,想到了一塊去了。

“宋白甲死了,南兄,你一直在那思考這件事?”浪流搔頭,面向林杏,眼神詫異,“林兄,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你哪只眼睛看見宋白甲被殺,莫非你有天眼?”

林杏撓了撓下巴,換個姿勢,這次是背倚著窗戶,他喃喃道:“事實擺在眼前。你以為邱鼎是剛長大的孩子,對付容易?若不是,東西到手,他們怎會放過這次炫耀實力,滅掉武林盟的機會,東西才是重要的。”

“小二,再給老子來一壺酒。”浪流拍著桌子,冷哼一聲,“他奶奶的,老子廢了這麼大勁,傷筋動骨,差點栽在魔炎教派的手裡,到現在可好,東西人家拿回去了,老子白忙了一場?”

“南兄,勝敗乃兵家常事,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對付魔炎教派,有大把的機會,暫把東西放在他們手中儲存幾天,又有何關係。還不如我等坐下來喝酒,趁著魔炎教派不來,一醉方休,無論風塵多少,沒它不能解的東西。”林兄把視線轉移到南山南身上,語重心長的說。

“我等千辛萬苦下山而來,飽嘗失敗,太遺憾了。”南山南搖搖頭說。

“只要是有餘機的事,便不是遺憾。”林杏笑道。

“林兄,我酒量不行,再喝就醉了。”南山笑了。他不是抑鬱寡歡的性格,林杏說的又有道理,把他的心結理成了一個活釦。

武林盟與魔炎教派的交鋒才剛剛開始,豈能輕易言敗?凡事要往後看,眼前的困局存在,若是走不出去,武林的明天,將會躲在雲層裡面,暗無天日。尤其,不能讓悲傷的氣氛蔓延,士氣不容易聚,卻容易散,武林盟的人,倘若人人悲傷,下次對魔炎教派便是先輸一步。

“醉了便醉了,躺下睡一覺,天有陽光,就會有明天。”林杏說。

南山南面露猶豫,倏然甩去長衫,哈哈大笑,坐下來說,“林兄,你說得對,說得好,說到了我心裡去,當下這酒,應該喝。”

“今天有酒,今天當醉,酒在面前,碗在手中,若是不飲,才為憾事。”林杏說。

小二端來酒壺,審視著三人,輕嘆著氣,惶惶離去。

林杏為浪流和南山南二人斟酒,三人繼續暢飲,直至陽光西去,轉為了幾分暮色。

陸謙玉低著頭,沉著臉,揣著劍,一聲不吭的來到酒館,抬腳邁過門檻,稍加觀望,雙唇咧開了一條縫隙,嘴角微微上揚,便直奔這張桌子而來。

跟隨邱鼎回來石頭城的路途上,陸謙玉想到了很多個可怕的結果,心如火燒油煎,急切的心情,全變成了腳力,幾十裡的路程,一個時辰走完。

陸謙玉尋個偏門進城,到了城內,察覺空氣裡流淌著可以理解的蕭冷。

他小心翼翼的穿過街道,來到戰場上,結果,正看見了一片猩紅之地。

屍體被抬走了,幾個居民正在用水沖洗著瘡痍的街道與血淋的路基。

大戰之前,附近居民曾躲在家裡不出,大戰之後,一地的屍體。這讓他們的臉上,帶著不言而喻的恐懼。

邱鼎無影無跡,魔炎教派的人,好像憑空消失,變成了汙濁的氣。

陸謙玉一路走來,都在暗中尋覓,發覺不少江湖人士,也在出城而去。

這些情景,告訴陸謙玉一個道理。

戰鬥真的結束了。

所有人逗留石頭城失去了意義。

他大膽了起來,穿行過俠客和居民的人群,直接來到空蕩蕩的碼頭。

武林盟的人在此分散休整,碼頭往日的宣洩還沒從戰鬥中恢復,見不到幾個出船人與商旅。

陸謙玉正瞧見了,東丘派的彥成玦坐在樹下擦劍,貼過去詢問。

“你不在戰場上嗎?”彥成玦抬頭,停止了擦劍的動作,帶著異樣的眼神審視著陸謙玉,發現這個人,面色尚可,渾身是泥,褲腿上還掛著樹葉,像是在樹林裡打了滾似的。

陸謙玉解釋:“我引著邱鼎,前往了山裡,對這裡的戰鬥,一概不知。”

“武林盟,勝是勝,但打的慘吶,我們東丘派,十二個弟子,則損失了五個,你說慘不慘,再說我這把劍吧,你來瞧瞧..。”彥成玦怪異的表情得到舒解,選擇相信陸謙玉。

邱鼎全場就是個迷,誰也沒看見他,這是好事,他不在場打成這樣,他若出手,不知道要如何收場,金烏谷三女,忘了幫陸謙玉洗去嫌疑。

陸謙玉看見,彥成玦一身白衣,如今全然不見了本來飄逸,成了板結的血衣,擦著的那把劍上,也佈滿了豁口。

“兩位朋友,現在何處?”

彥成玦伸手一指,“酒館,我記得,他們進去了,再沒出來。”

“大船呢,宋白甲怎麼樣?”

“沒有訊息。”彥成玦慵懶的靠著樹,眯著眼睛,“這事,你還是問穆林江去吧。”

“一起去喝一杯嗎?”陸謙玉邀請。

“不必了。”彥成玦仍是閉著眼睛,擺擺手道:“不宰了一百個魔炎教派的狗東西,我不喝酒了。”

“哦!”

陸謙玉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酒館。

大船的訊息,別說陸謙玉關注,人人殫精竭慮。但訊息猶如被江水截斷了,遲遲沒有傳來。

大船上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誰能傳送這個訊息?

哪怕是飛鳥,也不願靠近大船,鮮血混合在江水裡,早融為了一體。

老刀為保護小刀,力戰魔炎教派高手,斬殺三四十人,一代快刀遊俠,落得個亂刀砍死的悽慘下場,冥月在場,看見老刀死而不倒,便吩咐人帶著他的屍體,以遊俠的禮儀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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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進入水中,魚遊潛底,魔炎的人沒去追,胡亂投出無數的暗器,小刀至此沒有浮出水面,可能死了,可能還活著。

武林盟的人,一方面處心積慮的防範邱鼎反撲,儘管他們清楚,魔炎教派的人可能不回來了。另外一方面,他們組織了幾隻小船,下水去找大船的下落,這個任務落到了金烏谷三女的頭上,他們的船在陸謙玉剛到碼頭的時候,正解開了纜繩,由船伕打著櫓,緩緩駛離。

陸謙玉跨過酒館的門檻,但見南坪派——南山南也在,頗感意外。

浪流端著陶碗剛要把酒送到口中,余光中第一時間瞥見了陸謙玉的身影,立即激動的扔掉了陶碗,酒潑了林杏一身,他推開了桌子,抽出了雙腿,力氣太大,桌子腿斷了一隻,林杏一把撐住。

“你沒死啊,謙玉?”浪流迎著陸謙玉走來,張開雙臂,要給他一個熊抱。

陸謙玉伸手喝止,扇著浪流的酒氣,故意說道:“好幾個浪盜,我在樹林中浴血奮戰,你還好意思在這裡飲酒?我沒死,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他這是高興的。”林杏挑眉道。

“你們兩個...”陸謙玉瞅著三個人,話鋒一轉,關切道,“你們都沒受傷吧?”

“哪能受傷!”浪流得意的拍著自己的肚皮,“這些魔炎教派的龜孫,還不如武陵風和陸刃的家犬厲害,你悄悄,身上一個傷口沒有。”

“陸兄,邱鼎那人,現在何處?”林杏問。

“跑了。”

“你打跑的嗎?”浪流像繞柱子似的,繞著陸謙玉走了一圈,摸摸這裡,掏掏那裡,甚至掀開了陸謙玉的衣服,想看陸謙玉的後背,被陸謙玉用眼神嚇退了,他大笑道,“謙玉,你也太冒失了,一個人跑去跟邱鼎打,下次一定叫上我。”

“自己跑的。”陸謙玉也不自誇。

換了張桌子坐下,與三個人講述他在樹林中與邱鼎之間發生的種種趣事。

“陸兄,真要與邱鼎那廝決鬥?”南山南感覺不可思議,堂堂一個魔教的公子,手下養著數萬教眾,為什麼還要單打獨鬥?

“你倆,好像精神都不太好。”浪流說。

“三年為期,我準給這個傢伙的腦袋給你提來,信是不信?”陸謙玉對浪流說。

浪流點了無數下腦袋,“信,信,怎麼不信?”陰陽怪氣的說,“邱鼎被你給折磨跑了,這小子是手下敗將。下次準能殺他,但幹嘛是三年,我看一年就行了。”

“你這酒蒙子還是不信。”

“你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浪流撇撇嘴道。

浪流和陸謙玉在麟州城的時候,閒來無事,便在陸府切磋,一個用掌,一個用劍,不分伯仲。

陸謙玉的劍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說短時間內,飛速成長,進入大乘,超越邱鼎,浪流覺得,這個想法可以有,但不太可能實現。

小二在邊上拾著因浪流搞出來的狼藉,嘴裡嘟囔,“這張桌子,至少值一兩銀子,破壞酒館設施,該罰。”

浪流瞪了他一眼,嚇得小二縮縮脖子。

“三年時間,陸兄,你想好怎麼打敗邱鼎了嗎?”林杏好奇地詢問。

陸謙玉到了酒館,看見酒肉,又饞又餓。

酒不忙喝,山裡的野果子,吃多了胃酸,他得來點主食。

“各位,先別說這個了,要上一大碗麵,我先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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