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正是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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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寂寞。

夜風料峭。

它吹得動天上的堆堆烏雲。

卻吹不走這王府內蘊含的莊嚴肅穆。

定西王府一定是莊嚴的。

若是不夠莊嚴,便得不到人們的尊敬。

雖然霍望對於這些表面功夫很是不屑,但他也得承認這一點。

因此王府的門很寬很大。

即便上一次被任洋的小孫子破壞了,重新修繕的依然如此。

酒徒劍客此時正站在定西王府的門前。

他看了看王府門上掛著的牌匾。

淡然一笑。

走上前去,推開了門。

定西王府的門怎麼會這麼容易的被他推開?

想必這是今晚在王府門前來往的路人最為不解的事情。

但酒徒劍客的確推開了。

不但推開了,他還邁步走了進去。

王府的門被留下了一個縫隙。

終於。

有幾個膽大的好事者,湊了過去。

他們伸著脖子拼命往裡瞧著。

突然間。

幾道刀光一閃。

這幾個好事之徒的身子就癱軟了下來。

繼而被拖拽了進去。

不過終究也是隨了他們的願。

得以進到王府內一觀。

只是這頭若是和身子斷開了,也不知道看見的能不能再傳進心裡感受到。

這些與酒徒劍客都沒有絲毫關係。

他自顧自的朝裡走著。

一級一級的臺階上去。

一道一道的門廊穿過。

他站在了王府大殿的門前。

大殿的門敞開著。

酒徒劍客看到了裡面晃動的燭火。

他不知道霍望身在何處。

也不知道霍望究竟在不在王府裡。

但他既然來了,就定然要去那大殿裡看一看。

果然。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

即便是他也不能免俗。

但是酒徒劍客卻沒想過,為何自己進來的會如此順暢。

這種感覺就好似回家一樣。

雖然他現在的心情並不輕鬆。

可這般魚貫而入的姿態,的確像是回家。

他走到了大殿中。

看到王位上坐著一個人。

這人的面相讓他隱約有些熟悉的感覺。

霍望坐在王位上。

一把星劍橫放在雙腿上。

右手撐著太陽穴。

似是在打盹。

聽到大殿裡的動靜,才微微睜開了眼睛,朝下瞟了一眼。

現在的霍望,可不是白日裡再酒家喝酒吃魚湯的食客。

他是定西王域的主宰者。

他是定西王。

從這一眼睥睨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這樣的眼神,除了王者以外,是沒有人能夠擁有的。

即便你的武道修為在高,也不行。

從任洋的眼神中,能夠看到對於天下的熱愛,對於蒼生的熱忱。

而在霍望的眼中。

只有冷漠。

只有寂寞。

淒冷到極致的冷漠。

寂寂到荒蕪的寂寞。

任洋的眼中,可以看到一片沙漠中的綠道。

但酒徒劍客和霍望對視的那一剎那,看到的只是遮天蔽日的黃沙,以及不住的翻滾咆哮的海浪。

“真沒有想到是你。”

酒徒劍客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真的回來。”

霍望說道。

他徹底的打起了精神。

即便仍是坐在椅子上,他也端正了姿勢。

對方不管手底下有什麼門道。

但是他既然幹走到這裡,那就是真正的勇者,真正的猛士。

是值得霍望端正起姿勢來對待的。

即便還談不上尊重,但起碼有了幾分敬佩。

因為這樣的人,天下間,已經不多了。

遇上一個,都難能可貴。

說大話不難。

難的是把說出去的話,一點一滴的落在實處。

就像這位酒徒劍客從推開王府的大門開始,一步步走進這大殿中一樣。

“但你卻是在等我。”

酒徒劍客說道。

霍望微微一笑。

並沒有否認這個說法。

他的確是在等。

想看看這酒徒劍客究竟會不會來。

好在。

他沒有讓霍望感到失望。

大殿外佈滿了玄鴉軍。

但沒有霍望的命令,他們誰都不敢上前一步。

只是這些玄鴉軍從自己的統帥的臉上,讀出了一絲欣喜的意味。

霍望此刻的確是有些激動地。

甚至想和這位酒徒劍客一起喝幾杯酒。

喝幾杯他的紅泥小火爐溫好的就。

若是他願意,霍望甚至可以親自下廚,再做燉一鍋魚湯一起吃。

除了霍望自己,恐怕沒人能理解他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是如何而來的。

和一個前來殺死自己的人喝酒喝湯。

換做旁人,就是活了十輩子也不敢這麼想。

但霍望偏偏就這麼想了。

而且想的很真。

甚至覺得自己應該走下去,和他面對面的站著。

因為自己坐在這王位上,著實是不方便和他乾杯的。

“覺得我定西王城可好?”

霍望問道。

既然酒徒劍客不是定西王域之人,但今日想必卻是把這王城轉了個通透。

“尚可。”

酒徒劍客嘴裡吐出了兩個字。

“看來你對我這王城的評價並不高。”

霍望說道。

“因為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極美極好的地方,所以在看別出的任何,卻是都不及那裡十分之一。尚可已經是個很高的評價了。”

酒徒劍客說道。

他說這這句話時,又想起了三年前,那個在深秋時節依然奼紫嫣紅的花園。

世間自然沒有任何地方是能夠和那裡相比的。

“遠原來如此。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你心裡那個極美極好的地方。”

霍望的目光看向遠處。

突然那覺得心中一陣悲涼。

這酒徒劍客看似落魄潦倒,但心中卻有一片靈魂的棲息地。

他霍望看似作用整個定西王域,但心裡時刻都空牢牢的,沒有個能夠落腳的地方。

這大殿不行。

王府不行。

定西王域甚至天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行。

若是一定要說出個所以然的話。

也就只有葉偉所在的景平鎮中的飯堂,能讓他有些回味的感覺。

但也僅僅只是回味而已。

“待我殺了你之後,我會帶著你的屍首去的。這樣既能證明我的確是殺了你,也可以讓你看看我心中的那個極美極好的地方。”

酒徒劍客說道。

“這倒是一舉兩得。”

霍望說道。

酒徒劍客點了點頭。

“但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殺了我?”

霍望話鋒一轉,繼而問道。

“不知道。”

酒徒劍客搖了搖頭。

“沒有一點把握?”

霍望接著問道。

“不知道。”

酒徒劍客還是搖了搖頭。

已然是這三個字。

霍望心裡有些惱火了。

本以為他是個真正的猛士勇者,沒想帶卻是個沽名釣譽的莽夫。

若他說自己有幾分把握,霍望還不會如此憤怒。

但從他這兩句‘不知道’來看,自己和他純屬是浪費時間罷了。

霍望先前欣喜的心情轉眼幻滅。

甚至想揮一揮手,讓門外的玄鴉軍一擁而入,將其剁成肉泥去餵狗。

但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畢竟這人還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算只是個沽名釣譽的莽夫,至少也做到了這類人中的極致!

不論什麼事情,只要做到了極致都是令人佩服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霍望才能夠忍住。

“既然你要殺我,那就來吧。”

霍望性質缺缺的說道。

他對這酒徒劍客已經全然不報半點希望。

只是但願他一會兒不要太過於癲狂,把血噴濺的到處都是才好。

大殿的窗戶,都是用綢緞封蓋的。

一旦染上了血,就只能全部換掉。

這是一個異常麻煩的事情。

雖然霍望不會親自去做。

但想想就覺得異常麻煩。

他沒有家室。

所以一天之中,大半的時間,都待在這大殿之中。

有誰喜歡坐在一個窗戶通透的房子裡呢?

窗戶通透的房子,或許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房子’了。

這些煩心事讓霍望重新閉起了眼睛。

繼而用右手撐著太陽穴。

卻是恢復了之前的姿勢。

不知過了多久。

霍望依然沒有等到任何動靜。

“為何還不出手?”

霍望問道。

“我在等。”

酒徒劍客說道。

“你再等什麼?”

霍望問道。

“我在等你正視當下。”

酒徒劍客說道。

霍望低下了頭。

酒徒劍客看到他的雙肩開始劇烈的抖動。

繼而牽動這整個身子,都開始劇烈的抖動。

“哈哈哈……!”

終於,霍望爆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句話曾有人對霍望說過一模一樣的。

那個人就是葉偉。

霍望發笑的原因是,葉偉的這句話,竟染從一個如此沽名釣譽的莽夫嘴裡說了出來。

什麼人說什麼話。

霍望在心裡暗戳戳的又把葉偉糟蹋了一頓。

這讓他很是開心。

所以他決定站起來。

從王座上走下去。

按照這酒徒劍客所說的,正視當下。

“如此,算是正視了嗎?”

霍望說道。

他停在酒徒劍客面前一丈之遙。

左手拿著劍。

雙臂平伸,張開了懷抱。

“你覺得算嗎?”

酒徒劍客歪著頭反問道。

“不知道。”

霍望用了酒徒劍客先前的語氣,說出這三個字。

“好吧……”

酒徒劍客很是無奈的說道。

“因為我也說不清怎麼才算是正視,既然你覺得自己已經正視,那邊就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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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徒劍客說道。

他看著手中的劍。

左手輕輕的握住了劍柄。

這時霍望才發現,他竟然是個左撇子。

天下間的左撇子雖然不少。

但用左手使劍的人卻不多。

而且無一例外,都是高手。

這些高手有三分之一被各大廟堂所招攬。

還有三分之一,仍然在逍遙自在的闖蕩江湖。

最後的三分之一,則被關在定西王府的地牢中。

就在這大殿之下。

但這酒徒劍客霍望卻敢發誓自己從未見過他,也一點兒都沒聽說過。

“真是把好劍!”

酒徒劍客緩緩的把劍抽出了劍鞘。

看著劍身上精美的花紋和陣陣寒光,不住的讚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般感慨自己的劍好。”

霍望饒有興趣的說道。

“好的東西自然就要感嘆!”

酒徒劍客說道。

“感嘆也應當是在第一次時,不是次次都要感嘆的!”

霍望說到。

“這就是第一次。不然我為何要感嘆?”

酒徒劍客隨意的說道。

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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