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我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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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備他人,實際上是在逃避自己的責任和應承受的痛苦……現在,你們能互相體諒,互相寬恕,是再好不過了。”

“寬恕是其次,自律才是……以積極而主動的態度,去承擔責任、尊重事實、保持平衡、推遲滿足感……你還得繼續努力。”

這次的會談中,李文靜說的有些話讓高雲有些似懂非懂。

如果基於對方已經知道自己當前狀態的情況下,那麼這些話大概意思很可能是這樣的;

你們的分手各自都有過錯,不要再計較了。現在,你們能夠互相體諒,我作為長輩很高興。

但是,一味的寬恕並不能解決問題。你還得自律才行,你現今在情感上就非常不自律,這是很差勁的,這種情況下沈瓊霄當然不會和你複合。作為男人,你必須做到情感自律,把其他女人甩掉,要主動地承擔責任,把沈瓊霄再追回來才行!

話是好話,高雲也聽進去了,左耳進右耳出的那種……

錄節目這三天,從川省臥龍到雲省昆市會澤,這近千公裡的旅途,總體來講還是很平穩的,李文靜教授沒有刁難他,只是在節目內外時不時的用這種委婉的話來點醒他。

絕對是用心良苦,奈何高雲是真沒辦法按照老太太說的照做。

晚了,都太晚了,四個女孩和他的感情已經進入穩定區了。他不可能為了沈瓊霄把其他女孩都拋掉,而且他很懷疑就算自己那麼做了,沈瓊霄就會和他幸福一輩子,和和美美不起么蛾子了?

這是個未知數,所以一鳥在林,不如四鳥在手!

許是李文靜也看出來了,這小子,真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堅決要搞七搞八……於是在高雲和沈瓊霄結束節目錄製,兩撥人即將分別的前一天,最後試探了一次……

傍晚,昆市會澤大海草山,海拔在3570~4017米之間,節目組的房車從環山公路蜿蜒而上登頂,大海草山便展現在人們眼前。

山巒連綿起伏,廣闊而又坦蕩,博大而又柔美,蒼茫而又深厚,空寂而又充滿生機。草甸、鮮花、小溪、藍天、夕陽、晚霞、羊群,構成了一幅優美迷人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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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最高的山頂,一邊野餐,一邊交談,是有些微風,但無太大影響。

“我最近看了一本書啊,看到有一個美國的經濟學家提出了個什麼三元悖論……”

竇文濤暢談道:“這個悖論的意思是,在開放經濟條件下,本國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匯率的穩定性、資本的完全流動性,這三者不能同時實現,最多只能同時滿足兩個目標,而放棄另外一個目標。”

“後來,我發現這個悖論還可以放在生活中,你比如說一項投資,你不能滿足收益性、安全性、流動性!”

周軼君笑著接話:“這個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例子,比如,一項工作,不可能錢多、事兒少、離家近!”

眾人笑,氣氛到此還是很融洽的,老太太也笑著開口了:“要想得到什麼,就要失去什麼,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前幾天有一個小女孩微信問我,有沒有男人長得帥、有錢、有才華、智商高、幽默風趣……反正說了一大堆優點吧,最後還給我來了一個專一!”

“哈?專一?”沈瓊霄和周軼君忍俊不禁。

“對!”李文靜點頭:“這我一下子還真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不說那些優點,套用這個三元悖論。有錢、長得帥、專一,這三點就很難同時實現!”

“這個怎麼說呢?”竇文濤有點自嘲地笑:“我是一條也不佔,所以不太瞭解……阿雲,我覺得你應該算是……”

李文靜搶先道:“你還真別說,我和那小女孩聊著聊著,最後她給我來一句,我找到了,只有高雲符合標準,雖然換了很多女朋友,但沒有女朋友說他不好,這說明他談戀愛的時候就很專一!”

“哈哈哈!”

又是鬨笑,沈瓊霄是玩味的,戲謔的,高雲是自然的,不害臊的,也只是淡淡地笑:“這位女孩顯然對我不太瞭解。”

……

聊得差不多了,錄製結束,竇文濤張羅大夥各自溜達溜達,看看美景,過半個小時再返程。高雲剛想拉著沈瓊霄一起去拍個照片,畢竟她們倆錄完這次就要回首都了,卻被李文靜叫住……

“小云留下,瓊霄你自己玩去吧。”

“啊。”沈瓊霄愣了一下:“公司裡有點事,我得打個電話處理一下。”

“嗯,你去車裡打,我們在外面聊,再看看景色。”

老太太對高雲眼神示意,後者心中嘆氣,也只能陪著坐下……

該來的終於來了,側面審訊結束了,審判環節來了?!

周圍景色雖好,高雲卻看夠了,有點小緊張。

“坐,咱們隨便聊聊。”

“誒。”高雲恭敬倒茶:“您想聊什麼?”

“別跟我這裝糊塗!”

李文靜平靜道:“瓊霄那已經預設了,我剛才也委婉地承認了,咱們開門見山,節省時間。”

妥,沒有直接證據也沒有證人,直接就給老子定罪了……

高雲也沒有反駁,低眉順眼道:“您說,您說。”

李文靜想了想,道:“瓊霄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你們現在這種情況,她的父母不瞭解,我瞭解了,那我就得管。你要覺得我多事,那我就得直接告訴她父母讓她們來管了。”

好傢伙,這意思是私下調解不成就要起訴走法庭程式了……

高雲無奈地笑:“李教授,我敬重您,我特別敬重您。您有資格過問這件事,您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

這次對話的中心思想,和李文靜以前的委婉暗示一致,但更加直接,可以說是明示。核心就一個,不允許讓自己徒弟受委屈。

同時,李文靜也給高雲兩個選擇。

“要麼,你和瓊霄好好做朋友,別再糾纏她,你放了她,讓她自己生活。要麼,你把其他女人甩掉,浪子回頭來找瓊霄,你們倆繼續戀愛,然後結婚過日子。我是希望你走第二條路的,因為我能看出來,你們倆現在還有著很深很深的感情,世界上能達到這種程度的戀愛,很少,我這輩子沒見過幾個!就這麼分開,是很可惜的。”

“……”高雲不吱聲。

李文靜語重心長:“小云,我是真的欣賞你,你絕對是個好孩子,我感覺你現在的感情狀態也並不是你主動想要的。確實是外面誘惑比較多,女孩子都撲上來,加上瓊霄對你造成了一定傷害,你半推半就稀裡糊塗就成這個樣子了……但你得體諒瓊霄,換位思考,以前的家庭氛圍對她影響很大,她現在已經承認錯誤了,是很後悔的,你別看她嘴上那麼說,實際悔得腸子都青了!而你既然還愛她,既然已經寬恕了她,怎麼還能忍心傷害她呢?”

高雲費解:“沒有啊,我的什麼行為傷害她了?”

李文靜緩緩道:“你現在想利用她對你的感情,把瓊霄拖進那有悖人倫和社會道德的感情狀態,這就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就算你得逞了,你是如願了,快樂了。她呢?她的痛苦和煎熬你能體會到嗎?”

李文靜語氣還是很平靜的:“你體會不到,或者說你根本沒替她考慮,你只顧著自己了。我說些你不愛聽的,你真要這麼做,對瓊霄不是愛,而是極強的佔有慾,愛不是這個樣子的。真正的愛,會讓對方感到舒服,不讓對方勉強,不讓對方心裡頭委屈。愛是一種付出,是一種包容,你三心二意,又對瓊霄不放手,相當的沒有男子氣概,這不是你的性格能做出來的事情……”

譴責,開始譴責了!

老太太試圖讓高雲自己良心不安,從而迴歸正路,和沈瓊霄和好……

但高某人敢這麼玩,自然是有一套歪理支撐自己的。

他博覽眾多哲學、心理學等書籍,談了多段戀愛實踐,戀愛技能按照系統評價已經是權威級。對於愛情,高雲有一套自己的高度自洽的邏輯體系。

如果以‘單偶好/多偶好’為主題展開辯論,高雲自信甭管是正反、反方,甭管對手是誰,他都能贏!

所以,他堅決不允許別人攻擊他的愛情觀有問題,連系統都不慣著,何況李文靜?

“愛的形態不止一種,您這麼簡單的定義愛情我不認同。”

高雲很冷靜地反駁了:“愛是無私奉獻,愛是放低姿態,愛是守望與保護,愛是包容寬恕,但愛也是佔有和控制……

“我個人認為,人與人之間最深的一種情感是四個字,不可或缺。是的,我愛沈瓊霄,我可以不接近她,但我不能沒有她!正因為這份愛,您讓我如何捨得放走她?”

“我愛她不是因為我需要她,而是我需要她,因為我愛她!”

“……”

老太太眉頭緊鎖,高雲話鋒一轉:“但是,我會剋制我的佔有慾,我會對沈瓊霄好,一直好,讓她覺得我值得留下並自願地為我而留下,我才有權佔有她。也就是說,她願意讓我佔有她,我也願意讓她佔有,這種佔有對我們而言都是幸福的。”

“若是這種佔有,建立在沈瓊霄勉為其難又痛苦的基礎上,我覺得這種佔有毫無意義了。所以說,我透過愛她、對她好的方式來保證她的留下,而決定權在她,她有權決定什麼是對她好什麼是對她不好,我不會把自認為好的東西強加於她。剩下的就是她自己選擇是否留下,若她選擇離開,我認為這是我沒有履行好我的責任的結果……總之,我用愛她來佔有她,而不是用佔有的方式愛她。”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李文靜現在深刻體會到了這番話的含義,不怒自威的眼神凝視了高雲半晌,才道:“你現在的那些女人相處的怎麼樣?”

高雲心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很好,她們現在都成為了朋友,也都很有默契。每天還會聊天,我們相處的很融洽?”

“未來該怎麼辦?你對她們的父母怎麼交代?你對自己的家人怎麼交代?”

高雲慎重道:“錢,錢會解決百分之九十的問題,剩下的百分之十需要更多的錢。我不是說唯利是圖,以金錢來衡量什麼,物化什麼,彌補什麼,我萬萬沒有那個想法的。真正的愛情是比金錢更稀缺的資源,絕大部分說物質比愛情更重要的人,不曾經歷過美好的愛情。而我用錢,只是在履行我的一部分責任,向家長們給予我的一部分承諾。”

“畢竟現實世界是由物質、能量、資訊,這三大要素共同構成的。我首要就是為她們提供足夠的物質,幫助她們完成生理和安全的需求。”

“……”

李文靜就那麼靜靜地聽著,高雲滔滔不絕地講著:“其次,我也要會盡全力付出代表時間的能量,滿足她們的社交和尊重需求。”

“最後,代表愛的資訊或許有所均攤,但我有著紀律、專心、耐心等行使愛的藝術的必備條件,我有著足夠的勇氣,對於愛的信仰是紮根於我思想中無比堅定的信念。所以,我自信能夠給她們足夠的愛,對她們的情感需求給予及時回應,她們也能從相愛、彼此印證。”

“她們可以從我這兒、從彼此的身上,找到自己生命主體的確定性,並互相幫助達成自我實現。我也能從她們每個獨立個體中找到自己的存在和確定性,這是我門透過付出情感的方式,構建出的主體間的共生紐帶……”

李文靜身子微微倚靠自己的右側,全程聽高雲講完,才道:“你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對雙方的家長該如何交代?以你現在的名氣,對公眾又如何交代?”

“我已經回答了。”

高雲喝了口茶水,低聲道:“只要我們彼此認同,家長們的阻力是不會太大的。如果真的非常有意見,這終究是個物質構成的現實世界,會有解決辦法的,對我來說也不算難。至於公眾?我們的感情問題,自由我們自己私下處理,他們看不見,也不會在意。”

李文靜忽然也覺得有些口渴,邊喝茶邊在心中感慨;

這是一個智商很高的,很可怕的,邏輯嚴密無懈可擊的神經病!

你說正常的道理吧,他不聽,他說他的那套道理,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你一時半會挑不出毛病,無從反駁!

兩人沉默了片刻,估摸著其他人也要回來了,李文靜心情複雜地開口了:“愛上一個人就是愛上一類人。愛情是可以對多的……但是,結婚就只能是一個。”

高雲動作一滯,隨即微微點頭:“嗯,您說的對。”

……

返回首都的飛機上,沈瓊霄一直在向高雲旁敲側擊,想瞭解他和自己老師到底談了些什麼東西。

高雲卻不太想說,反問她這幾天都和李文靜聊了些什麼,沈瓊霄斜視半晌,不再搭理他。

“所以,我和她說了什麼其實不重要。”

高雲牽起沈瓊霄的手,在其耳邊輕聲道:“重要的是,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回京之後,記得在信託合同上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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