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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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殿出來後,凌不惑、顧予初與賀蘭公主、姬和兩兩而行至臺階之上,誰也沒有說話。

這場較量,兩敗俱傷,而無論輸贏,都非終局。

顧予初忍住因背叛而無法言喻的心如刀割,神色凝重,但唯一慶幸的是,雲山霧繞用不著費神,便直接鎖定了自己的敵人,那麼接下來的一切便好辦多了。

行至內城宮門外,當著賀蘭公主的面,顧予初即便一千個不願意也要裝出與凌不惑琴瑟和鳴的樣子,她的敵人越想看她知難而退,那她就偏不。於是,她沒有拒絕男人伸出的右手,登上了太子尊貴奢華的車輦。

廂門關閉,顧予初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她冷著臉直接坐在車廂的主位之上,絲毫不給凌不惑的面子,車廂內安靜的連車輪輦過官道石板間的縫隙都能聽的清楚。

凌不惑坐在一側,愧疚的看著她,心裡已然決定無論她如何問罪和責難,他都照單全收。可現實與他預計的完全不同,顧予初除了冷漠,吝嗇一切其他的情緒。

“我有機會解釋麼?”他頹然的開口,即便知道這是一句廢話。

“這就是你之前在府裡要同我說的事,對吧。”顧予初依舊沒有看他,眼神空洞的盯著車頂上擺動的琉璃流蘇。

“是。”

“做不到的事情以後絕不要開口承諾。”女人眼淚靜靜流下,語氣越是平淡,越是痛徹心扉。

“這件事是我做錯,你想怎麼樣都行。”凌不惑拉住她冰涼的手,態度可以稱得上卑微至極。

“束淵的事就拜託了。”顧予初抽回她的手,緩緩的將視線對準身邊的男人,恭敬的可怕。

“自會讓她付出代價。”凌不惑咬著牙說道。

“別這樣,她不但是你的姑姑,還是你的岳母。”顧予初半是嘲笑,半是苦笑,凌不惑心裡一酸,竟不知如何作答,女人斜睨著杏眼,殺氣畢露:“但我絕不會放過她。”

馬車行至驛館,顧予初還未來得及下車,賜婚的聖旨已宣至赫和使團。

汪智亙將絳紫色的絲絹聖旨交至她手時,她踟躕再三。

按照聖意,正式成婚之前,特許月升將軍搬至宮外太子府邸暫住,大典祭天之後,同太子一道入駐紫延宮東宮府。

這史無前例的殊榮,是老凌王對她本人的看重和期望,也是整個赫和期盼的最強庇佑。

她哪裡拒絕的了。

於是,顧予初又不得不奉旨同凌不惑折返回太子府,但她再未同其說過半個字。

第二日,繡衣使者來報,雲京府部捕快已找到第一案發現場,但卻在現場找到了一個對束淵極其不利的物證。

“除了那枚玉牌,他們可還找到什麼線索?”凌不惑皺眉問道。

春筍玉牌是束淵的貼身之物,在第一案發現場被發現,意味著他的不在場推斷將不復成立。

“現場還有拖動屍體的痕跡,其餘沒有特別的發現,那幾個登門的青樓女子也仔細盤問過了,是有個男人花錢僱她們來王府,但因為帶著面具,均描述不出那人的樣貌,但基本確定男性,中年,身高不高,不足5尺,偏瘦。”繡衣使者答道。

“死者贖身錢和籍契更改的事情查清楚了麼?”

“暫時還沒有。”

“要快!”

凌不惑吩咐道,繡衣使者領命退下,此時,顧予初早已站在門口,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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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方才……”凌不惑上前三兩步,想要拉住她,卻被顧予初禮貌的躲開了。

“我都聽見了,她是要置束淵於死地!”

“沒那麼容易。”凌不惑尷尬的抽回手,答道。

“即使如此,就別怪我狠毒了。”顧予初狠狠的說道。

“你預備怎麼做?”

“她可以朝我弟弟下手,我就可以朝她兒子下手……”女人頓了頓,瞥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放心,不會拿你的側妃怎麼樣。”

凌不惑無言以對,若不是束淵的事急需解決,她哪裡肯與自己多費口舌。

可眼下他的境遇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個女人不哭不鬧,與他相敬如賓,但偶爾又冷不丁陰陽怪氣的嘲諷一二,嚴辭犀利又生分,他心裡雖有大愧,可如此的折磨也快熬不住了。

“需要我做什麼麼?”凌不惑深嘆一口氣。

“太子客氣了,暫時不需要,需要的時候我會找你。”撂下這話,顧予初轉頭就走,半分沒有留戀。

雲京府證據基本都蒐羅的差不多了,顧帆也未在茶具杯盞裡發現什麼端倪,如今就差束淵的口供了。

束淵嘴硬的不行,雲京府被逼無奈,即便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但為了儘快結案,同時做出點點公允的樣子,也不得不拿出嚴刑逼供的招數小試了一二。可賀蘭公主那邊買通了典獄長,做了不少小動作,束淵的皮肉之苦逐漸演變為切膚之痛。

顧予初急在心裡,也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計劃,但賀蘭公主很是謹慎,她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踏出府門半步,除了破府強行擼綁,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

但機會很快就來了。

三日後,御白與寧逸之子百日喜宴。

寧府喜事,邀帖送至雲京各名門府邸,賀蘭公主作為復誠王的妹妹,這個外孫的百日宴,她是非去不可,姬恆作為寧逸曾經的同僚更是避無可避。

顧予初和凌不惑自然也要出席。

“今天我要動手,你能幫我一個忙麼?”

“儘管吩咐。”

“想辦法拖住你的側妃和岳母,給姬恆自由活動的時間。”

凌不惑鎖眉,又是熟悉的冷嘲熱諷。

“怎麼,做不到?”顧予初眯著眼睛挑釁道。

“不是。”

“謝謝。”

馬車上再次陷入沉默,但即便兩人獨處時如此冷淡,行至宴會,顧予初對他又是完全另外一副模樣,她會在姬和面前故意與凌不惑親密,幫著整理衣襟,夾菜倒酒,也會笑意盈盈的與他說話,好似他們之間事都沒發生過。

“聽說,你風流一夜,攤上大事了,可看起來也不像嘛?!”席間,凌子域也來與他添堵,凌不惑沒有多言,一改常態,沒有與他置氣,只是低聲說,“改天,與你好好討教如何哄生氣又較真裝大度的女人。”

凌子域笑著應下。

一應席面散了,寧逸再邀幾個相熟的友人重新開席,飲酒暢談,姬恆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小輩私宴,賀蘭公主作為長輩,自然不好參合。宴會已散,她也沒有理由死賴著不走,於是便示意姬和留下,以同御白姐姐討教相夫教子的經驗為由,陪著姬恆,確保他醉酒後安全回府。

待賀蘭公主走後,顧予初一個眼神示意,凌不惑雖一百個不情願,可還是照做,尋個理由引開了姬和。

顧予初、言風、單明曦、雋娘被御白邀請至內院小聚,逗玩了孩子,御白便叫奶媽將娃抱走,與好友們暢談了起來。

“你們兩個,該好好交代一下吧。”御白鉤著下巴,示意顧予初與單明曦。

“你們都看出來了,有什麼好說的。”顧予初很是坦誠,率先答道。

“他們兩個也算是各歸各位。”單明曦補充道。

“各歸各位怎麼說?”言風來了興致,雖然這兩個人是她的親哥哥,可她對他們兩個人童年經歷一無所知。

顧予初和單明曦對視了一眼,而後不約而同的點點頭,互相補充著將凌子域和凌不惑幼時的那段經歷說了出來。

當場幾個人驚的說不出話來,但又心照不宣的不再細問,畢竟牽扯皇家秘事,自己知道即可。

“不管怎麼樣,也是各自圓滿。”雋娘總結道,她顯然還不清楚姬和的事,一個圓滿兩字,相比單明曦的幸福微笑,顧予初顯得有些苦澀。

“以後你就是太子妃了,北凌未來的皇后,嘖嘖嘖,御白,這你都算出來沒有?”言風心裡清楚,她抱著胳膊審視著顧予初,藉著調侃御白,轉了話題。

“技藝不精啊!”御白笑著應下,將氣氛調節了回來,大家笑做一團。

“以後這宮苑深深,日子恐怕沒有像從前鎖星宮那樣肆意暢快。”雋娘瞭解顧予初的性子,不由的感嘆道。

“她?放一百二十心吧,我算是看透了,什麼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只要她有心,統統搞得定。”言風擺擺手,只覺得雋娘杞人憂天。

“對我這麼有信心?”顧予初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笑著回道。

雋娘、言風、御白,包括單明曦在內的大家全部不約而同的點頭確認。

時間過的很快,夜已深了,待到男人酒局散場,女人們的小聚也告一段落,言風和雋娘留宿寧府,顧予初和單明曦並行出了院子。

雖已立春,可雲京的夜還是寒冷。

她們兩人雖沒有交談,但步調一致,也有點心心相惜的意思。

“姬和是怎麼回事?”單明曦思慮再三,還是開口問向顧予初。

“就是你知道的那樣。”顧予初淡淡的笑著。

“你相信?”

“他自己都沒有否認。”

“可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於情我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於理又不得不承認。男人嘛,能有幾個不一樣。”顧予初停下腳步,看著單明曦的眼睛,這是她們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顧予初對她如此交心,她見單明曦不知該怎麼安慰她,笑著調侃道:“不是人人都像你家夫君那樣愛美人不愛江山。”

“他以前有多混賬你又不是不知道。”單明曦被說的不好意思,趕緊打岔道。

“以後只心繫你一人便足以,他們兄弟倆大抵是相像的,歸去來兮,前後半生怕是要顛倒而活了。”顧予初嗟嘆道。

“這我可不同意,我的前半生也沒有那麼糟糕,雖花蝶盡染,未能守身如玉,可所愛所念皆是一人,從未改變。”凌子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像是為自己辯解,也像是為凌不惑解圍。

“你們散了麼?他人呢?”這一頓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單明曦心裡溫暖滿滿,可她不能表露出來,特別是在別人為情所傷之時。

“送姬和回府了。”他答道,單明曦掐了掐凌子域的手,怪他多言。

顧予初苦笑著問:“姬恆人呢?”

“酩酊大醉,小廝扶著上了馬車了。”凌子域自然答道,全然沒有問及緣由。

“行啦,夜深了,我先回了。”顧予初心裡有了數,告了辭。

“替我告訴那誰,想要討教我如何哄得女人回心轉意,不備上厚利,免談。”凌子域衝著顧予初的背影喊道。

顧予初停頓了兩步,只是揮揮手,並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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