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兩宗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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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馬球之後,黑水十一族的歸附商談進入了白熱化,凌子域剛剛開始著手考慮比照赫和給予黑水之利之時,塗朗族族長就不明不白死在驛館,大理寺介入,屍檢是被一劍封喉,速度之快絕非等閒之人可以辦到。

黑水十一族亂做一團,案子毫無線索懸而未決,商談暫時擱置下來。

與此同時,謠言也就紛紛而起,有人說是靖川王指使人故意為之,好打亂黑水十一族歸附的進展。

也有人說,穆塔借月升將軍想要攀附靖川王不成,得罪了太子爺,便有了這樣的下場。

還有人說是黑水十一族之間的內訌,因商談意見不和,穆塔傾向緩和之策引他族不悅,遂痛下殺手,清理門戶。

而岐旺本人則深知內情,驚恐不已,更傾向於是凌太子給他的警示,於是決議在商討中做以讓步。

他開始一改常態勸說各族族長,黑水雖佔了地域廣闊之名,實則貧瘠荒蕪,西戎潰敗實難依附,與赫和土地豐沃,地勢優越,又有東啟強國拉攏相比,實在是毫無優勢,不如見好就收。

各族雖心中不服,可事實卻是如此,原先有岐旺出頭周旋,他們躲在其後,捆成一團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可若沒了始作俑者,他們實在沒有膽量與北凌硬碰硬。

三十年間,他們早已習慣有北凌的仰仗,否則實難撐惑數載寒冬,商談僵持不下,於他們而言更是進退兩難,就這樣,在岐旺的勸說以及凌子域的丟擲的臺階之下,兩三日間,本來蹉跎了數月的和談竟然很快就一錘定音。

黑水十一族併入北凌,劃一旗歸州而治,旗長享三品俸祿,暫時由岐旺擔任,之後由各族投選選任,經北凌批准,三年一任期,各族族長享三等勳爵之位。另開地方科舉,透過者可優先當地為官,並行全國科舉,有志有才者效力朝廷,原族民優先錄用。黑水一旗同免三年賦稅,原先財銀支援不變。

此政一出,看似比赫和的特許還要寬泛,實則卻不及一半。

旗長選任看似自決,實則還是牢牢把控在北凌手中,三年一變,各族族長享有名無實的勳爵,想要手握實權,必定還是要聽命於朝廷。

另外,地方科舉和全國科舉並行優先選用純屬做做樣子,地方科舉並未排除北凌國人,黑水族想要透過全國科舉必然要惡補中原文化及書論,能透過者根本就是鳳毛麟角,又豈有不用之理?

更者,黑水當地豐富礦產的開採的參與權,和談結果避而不談,北凌以車馬之輜享長久之利、萬域疆土,根本就是一本萬利。

所以,相比赫和的“強勢”結果,凌子域這次是立了大功,先不管穆塔是不是他殺的,也是變相的助了他一臂之力。

可事情並未像大家想象的那麼順利,就在岐旺準備代表黑水十一族正式受封於北凌的前一夜,他也死在了驛館裡,死狀與穆塔一樣,連傷口的深淺長短都幾乎不差分毫。

而就在當天夜裡,顧予初在自己的院子裡收到了一封飛鏢傳書,她不由分說當即追了出去。

在太華道以西的一家地處偏僻酒嗣裡,她見到了正等待她的諾達。

“請。”酒嗣裡人並不多,但是為了不惹嫌疑,諾達沒有直接稱呼她。

“大費周章找我來何事?”有了上次認錯人的教訓,顧予初這次的表現非常的得體。

“我族族長死於非命。”

“此事全城皆知,現有大理寺會同刑部查辦,為何特意尋我?”顧予初表示疑問,倘若書信中嚴明是此事,她絕不會前來赴約。

“人心叵測,謠言紛飛,但我不知為何,只相信將軍你。”諾達一抹苦笑,卻很是誠懇。

“在真相未出來之前,你還是不要如此大意。”

她的態度並不好,牽扯進如此敏感的事情之中,又負擔如此沒有由來的信任,讓她不自覺警覺起來,也就在此時,諾達從身上取出一枚戒指,遞給了她。

她一見,心中一驚!這哪裡是枚普通的戒指,這是巽影令。

“你到底是何人?!”

“看來將軍識得此物。”諾達放下了酒杯,審視的看著她,然後不再賣關子,繼續說道,“這是我在穆塔被殺的現場找到的,仔細研究了很久,確信這絕非是我黑水之物。”

“那你應當交與大理寺,而不是交與我這個外人。”顧予初心中不自覺松了一口氣,方才對諾達巽影的身份的懷疑勉強放了下來。

“我族族長被害,大理寺為誰主導尚不可知,交與他們只會平添變數,而我族只想要一個官報之外的真相。”諾達似乎對北凌並不信任。

“也有可能是黑水他族所為,我幫不了你們什麼。”

“是否為黑水他族所為,我自當親自查明,至於這枚赤金指環,若將軍知道出處,還望不吝賜教。”

“不過是一枚普通的指環罷了,雖值些銀錢,卻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顧予初沒有說實話,若真是巽影所為,那便是挑起兩國戰事的大事,好在此物沒有落到大理寺的手中,否則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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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就算大理寺拿到此物,也不敢公然定性是東啟所為,兩國之間,牽一髮而動全身,她不知諾達底細,自然不敢和盤托出,招惹是非,況且不明不識此物,與他而言更為安全。

“叨擾將軍了。”諾達顯然很失望,卻看出點什麼,又不敢確認,也不予追問,但唯一能斷定的是這枚素環背後牽扯的勢力龐大,他難以抗衡,“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這枚戒指恐怕託將軍代為保管,拿在我族手裡恐怕不甚安全。”

“這不太好吧。”顧予初拒絕,可轉念一想,這樣的東西無論真假還是捏在自己手裡比較好,她雖人在北凌,可卻是生在東啟,今生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兩國兵戎相見。

“將軍雖是女人,可武功高強,若有人要尋回此環,自當有勝算,只是我族慚愧了,不得不出此下策,置將軍於險境。”諾達有些不大好意思,他的本意,不過借顧予初轉嫁矛盾,若幸運,能以她為線索,找出指環幕後之人更好。

“好吧,我且代為保管,若有需要,我當及時奉還。”顧予初不再推辭,她正愁該如何拿回此物,眼下到好,不費功夫。

“有勞了。”

就此,他們二人各自離開,顧予初行至太華道時將至宵禁,半路??上還遇到了宮中馬車行至回宮。

待到第二日,岐旺死於驛館的訊息不脛而走,滿城皆知,這讓還未及時處理那沒素環的顧予初更為震動,黑水十一族接二連三出事,東啟當真是要挑起戰事麼?

可仔細想來,這種可能根本沒有。

東啟西境的戰事仍未平息,五年間已有兩次大規模的征戰,國內實力大損,北凌雖參與東境之戰,可時間有限規模有限,如今又吞了赫和,西擴疆土,勢力不減反增,啟幀又怎會選在這個時候挑起爭端,實在太不明智。

那麼巽影令又該如何解釋?

巽影殺人不留影,除非背後之人主動告知世人是巽影所為,才會在殺人現場留下巽影令,約定俗成是為死者代付忘川擺渡銀錢。但這種在他國的張揚實在是毫無必要,若為巽影無心遺失更是絕無可能。

如此看來,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蓄意陷害,挑撥。

可若真是嫁禍,東境之內,赫和歸附,僅剩兩強國並立,到底又是誰所為?

顧予初百思不得其解,卻沒有將此事告訴凌不惑,一來是牽扯東啟,她懷有私心,不想將矛盾暴露,二來又是諾達,若他知道自己半夜與他私會,恐怕又解釋不清,所以,還是暫時先等一等,看看岐旺之案有什麼新線索再說也不遲。

可穆塔被殺已有十日,岐旺被殺已有三日,大理寺及刑部依舊毫無頭緒。

除了靼敕族、塗朗族憤憤不平、施加壓力之外,剩下的九族族長有人高興,有人自危,擔心的是北凌會得魚忘筌,高興的是旗長之職會另在他們之中選任。

但無論如何,岐旺之死倒是稍稍可以洗清凌子域身上的謠言和嫌疑,他大功已立,又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自陷風波。

於是,輿論一邊倒的向靖川王府壓來,而那些投靠太子府的幕僚及重臣在凌子域未發一話的情況下,開始紛紛籌謀,如何就勢打壓靖川王府,以博得太子的信賴與看中。

與此同時,默默支援凌川王的朝臣也在摩拳擦掌,準備乘風破浪,破敵致勝。

一時間,朝堂開始分化,兄弟倆各自背後的勢力緊張起來。

沒過兩日,單明曦竟也破天荒的過府,點名要見顧予初。

“是不是你做的?”單明曦將顧予初拉進廂房,劈頭蓋臉就質問道。

“什麼意思?”

“穆塔和岐旺是不是你殺的?”

“怎麼可能!”顧予初一臉驚詫,“這外頭都傳成這樣了?”

單明曦沒有回話,只是冷漠的看著她,而後找出她的佩劍,二話不說,拔了出來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半天。

“傷口短而深,是鋒利的短刀或匕首以極快的速度所為。”顧予初聳聳肩道,誰料此話更引發了單明曦的懷疑,只見她眼中的憤怒更深。

“不是,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她連忙解釋道。

“那你如何知道傷口的情況?”

“寧逸抽調到大理寺專辦此案,御白說的。”

單明曦將信將疑,坐了下來。

“那個,我問一句啊,你這是擔心凌不惑還是凌子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計較這些,難不成你真希望他們兄弟反目成仇,你死我活?還是這就是你此行雲京的目的?”

“你所真心斷定我居心叵測,就不會當面質問了我了,不是?”面對質疑,顧予初很是坦然。

的確,就這件事,在不知巽影令的情況?下,單明曦憑直覺是相信顧予初的,她相信她的不惑哥哥是分得清善惡虛偽人心,不會為色所迷,可事情朝著越來越壞方向發展,她又不得不做這樣的懷疑和猜測。

“現在矛頭全指向靖川王府,無論是不是你做的,他都難逃非難。”

“你難道沒有懷疑是凌子域自己所為麼?”

“岐旺被殺當晚,我父親邀凌子域在單府吃飯,他喝多了,就宿在單府。”

“他人在單府,並不代表安排不了這一切。”

面對顧予初的猜測,單明曦陷入了沉思,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有懷疑的人,但是說出來,怕你不信,也沒有切實的證據。”

“說來聽聽。”

“琴帝!”

“琴帝?那個蒙臉,故作玄虛的琴師?你見過他的樣貌麼?”

“沒有,但我與他交過手,輕功非常了得。”

“琴帝是凌子域的人麼?”御白送嫁當日,琴帝的出現似乎是在告訴人們,他為太子所用。

“表面上看起來是,但好像又不是。”

“為何這樣說?”

“我與他聊過,他似乎很期待也很堅信他們兄弟會反目,北凌會大亂。”

“他現在人在哪?”

“早在御白出嫁後,就再無蹤影。他住的庭院我調查過,沒有絲毫線索。”

單明曦捏緊了拳頭,很是不安,突然,她轉頭望向顧予初,想了很久才開口:“小初。”

聽到她這樣親密叫自己,顧予初微微有些發愣。

“你是不會傷害凌不惑的是麼?”

“當然。”

“我同他們兩個一同長大,雖不喜凌子域的浪蕩和不正經,可他本性不壞,我不管將來誰坐上那高位,都不願另外一個有何閃失。所以,你要幫我。”

“幫你什麼?”

“凌不惑心裡認定你了,我忍賭服輸,而凌子域......”

“你是想我勸說凌不惑退讓?他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的表示,而且說實在的,我不認為我有能力能夠勸服一個男人放棄權力和全部,雖然我並不希望他坐在王權之巔,可我要他活著。”

這是顧予初的心裡話,經過著許多之事,她才明白,即使她小如微塵,欠凌不惑的不過一個成全。

“我又何嘗不是,所以越在這個時候,我們越要配合,讓他們兄弟倆拋開誤會,不能被人利用。”

“就憑我們倆,能做到麼?”

“事在人為。我決不允許他們倆個自相殘殺!”

顧予初很是羨慕單明曦的自信和直接,她點點頭,對於她認為凌子域的“險惡”沒有再提,雖然她真的懷疑是凌子域借巽影之力佈置殺局為和談推波助瀾,又藉機打壓凌不惑,可突然而現的巽影令又恰恰推翻她心裡所有的猜測,啟幀和凌子域子彤城密謀之後再次合作機會幾乎沒有,就算再次聯手又豈會如此輕易被人拿下把柄,引發兩國動盪。

所以,她願意暫時放下成見,相信人本性的善良,這個世上比她強大堅韌的人太多,而她又很俗氣,為了一個圓滿,願意相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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