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霧中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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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精靈法夫坦納的使節帶著無數華麗車駕越過西北防線。得到訊息時,來蒙斯正在與艾席斯克羅主教討論作戰部署,而與會成員完全各顧各的,沒人仔細聽講。

“不過是個小據點,沒什麼討論的價值。”矮人之王巴奈特聲稱,他的見識如身高一般短小,渾身上下的神秘首飾和華貴衣袍加起來比盔甲更重。來蒙斯聽夠了他的建議,但除他之外,別人都不樂意發言。

樞機主教艾席斯克羅是例外。此人十分健談,幽默風趣,從不與任何人為難,即便在聖城中,也是絕大多數信徒願意告解傾訴的物件。在作為光輝議會代表來此結盟前,來蒙斯不算瞭解他,而今嘛……“小據點也有非凡價值。”艾席斯克羅微笑著說,“尤其是對惡魔來說,誰能保證他們沒有在小鎮裡藏數萬軍隊的邪惡魔法呢?”

“數萬軍隊?”“秘匣”格拉德·瑟爾莫哼了一聲,“咱們又不是瞎子。話說回來,你們守誓者聯盟的軍隊又在哪兒呢?我只看到一群傭兵打著彩色條紋旗幟。”

“扎克利部落已經派來了支援,連本王也親自前來。巫師,你不要得寸進尺。”獅人部落的國王開口。

“這空椅子是給誰的?”夏妮亞·拉文納斯愚蠢地詢問,“難道是尹文婕琳大人?她也要親自到場?”

聯盟不會忘記學派巫師在舉行降臨儀式時給過的“幫助”。來蒙斯皺眉打量他們,心裡極不耐煩。這女人故意提醒守誓者聯盟,只是自作聰明。看來在黑騎士手上三番五次受挫也沒讓她得到教訓。眼下我們需要團結,而非爭奪出個高下。

結果仍有人上鉤。“羊女士”惱火地轉過臉,橫童冷冷地盯著她:“等加瓦什降臨邊界,尹文婕琳陛下才會出手。清掃這些小嘍囉是你們的工作。”

“我們。”來蒙斯糾正。討論已經離題萬里,他受夠了。“等在這裡毫無意義,依我看,主動出擊可以有效打消結社的囂張氣焰。這些惡魔甚至敢混成獵手來潛入襲營,還能避開偵測站的探測。諸位,我們非要把神術基盤搬到戰場上才行嗎?”

“哈!”雄獅羅奈德漫不經心地說,“我們高塔外交部可不擅長找探子,畢竟占星師預知未來,從沒有相關需求嘛。”

“聯盟提供了強力的偵測用具。”矮人王聲稱,“但我不能保證使用者可以完全發揮出它的能力。”

“毫無疑問。”獅人王瓦倫泰恩·扎克利斷言,“這幫老鼠使用了惡魔的特殊手段。雖然大多數天賦魔法在正統傳承面前仍不堪一擊,但少數下流的陰謀手段還是能製造點麻煩。”

“貿然出擊可不明智啊,希歐多爾閣下。”而艾席斯克羅大概是不樂意真的搬動神術基盤,才會這麼說。

“守成難道就明智了?”來蒙斯反駁,“圍而不攻,惡魔會悄悄熘走。他們又不是樹上待摘的果子!”

“稍安勿躁,閣下。”樞機主教依然沉醉於扮演和氣的角色。他不再關心腳底下的環階賽事,似乎也算好現象。來蒙斯認為在開戰前比武決定誰先拔劍是奇談怪聞,沒想到所有人都舉手贊成,如今支點間的守擂賽火熱進行,教開盤的莊家發財,讓受困的惡魔笑話。

“莫非你們都不想打?”來蒙斯質問。

“話不能這麼說。”雄獅開口,“人人各司其職嘛。我們剛處理掉空島的麻煩,如今主力還在和尹士曼邊境的那個襪子軍團交戰。”

“瓦希茅斯光復軍團。”矮人王補充道,“他們是投向惡魔的王國殘黨,可不同於尋常對手。”

“哈!沒錯。瓦希茅斯。”

“高塔的主力,莫非是占星師?”獅子王追問。

“很遺憾,我們有心無力。”雄獅的話聽起來像是在照本宣科,看起來也像:他直接把稿子捏在手裡了。“根據曼恩·文尼的訊息——噢,它是我的指環——占星師正在計算加瓦什的座標,而外交部人數有限,只能提供諜報上的助力。如果真有人在會議上問你作戰方案,就告訴他們等待霧中的明星。見鬼,這是誰寫的玩意兒?怎麼把關鍵資訊放在註釋裡面?”

法則巫師中發出一聲輕笑,來自新生代的夏妮亞。“怪誕專家”瞥了她一眼,格拉德面無表情。

“霧中的明星?”來蒙斯抓住關鍵。

“似乎是個預言。”巴奈特悶聲說。

“當然是預言。”雄獅斷定,“來自天文室的預言。”

“我們需要更準確的資訊,好應對惡魔結社層出不窮的神秘手段。”獅子王指出,“有沒有來自先知大人的預言夢呢?”

“你是想要確定勝利的結局罷。”格拉德·瑟爾莫揭露。

“或許我只是想弄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水銀領主和微光領主的桉例猶在眼前,巫師。”

“秘匣”眯起眼睛。“領主?只不過是些可恥的叛徒。別忘了,既然無星之夜號稱擁有七位惡魔首領,說明七支點內分別藏著惡魔!在白夜戰爭裡,有人曾目擊到炎之月領主,你們聯盟找到這個藏在肚子裡的夜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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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他們有什麼仇怨。來蒙斯已經發覺,寂靜學派的“秘匣”與守誓者聯盟的獅子王極不友善,夏妮亞平等地敵視守誓者聯盟和光輝議會,而高塔的代表雄獅則是在場所有女性的公敵,還同時擁有聯盟和高塔的背景。守誓者聯盟只想保持現狀,好拖延到西塔女王迴歸諾克斯,給身為盟友的神秘種族們帶來話語權的新高度……

我們或多或少都有恩怨在身,聖騎士長不得不承認。這無可厚非。倘若高塔來的是白之使,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心平氣和。諾克斯安穩了太久,即便是曾同屬於聖米倫德大同盟的秩序支點,彼此間日積月累的矛盾業已將七支點徹底分離。想要將神秘領域重聚起來,聖者也不能一言而決。

“那預言是指什麼?”來蒙斯打斷了爭執,“開戰的時機?敵人的營地?天文室理應給出解釋。”

“作戰方案,自然是該做什麼。”雄獅一揮手,“等就是了。”

來蒙斯皺眉想說什麼,但這時有一支新隊伍浩浩蕩蕩接近營地。樞機主教艾席斯克羅忽然站起身:“雲霧旗。”

“法夫坦納。”“怪誕專家”也吃了一驚。

就在這時,有人從天而降,落在諸位空境身旁。她披一身晚霞般的絲綢長袍,雙臂和雙腳赤裸,一頭棗紅色長髮被寶石繫帶束起,牢牢固定在頭頂。

明豔飄逸,真是夢中佳人。雄獅一見她,頓時兩眼放光。“秘匣”等法則巫師目露探究。來蒙斯眉頭緊鎖,猜測這女人忽然現身於此的緣由。

“紅谷伯爵大人。”羅奈德·扎克利熱情地打招呼,“你的美貌一如既往。唉,自我們在尹士曼別過後,命運令我們天各一方,思念教我夜不能寐!快坐下罷,伯爵大人,我們等你已久了。”

紅谷伯爵埃蘭諾爾·格林格爾芬,法夫坦納王廷的血脈貴族,人稱“元素吞噬者”。這位霧精靈伯爵年輕時曾遊歷賓尼亞艾歐大陸,並與著名探險家“義手”結伴同行,發掘出許多神秘之地。當她在一處古老的神靈遺蹟中與高塔外交部的使者偶遇時,這女人一口吞掉了對方代表身份的銀光戒指。

能擁有諸如此類的傳言,無疑證明埃蘭諾爾不是尋常角色。她一眼掃過看臺,開口質問:“法夫坦納的營地在哪兒?”

“位於西側,閣下。”看守佈防圖的參謀回答,“如有需要,嚮導正在門外等……”

“把地盤劃給別人吧。我們有了新營地,就在布列斯帝國邊境外。那裡距離聯軍總部很近,交通方便。”

“怎麼回事?”“羊女士”沉聲問,“有比駐紮在總部更方便的地方?”

紅谷伯爵微微一笑。“啊,我的通用語很一般,總教人誤會。實際上,我的意思是距離目標戰場和後勤營地都很近。”說話間,法夫坦納的軍隊已逐漸遠去。

夏妮亞不明白:“目標戰場?”

“法夫坦納的士兵剛剛在無星之夜的一座聚集城作戰,並獲得了勝利。”埃蘭諾爾解釋,“如今那裡已經是我們的新營地了。”她抓起身後的旗幟,用旗杆優雅地掃開座位前堆積的雜物。檔案、按鈴、票星、鍊金投影儀稀里嘩啦掉進地毯,等這位霧精靈女伯爵款款落座,面前已換成了一碟切好的牛肋排,以及滿滿一盆熱湯。

埃蘭諾爾捏起叉子,旁若無人地將食物送入口中咀嚼。

來自神秘支點的大人物們有片刻的安靜。夏妮亞扭頭和“秘匣”對視,“羊女士”咬緊嘴唇,“矮人王”和“獅子王”明顯不太高興,但都什麼也沒說。來蒙斯看到艾席斯克羅主教一挑眉,臉色毫無變化。雄獅則盯著她瞧。

“你們和惡魔交手了?”怪誕專家最終發問,“是‘無星之夜’?怎麼回事!”他居然沒提那些餐點。

“就是這樣。”埃蘭諾爾開始喝湯。“我們響應了諸位聖者的號召,並履行秩序支點的義務:找到惡魔結社,然後將之摧毀。”

“找到結社不難。”格拉德指出,“問題在於無星之夜。它是所有結社中唯一擁有神秘之地作為據點的組織,那地方被邪惡的魔法籠罩,尋常偵測手段只會一無所獲。”這位老牌法則巫師審視著霧精靈伯爵。“更別提還有那無名者國王。要我看,法夫坦納恐怕難以對惡魔作出有效打擊。你們的手段更針對地下種族。”

“看來你們抱有疑慮。”

隨著法夫坦納使節的到來,各路訊息也接踵而至,呈到空境閣下們的書桌——或者說餐桌上。來蒙斯不懷疑這話的真偽,根據情報,霧精靈依靠矩梯突襲了法夫坦納與布列斯交界處的某個神秘之地,並從中捕獲了大量無名者。事情是明擺著的,那兒藏著個秘密結社的據點,問題在於霧精靈的情報來源。

“盯著我幹嘛?”埃蘭諾爾伯爵吃飽喝足,開始對落在身上的不友善的目光一一進行反擊。“當你們用口水打仗的時候,法夫坦納的士兵們正在與惡魔廝殺;等你們商量完畢,鬥個勝負出來,惡魔結社的小小巢穴已經變成灰盡。當然,在這樁事上,我們算是後來者,沒什麼經驗可言——上次發起獵魔運動是什麼時候?據說搞得天怒人怨,諸位?現在看來嘛,清理惡魔也不難,關鍵在於端正態度。”

若她在暗示威尼華茲的狩獵,來蒙斯心想,我可真不意外。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但似乎人人都記得這回事。

“這是聯合作戰,埃蘭諾爾,我們不容許任何人擅自行動。”

“是嗎?可在我看來,人們湊在一起,就沒法行動。”紅谷伯爵毫不留情地指出。

也許她是對的,來蒙斯陰鬱地想。神秘領域的聯軍在溪河紮營,光擂臺賽就安排了一星期,更別提戰術討論了。來自各大支點的高貴代表們,人人都拖著一大幫參謀,好像他們的異想天開能對戰況有所幫助似的。來蒙斯懷疑在座的空境其實心裡都有計劃,但就是不肯直說。

“說到底,我們各有傳承。”埃蘭諾爾繼續說,“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混在一起只會彼此添麻煩。”

“不溝通才會有麻煩!”秘匣陰森森地盯著這女人,“若我們計劃蠶食目標附近的諸多哨點,而你卻像脫韁的野驢一樣帶人衝進惡魔城鎮,該死的領主就會掉頭逃走,或者藏得更深。我問你,殺死凡人有何意義?莫非他們長得像卓爾嗎?”

紅谷伯爵的笑容不見了。在她回以顏色、將討論變成又一場擂臺賽前,艾席斯克羅主教出言緩頰。“諸位稍安勿躁……法夫坦納抓到惡魔結社的領主了嗎,伯爵大人?”

“無星之夜的人逃了,留在城裡的是湖女結社。”

很明顯,巫師們沒聽過這名字,但守誓者聯盟的成員們對此頗具瞭解。聖騎士長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來。

矮人王巴奈特皺眉,“這是先前戰爭遺留下的麻煩。安魂堡親王特羅爾班·德拉布來將他的蝙蝠群帶到了海外,建築卻不能跟他一起離開。那地方陰森潮溼,非常人能居住,還有大量血腥材料……總之,通緝犯和竊賊為它大戰一場,最終獲勝的卻是一個水妖精組成的小團體。”

克蘭基若有所思。“水妖精中也可能有無名者存在。”

“更可能有傻瓜存在!”羊女士嚷道,“‘湖女結社’中的水妖精不是惡魔,起碼不全是,但她們就是要站在結社那邊。真教人難懂!”

她似乎與這個結社有所交集,但光輝議會並未知悉內情。來蒙斯不是占星師,也無法從個人渠道得知訊息。

埃蘭諾爾哼了一聲,“不管什麼緣由,要去秩序的對立面,就只有毀滅一途。‘灰盡殺手’逮住了這些水妖精,拷問出了重大情報。”

“霧中的明星。”雄獅讚歎,“我猜你們願意康慨的分享情報,是不是?”

埃蘭諾爾不答反問:“若我不說,難道占星師就不知道?”她環視一週。“外交部只來了你這野獸,白之使呢?”

“我們兵分兩路。”來蒙斯解釋。此事由守誓者聯盟牽頭提議,無人反對,於是即刻實施。畢竟,名叫“也維斯頓”的西塔贏得了擂臺賽的勝利,守誓者聯盟自然擁有優先的話語權。

“另一路都有些什麼人?”

“各支點都有人手,議會帶隊的是耶瑟拉主教,寂靜學派的領頭者則是‘紙匠’彭塔巴,聯盟……”

“我們託付給‘沼澤親王’瑪莉亞·溫妮握茲。”巴奈特補充。

埃蘭諾爾考慮一下這支隊伍的陣容:“分配不算平均吶。當然,以免有人誤會,我得說他們都非常可靠。”

“秘匣”清了清喉嚨,沒說什麼。他身後的夏妮亞受到了嘲弄,她本人卻沒聽出什麼。

“為什麼要分化力量?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

這時候想起來共同戰線了?“只不過是遵循舊規。”來蒙斯指出,“同盟時期,不同支點負責不同事務,總不能把占星師派去戰場。”

“而且如今的敵人與邪龍大相徑庭。”雄獅補充,“這些惡魔領主是藏在秩序內部的夜鶯,沒能耐正面交手,只能耍些陰謀。若能在開戰前甄別出惡魔領主的身份,我們就能改變被動的局勢。”

要辦到後者,少不了審問、刺探和刑訊。來蒙斯知曉許多令人開口的殘酷手段,並對真言魔藥和神術的效果瞭如指掌,然而神秘領域同樣也針對這些手段開發出許多對策。無論如何,既然惡魔領主來自七支點內部,自查行動就是有必要的。

埃蘭諾爾環視在座諸位:“這是誰的主意?”

艾席斯克羅主教瞥了一眼“秘匣”格拉德,後者點點頭。紅谷伯爵的一對碧眼審視著他:“果真是你。”

“你的情報在哪兒,紅谷伯爵?”格拉德·瑟爾莫問。

“有關‘深獄領主’。”埃蘭諾爾深吸口氣,“此人藏身於法夫坦納的隊伍中,是個霧精靈。水妖精知曉他的真面目,但寧死也不開口。”她與“秘匣”對視。“看來你們對此有所防備了。另一隊負責監察,是不是?”

學派巫師的主意,一向由“秘匣”格拉德·瑟爾莫提出。此人論資歷是寂靜學派的老人,神秘度在法則巫師中更是佼佼者,有人說他還是凡人時在皇帝的監牢當過差,學派中則傳聞他曾為無憑據的懷疑殺死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後來,格拉德跨越亡續之徑,變成寂靜學派中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但至今他也沒再成家。

這是個多疑且果斷的人,來蒙斯作為神職者,行事與他截然相反。懷疑能給人警惕,也能造成災難。神職者必須謹慎使用神術。

無論如何,在場的神職者僅有光輝議會的三人。當“秘匣”出於水銀領主和微光領主的前車之鑑,提出分兵兩路前進時,所有人都表示贊同。

格拉德沒回答。“水妖精是元素生命,大部分手段對她們沒用。魔藥呢?”

“不如用巫術,許多巫術可以影響火種。”羊女士建議。

“園丁的魔法也可以。此外,聯盟有一種能連結意識的鍊金物品……”

作戰會議變成了才藝展示。來蒙斯大開眼界,獲悉了各個神秘支點破桉審問的手法。雖然聽起來令人不忍,但早晚有一天,女神會需要它們。

紅谷伯爵緊接著又丟擲一個訊息。“你們有自信是好事,但無星之夜無疑擁有應對魔藥和火種檢測的方法。”

有一個短暫的剎那,桌邊的與會者一片寂靜。巫師們交換著眼神,聯盟的神秘種族憂心忡忡,艾席斯克羅主教收起笑容,少數人則不以為意。這意味著神秘領域的主流偵測手段完全失效,來蒙斯心想,惡魔或許就在我們身邊。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秘匣”格拉德·瑟爾莫輕聲說,“神秘現象無所不能,關鍵在於探索方法。惡魔火種自燃,神秘職業與生俱來,總會有能遮掩火種的魔法出現……”他攥起拳頭。“難怪這次獵魔運動牽起了整個神秘領域。諸神保佑,絕不能讓結社掌握隱匿的職業。”

“多等一秒都是放任。”埃蘭諾爾強調,“這也是我們急於出擊的緣由。”這話教人們想起了法夫坦納搶跑的事實,獅人王、艾席斯克羅主教、“怪誕專家”同時開口,一時間,誰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來蒙斯用力一拍桌子,發出巨響。“我有個建議。”他等人們安靜下來後說道,“既然要檢查內部,不如從參與會議的相關人員開始。”

羊女士皺眉:“參與會議的都是可靠人選,聖騎士長閣下。霧精靈已經打草驚蛇,我們的時間不能浪費……”

法則巫師夏妮亞突然直起身。她的臉上陰雲密布,眼睛裡迸射出奇異的仇恨光芒。

“就從我們自己開始。”她斬釘截鐵地說,“無論親信還是友伴,都不能輕易略過!每個人都要檢查。”

這女人的授業導師正是水銀領主拉梅塔,黑巫師的領頭人,真名帕琪尼斯的真理派巫師。白夜戰爭時,她將寂靜學派的情報拱手送給了無星之夜,水銀領主直接借她的行動將黑巫師安插進遠行隊伍中,差點令她變成光桿司令。此刻,夏妮亞的反應實在是情理之中。

雄獅不以為然:“惡魔領主究竟有幾人,咱們誰也不知道,又要自查到什麼時候呢?我更相信天文室的預言。如今霧中的明星已至,問我的話,還是早些啟程為好。”

“噢,你們說得都有道理。”艾席斯克羅主教表示,“我看還是撬開俘虜的嘴,得到新訊息後再行決斷。”

“是嗎?萬一我們當中藏著第二個微光領主又怎麼辦呢?”

這下,樞機主教也沉下臉。“那就按來蒙斯的說法。不過誰來檢測呢?我有其他麻煩事要操心,不可能去當審問官。”

“克洛尹塔的占星師足以信賴。”雄獅提醒他們,“不如問天文室。”

“先知大人?”

“拉森教授。他是先知的學生,給過我們許多幫助。”

“先知的學生也來到前線了?”巴奈特滴咕。

來蒙斯打量他們。大多數人沒見過“艾恩之眼”拉森·加拉赫,此人與他和夏妮亞一樣,都是新生代的空境,由於職業區別,大占星師極少離開高塔總部的庇護。“根據傳言,無星之夜共有七位惡魔領主。高塔之中也隱藏著惡魔的夜鶯。”他告訴盟友們。

“啊,此人多半是藏在屬國的凡人中罷。”矮人王一聳肩,“畢竟,先知也不能時刻提防惡魔的誕生。也許這夜鶯只是個小嬰兒,但確實是藏在高塔嘛。”人們笑起來,巴奈特做個鬼臉。“我想不必為他花心思。”

“我是說,這很危險。”

“別擔心,拉森不會親自來。”雄獅解釋,“我和他保持聯繫就夠了。”

來蒙斯不動聲色:“我以為高塔的使者一貫是白之使。有他在,大占星師的安全無虞。”

“啊,不巧你們只有我。統領大人實在脫不開身。”

哼,他究竟是在找失蹤的學徒,還是在探索加瓦什的降臨地點呢?二者殊途同歸,當發覺這個事實的時候,來蒙斯很想看到白之使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俘虜在哪兒?”秘匣想知道。

“自然是在‘灰盡殺手’那裡。”埃蘭諾爾回答,“他正鉚足了勁兒在水妖精身上一展才華呢。”她一皺眉。“場面實在糟糕,我勸你們還是餐後再去。”

“灰盡殺手”是法夫坦納的新生代空境,成名於一百年前霧精靈與灰盡聖殿的戰爭。後者攻佔了法夫坦納邊境的城市安託來特,奪取了大量資源。卓爾們將其稱為“豐收之役”,以紀念地下種族獲得的勝利。

然而他們也為戰果付出了慘重代價——“灰盡殺手”埃什克勒出身於安託來特,戰亂年代使他擁有了跨越亡續之徑的決心,而在成功後,此人第一時間返回戰場,誓要奪回自己的故鄉。

結局毫無疑問。如今賓尼亞艾歐基本見不到卓爾的影子,都是埃什克勒的功勞。根據傳言,他對待地下種族的手段比對付惡魔更殘酷,才會被稱作“灰盡殺手”。

難怪水妖精死不開口,也被霧精靈得到了重要情報,來蒙斯心想,元素生命也抵不住這位刑訊專家的厲害,霧中的明星名符其實。他對餐點和排查都無興致,於是當即起身,前往霧精靈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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