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衛分部大門口,高興和謝一一左一右蹲在兩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大部分時候,高興都處於半愣神狀態,謝一跟他搭話都要問個兩三遍對方才能聽得見。
“哥,你說......他還能醒過來麼?”謝一靠著牆壁,圓滾滾的身體像個肉球一般癱在地上,他不像高興,長時間蹲在地上腿早就麻了,乾脆一屁股坐下,大老爺們沒那麼多講究。
高興沉默了半天才開口答道,“不知道,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看天意。”說完,高興抬頭看看天,陽光很好,沒有了淡粉色薄霧的天空看起來藍的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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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是我虧欠他的。”脖子酸了,高興不得不低下揚起的下巴,小聲說道。
勸人不是謝一的強項,只能試探著說道,“哥你不能這麼想,陳新這麼做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損失心血可不是小事,傷肉身毀根基就不提了,他在做出決定之前肯定想到了現在的狀況,但他還是選擇這麼做了,證明他想要個了斷。”謝一偏著腦袋看著高興說道。
高興同樣看向謝一,他說的自己都明白,但就是跨不過心裡那個坎。
奉獻型人格和索取型人格是兩個極端,前者會費盡心力的替別人著想,哪怕自己吃虧也會淡然接受,後者自私自利,哪怕別人做的再多都會覺得理所當然。
高興明顯屬於前者,而且是近乎偏執的強迫症最晚期。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高興不再出聲,謝一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開解宣告失敗,同樣再次陷入沉默。
分部作戰醫療室內,陳新安靜的躺在屋子正中間寬大的臺子上,身下的臺子冒著絲絲冷氣,冰冷的金屬氣息將陳新逐漸籠罩。
老丁頭直接拒絕了高興進來的要求,命令兄弟倆在門口蹲守,意思相當明顯,接下來的對話不太適合讓兩個年輕人聽到。
“怎麼樣?”老丁頭抱著胳膊靠在牆壁上,見敖準收回手臂便開口問道。
敖準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種族不同,功法不同,本源能量有著不小的差別,我已經最大程度的去刺激他的心火了,沒有什麼反應。”
莫有為給陳新做了個全身外傷檢查,敲敲這裡聽聽那裡,看著空蕩蕩的右臂位置,皺了皺眉頭彷彿不太滿意。
“別敲了,他還沒死呢,就開始惦記人家屍首了?”敖準見莫有為的動作頓時沒好氣的說道。
繞著陳新走了好幾圈,莫老頭白了敖準一眼,終於伸手撫住陳新的頭頂。
陳新內裡分部清晰的展現在莫有為眼前,五臟六腑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無一例外都是被劇毒物質毒傷的,重傷未愈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損失修行者最重要的心血,此時的心火只剩下火柴棍那麼大,盤縮在心臟位置顫顫巍巍的燃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肉身內傷、外傷輕重不一,過分透支心火,心血損失及其嚴重,如果不是這小子資質不錯再加上這幾十年時間還算勤勉,換個人這種情況早就昇天了。”收回按在陳新頭頂的手,走近幾步在陳新心臟位置敲了敲,接著說道。
“這裡,心火之所以還沒熄滅,是毒師本身奇異的能量屬性所致,靈力損失殆盡,此刻支撐他的,就是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濃縮毒素了。”
“能不能救?”老丁頭總是這樣,話不多,直接問重點。
莫有為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知道是沒希望還是把握不大。
三個老人眼中情緒複雜,各自沉默思考。
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十分舒服,暫時卸下包袱的謝一很快開始打起了瞌睡。
半睡半醒之間,一個高大的熟悉身影順著大院的大門走了進來。
只見楚狂人大步邁進遠門,右手上提著一個身材瘦弱的男性身體,衣領被緊緊攥著,男性纖細的雙手使勁的攥著楚狂人的手腕,臉憋的通紅,身體不斷扭動,雙腳亂蹬,離地四十公分做著無力的抗爭。
楚狂人邊走腳下還踢著個什麼東西,路過院門猛然就是一腳。
咕嚕嚕嚕......
一個團成一團的不明物體衝著高興所在的方向飛快接近,下意識保持警醒狀態的高興立刻起身,全神貫注的看著這個迅速滾過來的東西。
力道被地面摩擦耗盡,不明物體在地上攤開,原來是一個人。
身材不高,但及其肥胖,至少擁有三層下巴的大臉上滿是擦傷,剛剛經歷了一腳大力金剛腿射門的胖子激烈喘息著,眉頭不受控制的顫抖,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疼的,還是疼的。
高興和謝一靠近觀察了一下,沒弄明白楚狂人的意思。
謝一剛想開口,就見另一個瘦弱的男性身影迅速飛了過來,直直砸在了胖子的身上。
兩個人的身體來了個親密接觸之後,瘦子向旁邊迅速滾落,處於上方的他除了腦袋有點暈之外沒有太大感覺,然而他身下的胖子就倒了黴了,剛剛停下身體得到片刻喘息,突然間一個滿身骨頭尖的人砸在自己肚子上,胖子被一砸之下上半身直接
挺起而後又重重落下,握著腹部身體蜷縮起來。
身上痛點實在太多,胖子只能盡力蜷縮身體,腦袋恨不得扎進雙膝,,就像個大蟲子一般。
“師傅,這是什麼情況?”謝一昨夜迴歸便去找楚狂人報道,沒想到師傅他老人家一大早便再次來到分部,而且還帶了兩位......客人。
“盯他們好幾天了,一直在我劍陣周圍鬼鬼祟祟,今天早上下水移動陣法,被我逮了個正著。”楚狂人眼神對著地上的兩個人瞟了瞟解釋道。
“我進去喊人。”高興對著楚狂人躬身示意了一下轉身往屋裡跑去,不多時便走了出來,跟謝一一前一後託著兩個死狗一般的客人往裡走。
寬大的會議室沙發上,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圍成一個小半圓,高興和謝一則站在臨門口較近的地方,將此刻已經清醒過來趴也不是跪也不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二人圍在了中間。
老丁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即對著地上的二人開口說道,“你們倆,交代一下吧,誰先說?”
胖子與瘦子對視了一眼,然後二人迅速把頭低下,各自心懷鬼胎的想著什麼,默契的沒有說話。
楚狂人大馬金刀的坐姿相當狂放,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他裝作莫不在意的笑聲唸叨著,“看來是想吃點皮肉之苦了。”
謝一濃重的眉毛突然抖了抖,在他十幾年的記憶中,師傅每次這麼說話的時候,師兄弟們至少得有一個人遭殃,師傅表情越拍平靜,事後捱打的屁股腫的越高。
楚狂人聲音不大,地上此刻已經跪著的二人聞言便被嚇的渾身發抖,顯然是已經經歷過了什麼。
見二人還不吭聲,楚狂人佯裝發怒,雙腿猛的一用力就要起身,一股凌厲的勁氣從腿部擴散開來,胖子的心理素質明顯比瘦子要好,儘管哆哆嗦嗦但仍然搶先開口,“別打別打!我說我說......”
胖子的思維異常清晰,起初斷斷續續的聲音隨著吐露資訊的增多而逐漸恢復正常。
“姓什麼?”老丁頭閉著眼睛聽他說完,睜開眼盯著胖子的眼睛繼續問道。
胖子低下滿是傷痕的臉,不是用眼睛瞟著老丁頭,幾次低頭抬眼的動作之後,終於答道,“姓......姓楚。”
“不想死的話,不想上天道法庭的話,我給你們個建議,”老丁頭突然起身彎下腰,近乎臉貼臉的對著胖子說道,
“現在馬上打電話,讓你們的家長來領人,要能主事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