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陸芸汐和司廷彥從晚膳之後便一直在書房商議吏部尚書之事。

如今，她得了封號，從了三品貴女，算起來比那吏部尚書還要大上一級，朝中才剛剛湧動而起的風波便隨著這一次太后賞賜封號被壓了下去。

可若是想要讓司家真正的涉事之外，還得要給司洺為何去給吏部尚書問診尋個合理的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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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書房商議了整整兩個時辰，最後決定，對外只說吏部尚書從前對陸芸汐有恩，陸芸汐為了報恩，特意請司洺前去問診。

如此一來，搬出了陸芸汐的名頭，想來那些想要藉此掀起風浪之人也只能作罷。

商討完這些事情，陸芸汐便起身要回院中。

司廷彥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只能宿在書房。

他將陸芸汐送到門外，卻見紅綾耷拉著腦袋，從長廊的一角慢步往前而來，眉眼緊緊地蹙在一起，若有所思。

司廷彥和陸芸汐對視一眼。

陸芸汐低聲喚道，“紅綾。”

紅綾詫異地抬起頭，這才加快了腳步，快步上前，“小姐。”

“你在想什麼呢？”

眼瞧著紅綾面色慌張，兩隻手搭在身前，眉毛都快要擰在一起了，陸芸汐掛懷地問道。

“小姐，奴婢方才瞧見側夫人慌慌張張地出了側門，不知做什麼去了。看著她手中似乎握著一樣什麼東西。奴婢惦記著小姐你該回去歇著了，才沒上去瞧瞧。可是，奴婢回想起來，她神色慌張，還特意穿著一身丫頭的衣服。看那樣子，奇奇怪怪的，會不會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呢？”

紅綾一邊上前扶住陸芸汐，一邊將自己方才見到的事情一一告訴二人。

陸芸汐瞧了一眼司廷彥，卻見司廷彥也是雙目緊蹙，眼底盡數皆是惱怒之意。

“她在哪裡？”司廷彥沉聲問道。

年雨凝指了指院門南邊，“從南門出去的。”

司廷彥便要上前。

陸芸汐卻攔住司廷彥的去路，瞧了一眼院門之外的方向，“年雨凝一計未成，想來還有後招。你此刻若是追出去，只是打草驚蛇而已。倒不如耐下性子，瞧一瞧年家還有什麼法子。”

司廷彥聞言，這才停住了腳步，抿著下唇，面上的怒氣尚未消去。

“時候不早了，你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便早些歇著吧。”

陸芸汐握住司廷彥的手腕，前後晃動了兩下，一雙盈盈的目光對上了他的雙眸。

司廷彥心底的怒氣消散了許多，這才點頭應承下來。

陸芸汐不再多言，帶著紅綾離開了。

回院的路上，紅綾始終低著頭，未發一言，可是沉重的呼吸卻將她惱怒的心緒出賣得一乾二淨。

“想問什麼，就問吧。”

陸芸汐一邊往前，一邊道。

“小姐方才為何不讓姑爺去瞧一瞧？這年雨凝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小姐，小姐卻次次都攔著不許姑爺對她重罰。小姐，您如此姑息養奸，日後會釀成大禍的。”

紅綾嘟著嘴，將自己心中的不滿一一說了出來。

陸芸汐眼瞧著她那副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傻丫頭，即便是今日廷彥真的追出去，什麼都得不得。無非就是遇到年雨凝和年家人夜半密會。說到底，那也是她孃家，有什麼問題呢？”

紅綾不解地望著陸芸汐。

“凡事必得發生在眼前，才有解決的法子。年家一再挑釁，總有一天會露出大破綻。與其此次都揚湯止沸，還不如釜底抽薪。待到他們闖下大禍，再一次料理清楚便是。”

紅綾這才露出些許恍然大悟的神色。

陸芸汐不再與她多言，徑直往前而去。

她哪裡知道，自己這一次的‘姑息養奸’，竟然會給自己闖下那般大禍！

兩人才剛剛走到院門之外，卻見管家引著一個黑影，快步往書房的方向而去。

兩人行的極快，看不清那黑影的面貌，卻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個宮中太監打扮之人。

這麼晚了，宮中怎麼還派了人前來？

瞧那樣子，不像是來尋自己的，倒像是去尋司廷彥的。

陸芸汐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有些許不安。

可是想到宮中這麼晚還有人來尋司廷彥，證明陛下對司家還是信任的，如此一來，她倒是又安心不少。

翌日。

天色尚早，紅綾卻焦急地等在門外。

陸芸汐回府之日就叮囑過，若是來日得了賀海潮的訊息，吩咐她一定要第一時間前來告訴自己。

今日一早，紅綾便聽到司廷彥和管家的話。

賀海潮今日便要被押解回京。

好一會之後，紅綾才到了屋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想來是陸芸汐醒了。

她快步衝進屋內，告知陸芸汐此事。

陸芸汐雙目緊蹙，立即吩咐紅綾為自己梳妝。

賀海潮一旦入京，一定會第一時間被提審。

自己若是想要見到賀海潮，問清楚當日他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必得要在陛下提審他之前見他一面。

紅綾的手腳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經為陸芸汐妝扮完畢。

陸芸汐吩咐人備了馬車，即可便趕往刑部。

好在李賀押解賀海潮回京之後便回府歇息了，陸芸汐端出了郡主的身份，刑部上下無人敢攔，她順利地見到了賀海潮。

賀海潮和從江寧城分別之時已經判若兩人。

這些時日，他瘦了許多，唇瓣向內凹陷，雙眼無神，聽到陸芸汐的聲音，也只是呆呆地抬起頭，望了陸芸汐一眼，隨即便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陸芸汐打發走獄卒，快步上前，盯著坐在一堆枯草上面的賀海潮，沉聲問道，“賀海潮，你當日在寧坡山外見到我，問我可否還記得一個白胡子老頭，此話你可還記的？”

賀海潮呵呵地笑著，抬起頭，凝視著陸芸汐，“話出自我的口，我怎麼會不記得？”

“好。”

陸芸汐點頭，“今日我便是要問問你，什麼白胡子老頭，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小姐真的想知道？”賀海潮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