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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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盧小閒勒住了馬,看向安波柱:“安副將,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告知?!”

“何事?”安波柱以為盧小閒還在想軍糧被焚一事,趕忙道,“大人請問,末將知無不言!”

“安副將是否與安校尉有些什麼淵源?”

安波柱張大了嘴巴,敢情盧小閒剛才並沒有思考糧草被焚一事,而想的是這事,他有些哭笑不得道:“他是末將的犬子,從小就沒個正形,讓大人見笑了!”

盧小閒不由點頭道:“我就說嘛,他見了你根本就不像下屬見了上官那般。安副將,你有個好兒子呀,他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安波柱小聲問道:“大人,難道這世上真有陰煞之血,厲鬼鳴冤?”

見安波柱一副緊張的模樣,盧小閒忍不住大笑道:“安副將,你真信呀?什麼陰煞之血厲鬼鳴冤,其實只是個障眼法,如系刀劍所傷,必然有血滲入泥土,血跡遇酒而顯,則是常理。再說,人對於烈火有本能恐懼,哪怕睡夢之中來不及逃離,也會憑藉求生渴望向外衝出,豈有數十人均滯留在火場中的道理。”

“如此說來,守軍之死另有蹊蹺?”

“非但守軍之死,連這場天雷也是蹊蹺之極。暴雷下擊,首當其衝的是高處,如寶塔、大樹之類。而那裡地處山坳之中,帳篷高度尚不及糧垛,說是雷擊,證據不足。”

安波柱不解地問道:“可看那地面確實有個巨坑。若不是雷,單單火焚,怎會變成那般形狀?此外,倘若不是天雷,是人有意縱火,為何會選在雨天?”

“選在雨天,也許便是為了製造雷擊的假相。世人皆知水火相剋,殊不知凡事皆因地因時而異。大軍開拔在即,糧草保管自是精心,頂上皆以油布遮擋防潮。如果從內部燃燒,只要成了勢,便不懼雨水。至於那巨坑嘛……”

停了一停,盧小閒略微遲疑了一下:“我雖然不知,但有人知道,待他到了洛陽,這一切便有結果了!”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到時候就知道了!”

說罷,盧小閒打馬又向前奔去。

安波柱疑惑地看著盧小閒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盧小閒住在洛陽驛館的後院,那裡有一片桃林。

這個季節,桃花已落盡,茂盛的桃林一片濃綠。

新桃初熟,多半羞澀地藏在葉底,四周卻早瀰漫著果實的清香。

桃林盡處,魏閒雲已悠然相候。

桌上一盤紅桃,正是剛剛採摘下來的,枝上桃葉仍然青翠欲滴。將酒放入新汲的井水中去除暑氣,而後傾入樽中。

“先生!”盧小閒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露出像孩子般的笑容,“總算把您給盼來了!”

按照當初的計劃,盧小閒與魏閒雲要一同赴洛陽的。

收到緊急訊息後,盧小閒快馬加鞭提前趕往洛陽,他顧忌魏閒雲身子骨弱,沒有讓魏閒雲同行,而是讓他坐馬車隨後趕到。

這樣算下來,自然比盧小閒晚到了幾天。

魏閒雲哈哈一笑道:“小閒,你平定叛亂一事,在洛陽大街小巷可是傳得神乎其神,連我聽了都覺得驚

心動魄!”

“先生,這您也信?”盧小閒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軍糧被焚一事是怎麼回事?”魏閒雲直截了當問道。

“我正想與先生說這事呢!”

盧小閒將自己去糧草營所見所聞說與了魏閒雲,言罷,盧小閒問道:“先生,你對煉丹術可精通?”

“略有所知。”

“好極。”盧小閒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包,開啟看時,正是從糧草營廢墟中取來的黑色粉末,“先生,可知這是何物?”

魏閒雲接過,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邊嗅了嗅。用手捻碎其中的粗粒,放在舌尖上,立刻有一種苦辛氣味傳來。

“這是硝石!”魏閒雲肯定道。

“不知硝石藥性如何?”

“硝石是佐使之才,但藥性甚烈。孫真人傳下硫磺伏火法,其中有備細,硫磺、硝石、皂角,三者混合,置於罐中點火灼燒,可去除硫磺中的烈性,但這種法子務須謹慎。”

“什麼意思?”

“硫磺至烈,硝石則是大寒,一旦過量失去控制,將有驚人之事。”

聞言盧小閒雙目亮光更甚:“何事?”

“曾有一位道人隱居終南山中,按孫真人方法煉製丹藥。因為急於求成,以致炸燬丹爐,傷殘雙臂。”

“也就是說,這種藥可能引致爆裂?”

“豈但如此,倘若大量使用,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盧小閒將硝石收起,重新放入袖中,心中對此事已經瞭然。

……

夜色迷濛,洛陽城中一片寂靜。更鼓之聲剛過,街角卻傳來兩聲鳥鳴。不一會兒,又是兩聲,這一次響在一所民宅之內。先前的黑影從牆邊探出頭來,敲了敲牆壁,很快便有一個包裹從裡面扔了出來,緊接著有人翻牆而出。

“怎樣?”

“噓!”

兩個人影悄悄溜出小巷,拐彎抹角地來到一處僻靜角落。月光下看,卻是兩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裡面是什麼?”

“這箱子如此講究,估計是好東西!”先前從牆頭爬出的人得意洋洋道。

咽了口口水,望風的少年囁嚅道:“要不,我們開啟看看?”

一句話剛說完,話已經被稍大點的那個截住了:“不是說好偷來的東西一起分?”

“嗨,悄悄藏一些起來,老大也不會知道……況且我們只拿一些碎銀子……”

這句話說出,另一個也有些動心了,猶豫著對望了一眼,終於下定決心似地點點頭:“好,不過,你可不能說出去!”

“放心吧,主意是我出的,怎會去洩自己的底。”

兩人興沖沖地將包裹開啟,裡面露出一隻雕刻精美的紅木箱子。箱上並沒有上鎖,只松松地橫著插銷。將插銷取下,小心翼翼開啟……

……

“小閒哥!”半夜三更,燕谷急急帶著周爽來見盧小閒。

盧小閒知道這個時間燕谷來找他,肯定是有急事。

“大人,我打探了一個訊息,覺得對大人有用,便來見大人了!”周爽向盧小閒施禮道。

“什麼事?”盧小閒問道。

周爽伸手從背後抓小雞一樣抓出來一個孩子,看起來十三四歲,衣衫襤褸,雙眼骨碌碌的靈活異常。他個頭矮小,躲在這周爽身後,根本就看不見身形。

“這是誰?”盧小閒奇怪的看著小孩。

周爽答道:“他是城中的乞丐,也是我安排的眼線……”

盧小閒看著小乞丐道:“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這……這個……昨夜我和瓜哥到一戶人家……那……那個……撿到一個箱子……”

見他吞吞吐吐,盧小閒立刻明白了所謂的“撿”是怎麼回事,不動聲色道:“然後呢?”

“然後……”

聽小孩將事情細細道來,盧小閒沒有說話,看著箱子裡的東西:糧草營的地形圖、與李重福來往的書信、還有銀票和一些物什。

可以判斷這個箱子的主人是張靈均,搜了這麼久沒搜到的張靈均,竟然躲在了這戶人家。而且,所有證據顯示,這起焚燒軍糧的事件就是由他一手策劃的。

送走了周爽和小乞丐,盧小閒已沒有了睡意,他喃喃自嘲道:“沒想到漏網之魚,竟然翻起了大浪!”

盧小閒連夜通知薛訥,派人前往這戶人家搜查,誰知張靈均竟然提前得到訊息,又連夜溜了!

盧小閒叫來魏閒雲,兩人一直商議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洛陽城中出現了更多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以張靈均逃跑的那戶人家為中心,開始向四周挨戶排查。

或許是兵力不夠,出城的城門前守衛的兵士卻不是很多,他們對行人盤查也不算太嚴。

到了晌午時分,一駕馬車朝著城門而來,守門軍士掀來車簾,見車上坐著一個貴婦人,她頭盤高髻,身著盛裝,臉上蒙著一襲面紗。

洛陽城與長安城一樣,貴婦人出門大多都會帶著面紗。

士兵看見車上坐的是女眷,揮揮手就要放行。

“等等!”盧小閒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他的身後跟著一身戎裝的安波柱。

“煩請夫人將面紗取下!”盧小閒很客氣地對貴婦人道。

貴婦人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但看的出,她對盧小閒的舉動很不滿意。

“我叫盧小閒,想必夫人您也聽說過!現在是特殊時期,魯莽之處還請夫人見諒!”

盧小閒知道自己在洛陽的名頭很響,此時也毫無顧忌地打起了這名頭。

貴夫人無奈,只好取下面紗。

盧小閒仔細打量著貴婦人,這是個不漂亮的女人,甚至可以說很醜陋,但的確是個女人,與張靈均絲毫沾不上邊。

盧小閒歉意地對貴婦人道:“夫人,冒昧了,請出城吧!”

貴夫人點點頭,正要蒙上面紗,卻聽盧小閒大吼一聲:“張靈均,你還真想走嗎?”

貴婦人手一抖,面紗掉在了地上。

盧小閒對左右軍士冷聲命令道:“給我拖下來痛打,若不打的鬼哭狼嚎,軍法從事!”

盧小閒下如此奇怪的命令,不僅讓安波柱有些摸不著頭腦,眾軍士也沒怎麼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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