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鞘劍 第六十二章:生人作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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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徐懷谷一行人只能寄希望於那群官兵的目標不是他們,這樣官兵就不會察覺到有人失蹤,他們才有一線生機。但很不巧的是,那群官兵的目標,就是少女餘芹和剛剛被餘安從屋子裡拿出來的那一隻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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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僅僅只是以這一隻玉簪的法寶品秩,也輪不到大餘國朝廷如此耗費心思地去爭搶,但它的來歷卻極其不俗。

據可靠的訊息,這一支玉簪應該是上古那一位刻字劍仙的遺物,而且是開啟一處遺失之境的鑰匙。而那座遺失之境裡面的寶物機緣,按照目前的資訊來看是極其深厚的,已經足以讓一洲大國都無法忽視。

以前只是迫於中土餘芹母親那座宗門的顏面,所以才對黃芪山裡的玉簪和餘芹視而不見。而現在,整座東扶搖洲都似乎淪為了中土的棄子,與中土那邊的關係極其微妙,在這個攸關存亡的節骨眼上,自然也不會去管中土那邊的臉色了。

……

沒過多久,這座小村寨裡的所有人就被抓了起來,然後在武力逼迫之下只能跪在地面上,任重重官兵把他們包圍。

天色恰好黎明,晨曦照耀這一方土地,天邊雲霧縹緲,如墜仙境,但山谷裡的氣氛卻格外緊張。

那名巡撫使祁文在這一群人也眼前走過,仔細打量著每一個人的臉色。他看見有一名女子跪伏在地,似乎還比較年輕,便上前端詳這女子的面孔。

女子見祁文靠近,便面露驚恐,眼角淚痕還未幹,又哭了出來。

祁文問她:“你今年多少歲數?”

女子如臨大敵,戰戰兢兢說道:“小女子今年十六。”

祁文臉色似乎不太高興,又繼續檢查每一個人的面容,卻再沒有看見有這般年紀的少女。

他心裡很是疑惑,甚至有了一絲不好的猜測,但極深的城府使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問關旭道:“你確定把整座村寨裡的人都抓齊了嗎?”

關旭哪敢怠慢,連忙詢問負責抓捕的一名兵卒,隨後拱手恭敬地回答他:“確實已經抓齊了,這個村子裡已經沒有其他人。”

祁文臉上疑雲密佈,隨便抓起身邊一個跪下的人,那人頓時被嚇得痛哭流涕,竟然撲到他身上,大聲叫冤道:“這位大人,小人只是這偏僻地方的一個莊稼漢啊,實在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大人為什麼要抓我?”

祁文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立馬有兩名士卒上前來把他架開。

關旭鄙夷地罵道:“你和我叫什麼冤枉,你們這一群人有哪個手腳清白?只不過是以前懶得管你們,還真以為你們那點腌臢事能瞞過誰?勸你老實回答這位大人的問題,否則現在就要了你的腦袋!”

那人也是個見風使舵的老手,見被揭了老底,也馬上轉變了態度,對著祁文點頭哈腰。

祁文不屑地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姓餘的十一歲女孩子?”

這人眼珠子一轉,便知道了他說的是誰。這小村寨人本來就不多,大家

互相都認識,只是由於各自的不堪過去,平時都不怎麼交往,但村子裡姓餘的只有一家,而他們家也剛好有一個小女孩。

他頓時感受到周圍許多人的目光惡狠狠地朝他看來。他心裡清楚,這些看他的人都是平日裡很喜歡餘芹的。他也知道餘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平日裡餘家打到獵物也都會給大家分一點兒,但是這些會改變他的決定嗎?

顯然不會。

那些珍惜可貴的善意,值得自己去幫助餘芹嗎?

一點都不值得。

他的心裡甚至還因此有些得意,說不定自己這份功勞還可以將功贖罪。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出賣了餘家,說:“稟告這位大人,這裡確實有一名姓餘的小女孩。”

祁文皺起眉頭說:“那她在哪裡?我為什麼沒有看見她?”

“這......”那人開始回頭打量這一片的人,確實沒有找到餘家,他也有些不確定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我昨天都還看見了餘家父女的。”

祁文心裡有點慌,趕緊對關旭說道:“你們快去再仔細搜查一遍!”

一刻鍾過後,前去搜查的官兵再次集結,還是一無所獲。

祁文蹙眉,怒道:“一定是他們躲起來了,給我排成一路,沿著河谷搜過去,絕不允許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就算是河對岸和河裡面也不行!”

關旭看著這名巡撫使大人跳腳大怒的模樣,頗有些頭疼,但也只能吩咐下面哀聲哉道的官兵們去全面搜查。

疲憊的官兵們得了號令,即使再有不捨,也只得奉命行事。很快,一條長佇列就橫跨這座河谷,一步步地向下游搜尋過去。

河裡的徐懷谷看見他們竟然排成一隊,寸土不留地搜尋而來,也感到很疑惑。看這模樣,這群官兵們完全就是衝著餘家父女而來,這不禁讓徐懷谷更加懷疑餘家的身份有何特殊,能讓官府如此重視。

餘安見此場景,也罵道:“這幫龜孫子,竟然還往河裡搜!這下子可怎麼辦?”

餘芹看著上百人的兵力推進,距離他們這邊越來越近了,也急忙問道:“徐懷谷,你說下游有官兵堵截,究竟有多少人?”

徐懷谷馬上回答道:“五十人左右。”

餘芹想了一會兒,就說:“那我們還是往下游去。這邊的士兵已經提高了警惕,而且人數也更多,我們對付他們更麻煩。往下游走,說不定還能趁著下游攔截的人鬆懈逃離!”

徐懷谷和餘安略一沉思,都覺得有道理,便在齊胸深的河水裡趟著河底向下游走去。

由於後面搜查的官兵是集體行動,而且又要檢查是否藏匿有人,所以推進的速度很慢,徐懷谷三人很快就把他們甩了一大截,來到了下游的攔截處。

看著前方熙熙攘攘的五十餘名官兵,徐懷谷還是有些頭疼。五十人已經很多了,雖然不能把這座河谷完全封閉,但三個人想從他們眼底溜過去還是幾乎不可能的。

而此時,三個人一時間竟然都想不出好辦法來。

餘安大膽提議道:“徐小子,你不是修士嗎?我看你這兩把劍也是真家夥,好歹也是殺過大狼的人,要不我們一起直接衝殺過去?”

徐懷谷看了看那邊的士卒,愁容滿面地說:“恐怕有點難。對方可是有五十官兵,你我只有兩個人,而且我們身處這水裡,作戰也不方便,估計是過不去。而且只要被他們拖住節奏,後面的官兵再湧上來,我們就真的無處可躲了。”

餘安氣急敗壞地說:“那你說怎麼辦啊!”

徐懷谷不答話。

後邊搜查的官兵離他們越來越近,而堵截的官兵也依舊在他們的崗位上,這讓身處這中間的徐懷谷一行人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

本來還以為沿著下游走還能有一線希望,現在看起來也只是徒增失望罷了。

徐懷谷依舊再努力思考辦法,餘芹此時表情木訥,似乎已經認命,而餘安則是一直盯著自家閨女,眼神充滿不捨。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餘安不由分說地把手上那一隻臨走前都不忘錦囊塞到餘芹手裡,對餘芹說:“拿好,這是你母親留下來的遺物,不要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徐懷谷錯愕地看著那一隻錦囊。錦囊熠熠生輝,光彩奪目,他一眼就辨別出來不是凡物,那些搜捕而來的官兵很有可能就是為這一件東西而來。

但還容不得他說話,餘安便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力氣大得驚人。他眼裡滿是不放心,說道:“徐小子,這些天你在這座村寨裡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裡,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現在的危險狀況你也看見了,已經沒有時間可以遲疑!”

他轉眼去看了看愈來愈進的士兵,語速不禁加快說:“徐小子,我現在不是以我的名義,我是以你的救命恩人的名義求你,你今後一定要照顧好餘芹!你不是要去興慶嗎?就去那裡吧,不要在江湖上闖蕩了。要是你真想要去江湖,也一定不能帶著餘芹!我現在只想讓她好好過完一生,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可以答應我嗎?”

徐懷谷面色凝重,鄭重點頭說:“我答應你。”

餘芹大哭出來,嘶啞地說道:“父親,你要幹什麼?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餘安嘆了一口氣,說道:“芹兒,是我沒用,對不起你母親和你。但現在,我終於還是有點用處了。不要擔心我,只管跟著徐懷谷走吧。不要輕易開啟錦囊,若是有一天遇上了喜歡的人,再把它開啟,然後就可以安安穩穩過上好日子了,不要再為任何事情煩惱。”

他溫柔撫摸了餘芹的面龐,眼神如水,說:“芹兒,你天生就應該是要享福的,好好活下去。”

他眼神定格在餘芹身上,久久不能離開,似乎是要把這幅臉龐永遠留在腦海裡。

身後的士兵們越來越近,餘安知道這一刻便是最後的離別了。他不再兒女情長,而是惡狠狠地看著前面五十餘名的士兵,眼神從未有過的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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