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難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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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齋是蘇昌的一家老酒坊了,世世代代傳下來,都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了。蘇昌城的人們只記得,好像從爺爺的爺爺開始,這一座老酒坊就已經是蘇昌最負盛名的酒坊了。

只不過如今的清月齋,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煩。

徐松圖和顧三月穿過縱橫交錯的小巷,逐漸靠近了一家老舊的房屋。那間看起來與其他房屋並沒有多大區別的屋子就是清月齋了,之所以取了個這麼文雅的名字,還是據說以前驚羽國有一位有名的詩人在此飲酒過後,讚不絕口,所提的名字,至今那一塊“清月齋”的匾額還懸掛在大堂之上。

顧三月還沒靠近那一間屋子,就隱隱約約聽到屋子裡似乎有吵鬧的聲音傳過來。隨後,就是陶瓷碗摔碎在地上的聲音。

徐松圖自然也察覺到了,因此他有點驚訝。聽這聲音,好像是酒壇子砸在地上的聲音,這是有人在酒坊裡面鬧事?

想到這裡,徐松圖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小城裡的人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如果說有人鬧事的話,就只能是那些所謂慕名前來想要加入宗門的江湖人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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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宗門乃是徐松圖師父的基業,若是因為這件事導致小城雞犬不寧,那可不就是在敗壞宗門的名聲?這種事情,徐松圖不可忍。

於是他加快了腳步,走進了那間屋子裡,顧三月緊隨其後。

一進屋子的大堂,顧三月立馬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地面上一片狼藉,既有酒水,也有破碎的酒壇子,很是雜亂。而在大堂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名男子背對著門口,正在大聲喧鬧著,似乎對著角落在呵斥。

那男子氣得身子都在顫抖,語氣也很是不善,徐松圖見狀連忙走了上去,問道:“易叔,怎麼你家酒坊裡變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有人在裡面鬧事?若是有人鬧事,儘管告訴我,我絕不輕饒他!”

那背對著門口的男子被徐松圖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回過頭來,見是徐松圖,頓時一驚,眼珠子一轉,連忙說道:“沒事沒事,只是一點小事而已,不勞仙長費心。”

原來這男子就是易沉,是這清月齋的主人。

他一見到徐松圖,眼神就有些驚慌了,又往角落裡走了幾分,好像是在遮掩著角落裡的什麼東西。

徐松圖好奇,又走上前去,問:“真的沒事嗎?我剛剛走過來的時候,似乎聽見這裡面有吵架的聲音。還有,你這酒坊裡怎麼被砸了這麼多酒壇子?”

易沉低頭思考了一瞬,有些慌慌張張地說道:“沒,那一定是仙長聽錯了。至於這酒壇子嘛,是我今天手滑,不小心打碎的,實在是可惜了。我等會就收拾乾淨,沒什麼大事的。”

這演技也太拙劣了一些,徐松圖沒搞清楚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自然不願意離開,於是他裝著看酒,繼續向屋子裡面走去。

易沉就一直站在那角落上,盯著徐松圖的腳步。

徐松圖指向了一罈子酒,問道:“易叔,這酒怎麼賣?”

易沉站著沒動,慌張地說道:“二兩銀子一罈,若是要單賣,那就十枚銅錢一兩。徐仙長要是喜歡,我就送給仙長了,如何?”

徐松圖搖了搖頭,說:“我不怎麼喝酒,在你這裡買酒是要送人的。易叔,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就直接告訴我,你這裡最好最貴的酒是哪一種吧。”

易沉神色頓了一頓,指著酒架上一罈紅色陶瓷罈子的酒,說道:“就那個,那個最好,十兩銀子一罈,仙長就直接拿去吧。”

徐松圖湊到

那酒壇子面前去,聞了聞,皺眉說道:“易叔,你確定這酒就是最好的?我記得你最好的酒應該藏在酒窖裡頭吧?我自己喝也就罷了,關鍵我買酒是送人,那人喝酒挑剔的很,要是酒不好,這可不是壞了我和人家的交情嗎?”

易沉皺眉為難起來,徐松圖趁機又說道;“易叔,要不你帶我去酒窖裡看看?放心,無論多貴的酒,我都買下來,我這個錢還是出得起的。”

易沉咽了口唾沫,神色很是為難。

此時徐松圖已經走到了易沉身前不遠處了,他伸長脖子往那易沉身後看了看,問道:“易叔,你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呀?那是什麼?”

易沉臉色漲紅,正想要狡辯,突然一下,他的身後猛地跳出了一個紅衣的身影,一下子就跑到了徐松圖的面前來,睜大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他。

徐松圖之前還以為易沉是想要遮掩什麼東西,哪知這遮掩的東西竟然是一個活人,也被嚇了一跳。但好在他遇事冷靜,此時一張面孔還是波瀾不驚,於是就顯得很是高深莫測一樣。

待得徐松圖仔細去看,才發現那紅衣身影竟然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生得桃腮杏眼,臉是圓圓的,紅撲撲的像是一個蘋果,此時和徐松圖湊得很近,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徐松圖連忙問道:“易叔,這位是?”

易沉看著衝出來的小姑娘,臉色發黑,沒好氣地說:“是我女兒,叫易微瀾,今年十四歲了。”

易微瀾重重地點了幾下頭,示意易沉說得對。

徐松圖這下子有點犯迷糊了。既然是易沉的女兒,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那他之前為什麼要把易微瀾藏著不給自己看見?

這父女二人到底在玩些什麼花樣?

徐松圖直截了當就問易沉說道:“易叔,既然是你女兒,你剛才為什麼要把她故意藏著不給我們看見?”

易沉見徐松圖捅開天窗說亮話,就嘆了口氣,說:“唉,該來的還是要來,真是天要斷我清月齋的傳承啊!”

徐松圖更加迷惑了,問:“這話從何講起啊?”

易沉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說道:“唉,還不是你們要修建宗門惹出來的事。”

“我們清月齋從祖師爺傳起,一路傳到今天,都是靠著家族香火的世代傳承,如今已經有四百多年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們家也不缺錢,本來想著招一個上門女婿進來,幫著我們易家經營這一座酒坊,我們易家的香火也就不算在我這一代斷了。可是……”

他痛心疾首說道:“可是我這女兒,卻從小就喜歡些弄刀弄槍的玩意兒。以前的時候還小,我也沒怎麼在意,不管她,哪知到現在,天天就知道想著武藝,對釀酒半點心思的都沒了。就到最近,方仙長不是要在白涼山建一座宗門嗎,我這女兒就想要上山去做宗門裡面的人。我早就聽說過,進了仙家宗門的人不可以再與世俗有過多的聯絡了,要是我這女兒上了山,我死了以後,清月齋還怎麼經營下去啊!”

易微瀾鼓著腮幫,不悅地看著她的爹易沉,說道:“爹,你找個徒弟不就得了唄。以後這酒坊歸那個徒弟,總可以開下去了吧?”

易沉睜大了眼睛,憤然看著易微瀾,堅決地說道:“不行!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基業,要是拱手讓給了別人,叫我怎麼有臉去見易家列祖列宗啊!微瀾,這絕對不行,我們易家的手藝,不能傳給外人!”

易微瀾也生氣了,她年紀不大,卻頗為老練地說:“你不是說要招一個

上門女婿嗎?你就收一個徒弟,大不了我和他成婚就是了,這樣他就不算是外人。反正我就是要上山修行,爹你是攔不住我的!”

易沉氣得吹胡子瞪眼,冷聲道:“胡說!女孩子成婚一事,豈能是這麼草率的!再說,你上了山去,還怎麼和你丈夫相見?”

易微瀾滿不在意,說:“不見就不見唄,反正就是一個名分上的而已,又不是真的嫁給他。我要嫁就要嫁山上的修士,才不會嫁給俗人呢。”

易沉臉色鐵青,指著易微瀾,聲音氣得發抖,道:“你……你,易微瀾,我真是白養你了!”

徐松圖看著這父女二人的鬧劇,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便說道:“易姑娘,這上山修行一事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是你想上山就可以上去的,得要資質合適才行。”

說到這,易微瀾得意地笑了起來,俏皮地說:“這我當然知道,徐仙長你可能還不知道,你師父方仙長剛來蘇昌的時候,就幫我看過了資質,他說還不錯呢,足夠進入宗門了。到時候等我上了山開始修行了,我會經常來找你玩的。”

徐松圖撇著嘴,眉頭緊鎖。那這麼說起來的話,這一筆糊塗賬,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算。

其實徐松圖個人心中還是覺得易微瀾最好不要上山去。小姑娘這是正值叛逆的年齡,所以對她爹的話滿不在意。

其實為了做修士,鬧得家裡不愉快的話,也是可惜啊。況且小姑娘這個年紀的人,也不懂家族基業的重要性,和她說這些大道理,肯定是不行的。

易微瀾現在一門心思要上山做修士,其實徐松圖也不好勸阻,畢竟是小姑娘想要上進,只是她上了山,清月齋和易沉該怎麼辦?

顧三月也愁眉苦臉的,對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易沉臉色漲紅,看著易微瀾和徐松圖好一會兒,終於像是洩了氣,長長嘆息了一聲,把頭轉了過去,背對著眾人,有氣無力地說道:“算了,我也老了,管不到你了,你愛怎麼去就去吧。微瀾,你要是執意上山,我不攔你,但從此,我就當你不是我易家的人。”

易微瀾先是聽到易沉口氣松了,未免一喜,結果他又說若是上山,就要斷絕關系,氣得小姑娘再度撅起嘴巴來。

她也是個倔脾氣,絲毫不肯服軟,衝著易沉就喊道:“哼,你不要我就算了!別說等到上山,從今天起,我就不回家了!”

說罷,易微瀾恨恨地看了一眼這酒坊,抬起腳就對著外面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錯落的巷子裡。

易沉身子頓了一頓,還是沒有回頭,只是在顧三月看來,這身影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

徐松圖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易沉說道:“易叔,我回去會勸勸師父和易微瀾的,你別太擔心了。”

易沉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那我就多謝徐仙長了,要是能留住我女兒,我一定感激不盡。”

徐松圖點頭道:“我會盡力的。”

顧三月還記得要為徐懷谷買酒,便問道:“店家,那可否賣我們一罈好酒?”

易沉轉身看了眼顧三月,點頭說:“當然可以,你們跟我來酒窖,我有一罈珍藏了許多年的極品仙釀,就送作二位,權當是謝禮。”

顧三月道謝一聲,那易沉佝僂著身,便緩緩邁開了步子,一邊往酒窖裡走著,一邊說道:“這是清月齋賣的最後一罈子酒了。從明天起,清月齋就關門,直到微瀾回心轉意為止。”

徐松圖和顧三月對視一眼,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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