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
原本那些氣勢洶洶準備衝上醉花澗的士兵全都停了下來。
沒有一個人敢邁出哪怕半步,有些人的腳甚至還懸在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醉花澗前,那裡有一杆銀槍深深刺在大理石地面之中。
銀色的槍桿兀自嗡嗡作響,輕輕顫動著,即便在這個喧囂的殺人夜裡,那嗡鳴聲也是那麼清晰。
醉花澗高樓之上,秦非玉摟著胭脂的肩膀,將目光看向遠方,嘴角處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玉王門前,誰敢放肆!”
三千匹白馬自遠方而來,聯軍自動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陳飛一馬當先來到醉花澗之前,抬手將插進地面的銀槍拔出。
人在馬上,陳飛眼神冰冷,回身望著身後的三千雪狼衛和一眾聯軍,高聲道:“雪狼衛聽令!”
“在——”
“傳將軍令!何人敢傷及玉王殿下一根頭髮,殺無赦——”
三千雪狼衛長槍拍擊胸甲,發出整齊劃一的鏗鏘之音,嚇得那些聯軍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楊袤騎著他那匹神馬爪黃飛電,一步步而來,陰陽怪氣地說道:“陳飛將軍,好大的脾氣啊,動不動就要殺人。”
陳飛扭頭看著楊袤冷聲問道:“你有意見?”
楊袤淡淡一笑說:“沒有,楊袤不敢,呵呵。”說完還無奈地攤了攤手。
陳飛點了點頭說:“有件事我要再次強調一下,楊將軍,你可以稱自己為將軍,但是在雪狼衛之中只有一位陳將軍,我陳飛不過一個小卒耳。”
楊袤抬手說:“一切聽你的就是。”隨後大手一揮道:“走,隨本將軍殺進皇宮,生擒秦弘者,加官進爵!”
聯軍群情激昂。
陳飛翻身下馬,對著醉花澗上的秦非玉施了一禮,然後道:“殿下,我家將軍有話帶給您,他說……”
說到此處陳飛哽咽了一下。
秦非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緊了緊摟著胭脂的手臂。
“陳將軍說什麼?”
陳飛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秦非玉恭敬地道:“我家將軍讓我轉告殿下,他很思念您,穆姑娘也很思念她的二哥,您的妹妹交給他,您放心吧。”
秦非玉眼眶泛紅,向著遠處望了望,喃喃自語,道:“將軍,小王也很是想念您,蕭蕭,來世我要做你的親哥哥……”
深吸了一口氣,秦非玉又問道:“陳將軍可還有其他的話?”
“有。”
秦非玉的眉頭再次皺起,問道:“什麼話。”
陳飛咬了咬牙,最後用盡力氣大喊道:“將軍讓我轉告殿下,一,路,走,好——”
聽到這句話,路上所有的聯軍都停了下來,已經衝出去的楊袤也停了下來,轉頭看著陳飛,不解地道:“陳惜命竟然不是想保住秦非玉?”
唯獨醉花澗樓頂的秦非玉聽到這句話後終於散盡了緊皺的眉頭,最後仰天大笑。
“妙哉,妙哉!人活一世,有將軍一知己,足矣——”
“胭脂,取酒!”秦非玉大喊。
一頭霧水的胭脂還是遞上了一杯酒,然後問道:“殿下這杯酒要敬給誰?”
秦非玉舉著杯,從始至終都一臉淡然地秦非玉竟然流下了兩行濁淚,哽咽著說:“敬蒼天,敬那一年在西北,陳將軍刺我的那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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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我妹妹,和……妹夫……”說完一飲而盡。
陳飛用力忍住淚水,問道:“殿下可還有什麼事沒做,陳飛粉身碎骨也幫殿下完成。”
秦非玉深深嘆息一聲,然後看了看胭脂,展顏一笑,隨後對著陳飛說道:“陳飛,幫我一個忙吧。”
陳飛立刻道:“只要陳飛能做到,萬死不辭。”
“我想娶親成婚。”
“好……”陳飛說完“好”字突然愣住了,成親?和誰?
站在秦非玉身邊的胭脂如遭雷擊,渾身一顫,雙手不知所措。
秦非玉將手中的酒杯扔在空中,然後雙手拉著胭脂的雙手,看著胭脂的眼睛柔聲問:“胭脂,我恐怕等不了下一世了,嫁給我好不好?就在今天,就在這個亡國之夜。”
“趁這個國家還沒有滅亡,趁我還是秦國的王爺,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這是何等宣言告白啊?
有人說喜歡不是愛情,愛情要經歷過大生大死,可是現實世界哪有那麼多生離死別?
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難道就不是愛情嗎?
有人說那是親情,可是沒有愛情的兩個人是如何產生親情的呢?
不論怎麼說,秦非玉與胭脂此刻應該算是愛情無疑了。
“好不好?”秦非玉又問了一次。
胭脂梨花帶雨,最後咬著嘴唇,淚眼朦朧地用力點了點頭。
秦非玉抬手輕輕擦拭胭脂的淚水說:“傻丫頭,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呢?多不吉利。”
胭脂用力收住淚水,然後努力笑著緊緊握著秦非玉的手,點了點頭。
秦非玉溫柔一笑,隨後看著陳飛說:“勞煩做個證婚人。”
陳飛深吸了一口氣說:“榮幸之至。”
隨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飛飛上高樓,看著兩人,環視一週,最後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秦非玉拉著胭脂就那麼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秦非玉楞了一下,隨後拉著胭脂向著皇宮高樓的方向跪了下去,久久不起。
那是秦弘的方向。
秦弘是這個世界上於秦非玉而言最有資格受這一跪的人了,長兄如父。
秦非玉的孃親已經在不久之前撒手人寰了,他舅舅花戩也葬在了葬花嶺,青山有幸埋忠骨。
胭脂看著身旁低著頭的秦非玉,她看到秦非玉落下了兩行淚水。
“皇兄,這輩子,臣弟多有得罪,非玉……錯了……”
這句話是秦非玉說的,只有離他最近的胭脂能夠聽見。
皇宮方向,火光衝天,秦弘摟著春雪一直望著醉花澗的方向。
“陛下在看什麼?”春雪問道。
秦弘下意識說道:“在看非玉。”
春雪嘆息,躺在秦弘的胸膛之上,秦弘聞著春雪的髮香,最後道:“唉,說來我還有一個遺憾。”
“什麼?”春雪問道。
秦弘深吸了一口氣說:“我還沒看到非玉成婚,那個叫花間的姑娘,唉……若是當年父皇沒有見到那個姑娘,也許現在非玉至少可以留下一子吧。”
春雪忽然感到臉上一涼,抬頭驚訝地發現,秦弘的眼角竟然有著些許晶瑩。
醉花澗樓頂,秦非玉終於站了起來,看向了陳飛。
陳飛會意,高聲道:“夫妻對拜——”
秦非玉拉著胭脂的雙手,兩人雙對而立,最後向著對方拜了下去。
“禮成——”
胭脂再也忍不住猛地撲進秦非玉懷中,放聲大哭。
陳飛忍住淚水,笑道:“恭喜殿下與王妃修成正果。”
秦非玉笑道:“替我和陳將軍和蕭蕭說,就說我秦非玉欠他們一頓喜酒。”
“好。”陳飛點頭。
“拿來吧。”秦非玉笑著向陳飛伸出了手說:“我想陳將軍一定給我準備了些東西……”
陳飛用力呼出一口氣,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子說:“這是將軍答應殿下的,當年殿下最喜歡的西北沙蜂蜜。”
秦非玉笑著接過小瓶子,然後沒頭沒腦地問:“是蕭蕭配的?”
陳飛點頭說:“穆姑娘說她不想您太痛苦。”
“好,是我的好妹妹。”秦非玉環視一週,最後對著陳飛說:“勞煩幫我點一把火,結婚總要喜慶一些。”
陳飛一度哽咽,最後點了點頭飛下了樓頂。
樓頂之上,秦非玉抱著胭脂坐在太師椅上,隨手開啟了那瓶西北特產沙蜂蜜,問道:“胭脂,現在後悔我可以讓陳飛保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胭脂攔住,隨後胭脂直接搶過沙蜂蜜飲了一口說:“殿下別想讓我剛結婚就守活寡!”
秦非玉淡淡一笑,抬手飲下所有的沙蜂蜜,隨後抱著胭脂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說了一句:“真好……”
醉花澗下,秦飛高舉火把,深深撥出了兩口氣,最後將火把扔在了醉花澗的大樓之上。
那裡早就被秦非玉灑滿了火油。
火光衝天而起,很快便將整個醉花澗吞沒。
“玉王,王妃,一路走好——”三千雪狼衛齊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