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世界而言,你始終是一個局外人……
這句話深深刺痛著陳惜命的心。
沒有人可以一直保持冷靜,哪怕是神也會有前世的牽絆,也難免會思凡。
何況陳惜命並不是神,他只不過是一個多活了幾年的人。
一個與如今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公羊蝶夢太瞭解陳惜命了,若是說穆蕭蕭是愛著陳惜命,那麼公羊蝶夢便是一直陪著陳惜命,陪了一世又一世。
幾句話便讓陳惜命本就緊繃的神經有些支撐不住。
這看似簡單的三個字,局外人,卻使得陳惜命這些年深埋在心中的陰霾再次被無限放大。
這是梗在他喉嚨的刺,藏在他心底的針!
他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再次縈繞在腦海中。
本來一切都已經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他有了穆蕭蕭,有了兩個孩子,一切本可以歸於平靜的。
他不敢相信,若是想想從城牆上摔下來,他的人生會如何。
恐怕下半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他該如何面對陸芊芊,又該如何面對穆蕭蕭呢?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所以想想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緩緩的,緩緩的,陳惜命轉過了身子,將長槍指向了聯軍。
“二叔——”穆蕭蕭驚呼出聲,她知道陳惜命此刻精神怕是崩潰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緊張。
公羊蝶夢說得沒錯,陳惜命便是那個左右戰局的人,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這件事別人做不到,陳惜命卻如探囊取物。
樂羊璟也喊道:“陳將軍,不要被那妖後蠱惑了心智啊!”
“妖?世上之人哪一個不是妖?於妖而言,人便是妖……”陳惜命的長槍不斷顫抖,雙目血紅。
“對不起,我……我……”陳惜命陷入了掙扎。
穆蕭蕭放開陸芊芊,一步步向著陳惜命走去,沒有人攔著她。
陳飛快步來到陸芊芊身邊,將陸芊芊拉到了自己身邊,一旦陳惜命動手,雪狼衛必須帶著陸芊芊和香香殺出去。
無論陳惜命如何選擇,陳惜命的敵人便是雪狼衛的敵人。
“二叔,你冷靜一點。”穆蕭蕭一步步向著陳惜命走去,兩人相隔甚遠,但是穆蕭蕭不敢走得太快。
陳惜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蕭蕭,我一直很冷靜,我們就不該參與到這場紛亂中,找個開滿桃花的地方,安穩地活上一輩子,該有多好。”
實際上,此刻戰場之上大局已定,就算沒有陳惜命,聯軍也會勝利。
有了陳惜命便是如虎添翼。
可是若是陳惜命倒戈相向,那便又充滿了變數了。
楊贊緊張地注視著場中的一切,他這個三軍統帥此刻壓力最大。
他手下的第一謀士荀茗輕輕捻著自己的山羊鬍,然後說道:“將軍,有句話屬下不知當不當講。”
“說!”楊贊有些不耐煩。
荀茗嘴角微微上揚,然後說:“陳將軍站在我們這一方就是最鋒利的槍,若是站在對面,我們可沒有擋住他的盾啊!”
楊贊猛地回頭看著荀茗問:“你什麼意思?”
荀茗眼中冷光一閃說:“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大局已定,不能旁生枝節了,說不得要丟卒保車。”
楊贊怒視著荀茗,沉聲說:“陳將軍救過我的命,沒有他和穆姑娘,我們根本贏不了秦國!”
荀茗淡淡一笑說:“將軍,您心知肚明,他們幫我們也是在幫自己報仇,互相借勢罷了,談不上恩情。”
楊贊哼了一聲轉過頭說:“這些話以後莫要再提起,這一次我就當沒聽見。”
荀茗眼神微動,輕笑道:“將軍若是不想背上背信棄義的罪名,那便由屬下來背,反正我和他還有些舊仇!”
楊贊猛地回頭,可是還沒等楊贊說什麼,荀茗已經從袖子裡取出了一隻煙花。
煙花沖天,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
“二叔小心——”穆蕭蕭撕心裂肺地喊道。
可是一切已經晚了。
一柄閃爍著藍光的尖銳匕首順著陳惜命的後心便刺了進去,透心而過。
“混蛋——”數聲怒吼同時響起。
穆蕭蕭已經顧不得其他,發瘋一般地向著陳惜命衝過去,城牆之上公羊蝶夢撕心裂肺地喊道:“找死——”
所有人都因為這突然出現的變故措手不及。
陳飛已經完全顧不得陸芊芊,雪狼衛躁動不安,隨時都會發動攻擊。
幸好孟良還算冷靜,將所有人都穩定住。
陳惜命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裡有半截閃爍著藍光的尖刃在滴著血。
“為什麼?”陳惜命緩緩轉過頭,看著自己身後的人。
荀薷臉上帶著冷笑,緩緩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然後毫無懼意地說:“陳將軍,很意外,被自己人親手殺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為什麼?”陳惜命又問了一句。
荀薷的俏臉上滿是冷漠,看著陳惜命問:“你自己做的事你真的忘了?”
楊贊終於反應過來,猛地看向荀茗怒吼:“你他娘的做什麼?”
荀茗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殺妻之恨,不得不報!”
楊贊大為疑惑:“殺妻?陳惜命殺了你的妻子?”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死吧——”一道浩然劍光彷彿自九天而來,直取荀茗眉心。
荀茗身法極為敏捷,幾個縱身已經落在了遠處,一道血痕自眉心而下,嚇得荀茗滿身冷汗。
而原本荀茗的那匹馬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秦凰手提常見滿臉殺機,緊隨而上。
城牆之上,公羊蝶夢喊道:“飛蝴,去殺了那個女人——”
飛蝴下一刻已經消失在了牆頭。
陳惜命的速度卻要更快一些,一探手便捏住了荀薷的脖子,將荀薷提了起來。
“為什麼——”
而此刻的荀茗在秦凰的苦苦相逼下已經漸漸向著戰場而來。
穆蕭蕭跌跌撞撞,被陳飛帶著向陳惜命衝來。
“二叔,二叔,你怎麼樣?”穆蕭蕭急得泣不成聲。
“蕭蕭,站在那!”陳惜命叫住了穆蕭蕭。
飛蝴也已經到了近前,但是荀薷在陳惜命手中,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秦凰,便是鶴一白,身為天下第一劍客,豈是浪得虛名,此刻已經將荀茗逼到了戰場之上,又是一劍刺出,荀茗已經吐血倒地。
“去你娘的——”一杆巨大的鳳翅鎏金鏜自遠處極速而來,直接將荀茗的肩膀貫穿,釘在了地上。
是暴怒的扎木。
荀薷看著荀茗滿臉苦澀悽然。
而荀薷也已經在陳惜命的手下堅持不了多久了。
變故太過突然,甚至沒有人發現,陳惜命被刺中這麼久,竟然還活著。
陳惜命微微鬆開了手,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荀薷劇烈地喘息著。
荀茗大口咳著血,掙扎著說:“我來說吧!你真的不記得了?陳惜命?呵呵,這什麼鬼名字!”
陳惜命緊緊盯視著荀茗。
荀茗怒吼道:“你騙不了我,你這張臉我化成灰都認得,誰讓你一直沒有變老呢?”
“你還記得螣蛇殿嗎?”
螣蛇殿,當年陳國境內的一個殺手組織,也是當年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甚至讓整個昊京城都感到恐懼。
荀茗在陳惜命疑惑的目光下接著說:“你忘了?你曾經是螣蛇殿的殺手了?”
似乎是有一柄重錘砸在陳惜命的腦海中,剛剛因為公羊蝶夢破碎的缺口再次被放大。
“你說什麼?”
荀薷滿臉是血,冷笑著問:“你還記得小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