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戰場上根本不是時間,是命,是成千上萬條命。
錯過一秒,便可能是一輩子。
就在陳惜命與楊袤剛剛帶著大軍暫緩衝鋒的時候,秦軍一方衝在最前方的騎兵竟然也忽然向著兩側分開。
雙方就像是極為有默契一般地改變了衝鋒的方向。
只不過聯軍一方的重騎兵是被迫的,而秦軍則似乎是早就預謀好的一般。
秦弘暴怒,一下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怒道:“他們竟然看透了寡人的安排,好一個陳惜命,好一個穆蕭蕭啊。”
“朕越來越後悔,當初沒有在昊京城孤注一擲,殺了他們!終究還是留下了禍患。”
戰場之上,秦軍騎兵分開,眾人也終於知道了秦弘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騎兵之後便是步兵。
只不過這些步兵看上去有些不同,他們沒有穿著鎧甲,手裡拿著的也並不是什麼刀劍,而是扁擔木棍之類的,手上也帶著鐐銬。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根本就不是鬼兵,而是活生生的人,淚流滿面,滿臉驚懼的人。
那根本就不是軍隊,而是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是百姓!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排排穿著官服的人,只不過他們身上的官服已經破碎不堪,最主要的是那並不是秦國的官服。
楊贊先是愣了幾秒,隨後怒吼道:“秦弘,你他娘的混蛋——”
陳惜命一邊帶著重騎兵退去,一邊咬牙切齒,眼中的殺機猶如實質。
“好一個暴君——”
楊袤也是冷汗直流,眼神不斷跳動。
穆蕭蕭站在高處,她忽然響起了不久前秦弘和她說的話。
“因為人怕死,而鬼不怕,人有感情,會顧忌,但是鬼沒有,在鬼的眼中都是死人……”
……
穆蕭蕭深吸了一口氣說:“秦弘若是真的做了天下共主,這天下山河都會被他揉碎吧!”
秦國之前靠著那橫空出世的兩百萬鬼兵,在戰爭之初將幾大勢力打得只能退守,所以被秦軍佔領了不少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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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聽是秦軍進城後會殘害百姓,燒殺搶掠。
如今看來,秦弘要等的就是這一刻啊。
他將那些百姓都帶到了戰場上當成了攔路的“鬼”!
那些身穿官服都是原本東宮,南陳,樂羊的官員,秦弘是想告訴眾人,這些百姓並不是大秦的百姓。
若是剛剛重騎兵還在衝鋒的話,那麼一旦看到己方的百姓擋在前方必然會大亂!
衝過去!那和殺自己的親人袍澤有什麼區別?
不衝?
重騎兵豈是那麼容易停下來的,前方的停下,後面的不知道情況,驟然間就會造成所有的重騎兵撞在一起。
到時候無異於自相殘殺啊。
而秦軍分向兩側的騎兵這時候若是完成合圍,那麼聯軍派出的幾萬重騎兵便難逃全軍覆沒的局面。
而有了百姓做擋箭牌,己方便會畏手畏腳,之前所有的安排都不能實施,否則這些無辜的百姓也會命喪晴月平原。
楊袤一邊策馬一邊咬牙道:“秦弘他娘的比小爺還無恥。”
兩軍交戰,一個微小的細節都會決定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而就在這時,秦軍的分開的騎兵依然在向著重騎兵包圍而來,他們是輕騎兵,速度奇快,已經迫近重騎兵。
在戰場上輕騎兵衝鋒重騎兵,和找死沒什麼區別,但前提是重騎兵要衝起來,否則裝備的優勢只能體現在多挨幾刀的差異上。
陳惜命冷哼一聲,目中冷光連閃,面對著對面幾萬騎兵,嘴角蕩起了一抹殘忍的笑。
手中長槍高舉,內力灌注在聲音中,高聲道:“重騎兵聽令,隨我殺出去!”
“雪狼衛——”
“在——”
“提槍——”
轟——
三千雪狼衛脫離戰團,在陳惜命的帶領下,如同一條白龍一樣快速衝過了重騎兵大軍,狠狠地扎進了秦軍之中。
觀戰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陳惜命要做什麼?
靠三千人撕開幾萬大軍的口子嗎?
秦弘冷笑道:“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胡飛卻冷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地道:“你很快就知道誰在不自量力了,真懷念當初雪狼衛還在西北的時候啊。”
只不過片刻秦弘的冷笑便凝固在了臉上。
面對幾乎幾十倍於自己的敵人,三千名雪狼衛毫不畏懼,就那麼提槍衝進了敵軍,然後便是一條鮮血四濺的血路!
那來勢洶洶的秦軍鬼兵,此刻彷彿是遇到了地獄管理孤魂野鬼的使者,一個個如同紙糊一般碎了一地!
三千名雪狼衛硬生生在數萬鬼兵的包圍中鑿穿了一條通路。
後方的楊袤也不是庸才,這種機會若是還把握不住,他也不用做將軍了,他也不配做楊佑的兒子了!
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楊袤高聲大喝:“殺出去——”
重騎兵隨著楊袤從陳惜命和雪狼衛開出了血路一路衝了出去。
因為有雪狼衛的衝擊,所以重騎兵衝起來很容易,甚至給秦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這場戰鬥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陳惜命與楊袤已經帶著聯軍衝回了大本營。
秦弘坐在馬車上目眥欲裂,最後喊道:“鳴金收兵!將那些擋箭牌也帶回來,我倒要看看他陳惜命能做幾次救世主!”
大軍歸營,眾人也回到了營帳之中。
所有人都是滿腔憤怒。
穆蕭蕭臉色陰沉地坐在楊贊下首位置,嘆道:“我們還是低估了秦弘的卑鄙了,一國之君能夠如此不擇手段,他根本不是梟雄,而是地獄的魔王。”
竹落雨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半晌才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會嫁給他?”
陳惜命看了竹落雨一眼,最後嘆息一聲。
楊贊看向陳惜命問:“將軍,您是如何看出這其中有異的?”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陳惜命。
陳惜命環視一週說:“速度,是騎兵的速度。”
“速度?什麼意思?”秦軻問道。
楊贊卻已經恍然大悟。
陳惜命解釋道:“我們派出的是重騎兵,所以速度上不如輕騎兵,且為了我們之前佈置的計劃,所以又刻意壓低了速度。”
“可是對面的,秦軍最前方的是輕騎兵,為什麼?這便是疑點。”
“秦軍從來不缺重騎兵,他們很有錢,他們難道不知道輕騎兵與重騎兵硬碰硬佔不到便宜嗎?”
“那只能說明他們想要是機動性!是輕騎兵的靈活!兩軍交戰,不戰難道為了跑嗎?顯然就是。”
陳惜命接著說:“最可疑的是,既然為了機動性,可是偏偏他們的輕騎兵速度卻又極慢,這便是又一個疑點!”
“說明他們在等著我們進圈套,在等著後方的步兵!或者說在等著後方的那些被當成擋箭牌的百姓!”
秦軻疑惑道:“你早就知道後面有百姓。”
陳惜命輕哼一聲說:“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我經歷得多!”
嘆息一聲,陳惜命說道:“二十五年前,秦陳之戰中,名義上是孟長生作為統帥,但是實際上當時還有一個公羊英在。”
公羊英,秦弘的舅舅,後來被陳惜命在陳留城殺了。
陳惜命接著說:“當時公羊英便用過這麼一招混蛋至極的手段,沒想到多年之後,他的外甥也如此豬狗不如!”
穆蕭蕭嘆道:“現在最難的就是,若是秦弘一直用那些百姓當擋箭牌,我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