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與陳惜命走在回去的路上,穆蕭蕭嘆息了一聲。
“怎麼?”陳惜命問道。
穆蕭蕭搖頭道:“他終究沒有放過他自己,看來東宮爍的依仗就快到了。”
“小雪有訊息傳回來嗎?”陳惜命問道。
穆蕭蕭點頭說:“昨夜剛回,他們已經到了東方城了,估計用不到明晚就會大兵壓境了。”
小雪是穆蕭蕭與陳惜命的那只雪鷹。
陳惜命嘴角帶了一抹冷笑,然後說道:“唉,你說這是不是鬼市那群老家夥給他下的套啊?”
穆蕭蕭輕笑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就算是個圈套,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陳惜命臉上露出了一絲哀傷,自言自語地問道:“為什麼結果是這樣呢?”
深吸了一口氣,陳惜命道:“蕭蕭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常常想,如果最初我們沒有摻和到這個漩渦裡,不知該有多好。”
穆蕭蕭搖頭說:“說什麼都晚了,從我們來的那天起,就註定沒辦法明哲保身了,若是這件事沒有個了結,你猜東宮爍會怎麼對我們?”
陳惜命冷哼一聲說:“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還在乎我們嗎?”
穆蕭蕭嘆息道:“所以我們算是自保,逼不得已。”
忽然一笑,穆蕭蕭說道:“二叔你覺不覺得,東宮爍的演技真的很爛。”
“難為他了,這些年演得這麼辛苦,也難為寧桐看他演戲了。”陳惜命感嘆道。
卻說東宮爍回到皇帝寢宮之中,找來了一直陪著皇帝的東宮殤,將那枚玉針交到了東宮殤的手中。
東宮殤不解問道:“皇兄真的打算與楊家和解?”
東宮爍無奈嘆息道:“要不然又能怎樣呢?三十萬大軍還在城外虎視眈眈啊,七弟,你要記得,若是沒有實力,就只能像皇兄這樣妥協一輩子。”
“為了東宮的未來,就算我負了小雨吧。”
東宮殤握著手中的玉針,緊皺著眉頭,然後點頭說:“好,我就替皇兄走一遭。”
東宮爍眼珠一轉,忽然又說:“對了,洛洛這些日子總是吵著要陳陳哥哥,想來是與陳將軍的兒子在一起久了。”
東宮殤笑道:“洛洛打記事起就是由小陳陳陪著玩的,自然想念。”
東宮爍臉上露出了一抹難得的溫馨笑意,說道:“我已經與陳將軍說過了,你帶著這根針去楊府,與楊贊說明和解的意思後,將小陳陳帶進宮來。”
東宮殤疑惑問道:“陳將軍同意了?”
東宮爍笑著說:“怎麼你還不信皇兄嗎?這根針就是證明了,這可是穆姑娘的寶貝,陳將軍與我是摯交,怎麼會不同意呢?”
“雖然前些日子有些不愉快,但是男人之間的感情很純粹的,去吧。”
東宮殤點頭應諾。
東宮爍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天色已經晚了,估計等你到楊府都已經入夜了,你就在楊府住下吧,天色太黑,我怕嚇到小陳陳,明日你們再回來。”
東宮殤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他父皇的房間,東宮爍拍了東宮殤一下說:“好了,你總是陪著父皇也累了,今夜換我來,你還不放心皇兄嗎?”
東宮殤點頭輕笑說:“那我這便去了。”
看著東宮殤消失的背影,東宮爍眼中露出了一絲悽然,隨後又變得狠辣,喃喃自語說:“七弟,對不起了,皇兄沒想過要利用你,但是我沒辦法。”
東宮潮月躺在龍床之上,這幾天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有了力氣,意識也終於清明了起來。
東宮潮月這輩子做了很多大事,也做了很多錯事,他在位這些年雖然看似功績輝煌,但是無一不是勞民傷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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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東宮潮月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雄主,他這一輩子致力於富國,卻不善征戰,使得那些諸侯不斷挑起爭端。
若不是他結義兄弟楊佑這些年南征北戰,他或許早就守不住這江山萬里了。
前些日子聽聞楊佑死了,東宮潮月一時熱血上頭,就那麼直接昏死了過去。
人之將死,生時一切都會如走馬燈一般從眼前飛掠而過。
東宮潮月想起了十年前,他賜給了楊佑一杯毒酒。
幽幽嘆息一聲說:“楊佑楊佑,怪寡人傷了你的心了,咳咳。”
說著話東宮潮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沙啞著喊道:“水……水……”
可是接連幾聲,都沒有人應答。
那些平日裡無時無刻都圍在自己身邊的宮女太監此刻已經身在何處了。
東宮潮月覺得自己的嗓子裡在冒火一樣,燃燒著灼痛著,他不由得喊道:“殤兒,殤兒……”
自從東宮殤離開之後,東宮潮月越發覺得平日裡這個不起眼的七兒子是那麼重要,這次東宮殤重新回來,對東宮潮月無微不至的照顧使得東宮潮月越來越感動。
人之將死,陪在自己身邊的兒子,竟然只有這個往日裡自己從不待見的七兒子。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一個水杯遞到了東宮潮月的面前。
東宮潮月艱難地想要起身喝水,可是卻無論如何也夠不到水杯。
終於,東宮潮月力不從心地倒在床上,說道:“餵給我。”
“您看看您,現在連喝水都要人喂了。”一個聲音響起。
東宮潮月猛地抬頭看去,看見的是自己的長子東宮爍。
“是你,殤兒呢?”東宮潮月問道。
“他今晚不會回來了,有我陪著你不好嗎?父皇。”東宮爍的嘴角帶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東宮潮月強行壓制自己的咳嗽說:“你該去處理政事的。”
“政事?”東宮爍冷笑了一聲說:“東宮這個國家已經讓您給毀了,還談什麼政事?”
東宮潮月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驚問道:“你說什麼?”
東宮爍道:“您耳朵也聾了嗎?”
“你……”東宮潮月氣得劇烈咳嗽,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東宮爍拿起手帕給東宮潮月擦了擦嘴,然後坐到東宮潮月身邊說:“十年前我就勸過你,功高蓋主,楊佑留不得,他手握兵權,總有一天會反。”
“可是您卻偏偏不信,終究是釀下了苦果,如今自己落得如此田地,還要搭上一個國家,恕兒臣之言,您真的是個……昏君。”
“你……咳咳咳!”東宮潮月臉色漲紅喊道:“你要氣死我嗎?”
東宮潮月劇烈地喘息起來,隨後吼道:“十年前,給楊佑的毒酒已經送……送了過去,他沒喝……我能怎樣?”
東宮爍搖頭冷笑道:“要不然怎麼說您是個昏庸的君王呢?送毒酒,讓人自己自殺嗎?誰和傻子會自己死嗎?”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楊佑若是真這麼忠於你,我為什麼還讓你殺他?”東宮爍冷笑不已。
“你……你想說什麼?”東宮潮月問道。
東宮爍淡淡一笑說:“我只是想要救這個國家,千年王朝不能毀在我手上。”
“怎麼救?”東宮潮月強壓著內心的怒火問道。
東宮爍看著自己的父親說:“我當了皇帝自然有辦法。”
東宮潮月竟然直接半起身怒道:“我還沒死,你就想繼位嗎?”說完再也支持不住轟得倒在床上。
東宮爍笑道:“你看,你還是這麼貪戀皇權,哪怕這個皇權已經名存實亡。”
“那張龍椅給您留著真是浪費了。”
東宮潮月劇烈地喘息著,劇烈地咳嗽著。
東宮爍舉著杯子問:“想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