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醫嘆息一聲,心中卻是暗暗想道:“太子殿下心腸純良,重情重義,未來定然是我東宮之幸,可惜生不逢時啊……”
搖了搖頭,霍太醫對著東宮爍說道:“殿下對李公公的情誼感天動地,老臣心中頗感啊。”
話鋒一轉,霍太醫老邁的面容上刻上了一抹堅定,說道:“殿下放心,老臣頗諳毒理,對於各種奇毒略有精通。”
“剛剛檢視李公公屍體時發現其中毒跡象與尋常毒藥不同,,且表情祥和,應該是睡夢中而死,不似鶴頂紅一類的劇毒,想來是某種慢性毒藥。”
霍太醫思索了一下說:“老臣心中已經有了初步計較。”
“這投毒的必然是皇宮中人,而老臣掌管太醫院,何人何時取了何種藥都有詳細記載,只要回去細細檢視,必能找出蛛絲馬跡。”
“最後抓到毒害李公公的兇手!”
“一定不會讓李公公白白死去!”
一直閉著眼睛的東宮爍聞言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點點看向了霍太醫,嘴角忽然一咧,輕聲問道:“哦?霍太醫當真有辦法斷出是何種毒藥,又是何人所取?”
霍太醫立刻頷首道:“定當竭盡全力!”
“呵呵……”東宮爍忽然邪魅一笑。
霍太醫微微一愣,不明白東宮爍笑什麼,只聽得東宮爍說:“好,那就麻煩霍太醫了。”
“分內之事。”霍太醫道。
就在這時,東宮翩翩忽然趕來,驚問道:“皇兄怎麼了,我聽說李公公身亡,趕緊過來看看。”
東宮爍淡淡點頭。
東宮翩翩咬牙道:“李公公從小跟著皇兄,誰這麼大膽子敢謀害李公公?定要將其找出!”
東宮爍卻是淡淡地說:“也許是自殺呢?”
“自殺?”東宮翩翩搖頭道:“斷然不會的,沒有理由啊!”
東宮爍輕笑一聲,不知何意,然後說:“這世界上有時候死的理由比活著的理由還充分。”
忽然,兩個身穿鎧甲的禁衛從李公公房間中走出,拿著一個包裹,放到了地上說:“回殿下,我們在李公公的遺物中找到了些可疑的東西。”
東宮翩翩厲聲喝大:“混蛋!李公公已經身死,誰允許你們翻他的遺物,死者為大都不知道嗎?”
東宮爍卻出手阻攔說:“等一下,妹妹,看看也無妨。”
東宮翩翩一愣,東宮爍卻是已經翻開了包裹的一角,一個玉匣露了出來。
“嗯?這是什麼?”東宮爍開啟玉匣,頓時香氣四溢,半顆形狀奇特的果子放在其中。
一旁的霍太醫立刻驚呼出聲:“是回生果!”
東宮爍眉毛一挑問道:“回生果?你沒看錯?”
霍太醫立刻保證道:“絕對不會有錯!老臣敢以性命擔保!這就是回生果!”
“想不到這回生果竟然是被李公公偷來了!”霍太醫咬牙切齒地說:“可惜啊,被咬去一半,一夜時間藥力恐怕散去五六了!”
霍太醫突然又疑惑道:“可是他為何要吃回生果啊?又是誰告訴他關於回生果的事?他如何進入那禁地偷的呢?”
東宮爍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握著玉匣的手上青筋暴露。
一旁的東宮翩翩看得真切,東宮爍臉頰上的肌肉已經高高聳起。
“來人——”東宮爍驟然斷喝一聲,嚇得所有人都是一驚。
“在——”幾個禁衛領命。
東宮爍眼神陰沉地看向了霍太醫,霍太醫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東宮爍怒道:“真相已經一目瞭然了,李公公就是因為吃了回生果才會中毒身亡!霍太醫你竟然說這回生果是救命的寶貝,竟然還想給我父皇用!”
“你居心何在?你想弒君嗎?”
霍太醫整個人都傻了,直到聽到這句弒君才砰得跪在地上,慌張地哭喊道:“殿下,老臣冤枉啊!李公公絕不是吃了回生果才中毒……”
“閉嘴——”東宮爍大手一揮喝道:“來人啊!將這個意圖謀反弒君的佞臣賊子拿下!”
“皇兄!這裡面一定有誤會,霍太醫在宮中多年,一向……”東宮翩翩還想說什麼,卻被東宮爍一眼瞪了回去,後面的話生生憋住。
“斬了——”東宮爍大喊一聲,眼中盡是狠辣,嚇得東宮翩翩都忍不住後退一步。
“是——”幾個禁衛立刻將霍太醫架了起來。
而霍太醫在聽到那聲“斬了”之後已經一口老血噴出,昏迷不醒,雪白的鬍子上都是血跡,白胡子變成了紅鬍子。
說起霍太醫的鬍子還有一段故事,他的鬍子很長很長,算是東宮皇宮中的一道風景線,那把雪白的鬍子已經垂到了腳踝。
據說原本霍太醫是從來不留鬍子的。
東宮爍十六歲那一年突然感染了天花。
天花,那是會死人的,得上天花的人多半一隻腳已經埋進了鬼門關,最主要的是那病傳染啊。
當時已經年過古稀的霍太醫毅然決然地選擇在東宮爍身邊照顧護理。
按他自己的話說:“我已經這個年紀,閻王爺早就看我不順眼了,還在乎什麼天花,生死早就置之度外,若是能換回殿下一命,也不枉我霍家承受東宮恩惠這麼多年。”
“食君俸祿,理當為君分憂。”
他這一照顧就是大半個月的時間,有一日東宮爍晚間發燒幾乎昏迷,神志不清間一把抓住了霍太醫的山羊鬍子。
一抓就是一夜。
那種痛恐怕只有留過鬍子的才能懂得。
說來奇怪,第二天開始東宮爍的病情就好轉了過來,撿回了一命。
霍太醫從那之後便開始續留鬍子。
他常常與人說:“這縷鬍鬚救過太子殿下的命,既然殿下喜歡,我怎麼捨得剪呢?”
這鬍子一留就是將近二十載。
時光匆匆催人老,霍太醫的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可是腰板卻不曾彎下去,他怕鬍子沾染上地面的灰塵。
如今雪白的鬍子即將徹底跌落向塵埃,或許這縷鬍鬚來的時候便是自塵埃而來,也該因為塵埃而去……
跪在一旁的一個年輕的小太醫身體瑟瑟發抖,眼中盡是傷感,卻不敢出聲。
因為東宮爍又補充了一句:“敢求情的,一併斬了……”
看著霍太醫被人如拖死狗一般拖拉下去,小太醫的眼中盡是茫然。
不多時一個禁衛回來,身上有一抹血跡,回稟道:“稟報殿下,霍太醫已經歸去……”
東宮爍點頭道:“好!”
說完便轉身離開,那個玉匣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收在了袖子中。
東宮翩翩怔怔地看著東宮爍的背影,眼中一陣茫然,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眾禁衛跟隨東宮爍而去,一個禁衛不小心踢碰了一下李公公遺物的包裹。
一聲脆響響起,東宮翩翩下意識看去,卻是眼中驚芒大放,她看見了一個純金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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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下腰,東宮翩翩不動聲色地收起李公公的遺物,並將酒杯放進袖子中。
突然東宮翩翩看見還跪在地上的小太醫說:“你……我認得。”
小太醫將身體又低了幾分,淚水流下已經將地面打溼一片。
東宮翩翩嘆息一聲說:“霍太醫是你師父吧?”
小太醫身體顫抖地點了點頭。
東宮翩翩嘴唇顫抖了兩下說:“去吧,去將他的屍體入土為安吧,如有人阻攔就說是我讓的。”
小太醫依然只是點頭。
東宮翩翩看了一眼李公公的房間說:“另外幫我一個忙,將李公公也一併葬下吧,都葬在皇宮外,宮裡不適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