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畫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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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贊失魂落魄地坐在躺椅之上,那不曾因為致命傷而佝僂半分的腰板,此刻卻凹在了躺椅之上。

一同倒下的還有楊贊心中那堵封上了多年的牆。

這些年因為楊贊的身份,又因為楊佑的威壓,所以沒有人敢在楊贊面前提及當年的事。

久而久之,楊贊也就自欺欺人地將落鳶的死推到了楊佑的身上。

但是此刻陳惜命的話就如同一柄尖利的三稜刃一般刺進了楊佑的心窩。

攝人的血槽帶出了滾燙的心血。

楊贊緩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了一聲說:“陳將軍說得是,是我害死了落鳶。”

穆蕭蕭不知怎麼想的,突然問了一句:“你替落鳶姑娘收屍了嗎?”

楊贊忽然一怔,雙目空洞,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陳惜命雙目驟然圓睜,聲音如同萬載寒冰一般。

“你沒替那個姑娘收屍?你讓那個可憐的姑娘這麼多年一直暴屍荒野嗎?”

一步邁出,陳惜命已經將楊贊的身體提了起來,四目相對,陳惜命眼裡盡是殺機。

“二叔!他有傷!”穆蕭蕭趕緊提醒到。

陳惜命哼了一聲說:“有傷?依我看死不足惜!”陳惜命將楊贊扔在躺椅之上。

楊贊苦笑一聲說:“是啊,將軍殺了我吧,我對不起落鳶,不是我不替她收屍,我去過山崖下,山崖下是一條大河。”

“河水湍急,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穆蕭蕭疑惑地問道:“不可能啊,當時寒冬臘月,什麼河不結冰?”

楊贊搖頭嘆道:“許是蒼天弄人吧,那河水夾在峽谷之中,峽谷阻斷了寒風,所以峽谷中的河常年只會漂著薄薄一層浮冰。”

“待我下去的時候,只撿到了這個……”

楊贊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碎布片,雪白的布片上落著殷紅的花。

陳惜命嘆息一聲說:“山崖高聳,就算是掉進河裡,那一瞬間的衝擊力也足以讓一個身體孱弱的姑娘失去生命了。”

穆蕭蕭也是嘆息,然後眼珠輕轉問道:“所以因為落鳶姑娘的死,你便記恨你父親,然後你們便一點點將仇恨積累到了此等不死不休的地步?”

楊贊眼中寒光閃爍,咬了咬牙說:“如姑娘所說,這虎毒不食子,我是楊佑的親生兒子,就算他再怎麼瘋狂,總不會要殺了我。”

“除非……”

穆蕭蕭問道:“除非什麼?”

楊贊向著大帳的門口望了望,似乎害怕有人偷聽。

大帳外竟然有人回話,正是楊贊的第一謀士荀茗。

“將軍,帳外無人,隔牆無耳。”

穆蕭蕭心中驚疑,看來這荀茗在楊贊心中當真是地位超然啊。

如此重要的絕密之事,楊贊竟然讓荀茗在帳外親自守衛。

楊贊點了點頭:“若是楊佑還是我父親,他自然不會想殺我,除非他已經不是我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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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蕭蕭與陳惜命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盡是驚異。

穆蕭蕭皺眉道:“將軍可否說得明白些。”

楊贊嘆息一聲說:“這一切聽來如天方夜譚,太過駭人聽聞了,如不是我身在局中,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原本我父親與皇帝陛下乃是異姓兄弟,陛下一直視我父親為護國柱石!我父親也一直忠心耿耿。”

“年少的我總是因為有一個如此的父親而感到自豪。”

“能青史留名,誰又想遺臭萬年呢?”

“我小時候經常想著,以後一定要做父親這般頂天立地的護國柱石,呵呵呵。”

說到此處楊贊忽然苦笑了兩聲,又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緊接著才說:“可笑吧?在外人眼中的逆臣賊子竟然一心想著護國。”

穆蕭蕭與陳惜命也是對楊贊有了新的認識。

楊贊接著說:“若是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軌跡執行,不知道該有多好,我會成為一名威震一方的將軍,會護佑一方百姓,受到萬人敬仰。”

“就如同陳將軍在西北一般,那才是一位將軍最亮的榮譽啊。”

“哼!”冷哼了一聲,楊贊道:“可是如今呢?因為楊贊的狼子野心,全天下都以為我也是個狼崽子!”

陳惜命淡淡地道:“狼沒什麼不好。”

楊贊微微一愣,才想到陳惜命以雪狼自居,不由得尷尬一笑。

隨後接著說:“我開始漸漸覺察出我父親的變化,他變得不愛笑,變得暴戾,變得殘忍,這些都不是曾經的他。”

“直到落鳶死後,我對我父親大失所望,那天我喝多了酒,心中念著落鳶,便不由得怨恨起我父親。”

“三更半夜,我不知是那一口迷魂湯喝錯了,竟然提著劍去了我父親的房間。”

穆蕭蕭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楊贊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光芒,穆蕭蕭覺察出,那眼神中似乎帶著恐懼與迷惘。

咬了咬牙,楊贊才回憶道:“那個時辰,大將軍府裡只有巡邏的護衛還沒有睡覺,可是他們知道我因為落鳶的死而心情不好,怎麼會攔著我呢?”

“於是我提劍進了父親的院子,卻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

“微微疑惑,但是我還是一點點走進了書房,發現書架裡竟然有著一條密道。”

“沿著密道而入,我見到一幕令我毛骨悚然的畫面。”

楊贊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極為不願意回憶。

穆蕭蕭下意識抓緊了陳惜命的手,然後問道:“將軍見到了什麼?”

楊贊的眼神連續閃動,才終於沉聲說道:“一面藍色的鏡子,一個沒有臉的人在對著鏡子給自己畫臉!”

“什麼——”穆蕭蕭驚呼一聲,卻是直接撲進了陳惜命的懷裡。

陳惜命輕輕摟著穆蕭蕭的身子,雙眼微眯問道:“如果這是謊話,可一點也不好笑。”

楊贊表情凝重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瞞著二位呢?”

穆蕭蕭靠著陳惜命懷裡,試探著問:“畫臉的人是?”

楊贊點頭說:“他穿著我父親的衣服。”

饒是陳惜命堅毅的性格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啊,這畫面與真相都太過詭異了些。

陳惜命忽然問道:“既然沒有臉,你怎麼就能判斷那是楊佑呢?許是誰穿了他的衣服。”

楊贊點頭說:“我當時與將軍的想法一樣,甚至想要提劍衝進去,管他是什麼妖物一劍刺進去便是無常鬼也要留下個透明窟窿!”

“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我竟然無法先前邁動步子……”

陳惜命眉毛輕挑說:“不是因為酒,是你怕了……”

楊贊尷尬一笑說:“或許吧。”

“所幸我沒有弄出什麼動靜,小心翼翼地離開了。”

“第二天我便請命重新回到邊境,並將自己的實力逐步擴大,掌握了整個鎮西軍!”

“但是當年那一幕一直在我腦海裡閃現,使得我一直耿耿於懷。”

穆蕭蕭點頭表示理解,任何一人遇到這種情況,又怎麼會輕易忘卻呢?

楊贊接著說:“於是我遍尋天下名士,我知道這世界上有一些隱世之人有著凡人不可理解的能力,甚至飛天遁地。”

“但是尋找了許久都沒有得到確切的結論,直到有一日遇到一個老道士,他和我說草原的巫者或許知道。”

穆蕭蕭與陳惜命都是震驚不已。

楊贊接著說:“於是我便與荀先生去了一趟草原,但是依然沒有什麼結果,陰差陽錯地走錯了方向,我們去了荒原。”

“什麼?你們到過荒原?”穆蕭蕭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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