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低頭撿起了那只金碗,放在眼前看了看。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震驚之色。
“二叔,這裡有人?”穆蕭蕭不可置信。
陳惜命眯眼沉吟了片刻,突然握緊了他的那把匕首,匕首的鋒刃已經斷了一截,是斷在了冰壁之中。
“向前去看看。”
穆蕭蕭點了點頭,攙扶著陳惜命沿著這條寬闊的冰原裂縫向前走去。
這一路走去,裂縫似乎漸漸形成了一個向上的坡度,而且越來越窄,行走起來十分不便,眼看前方即將到達盡頭。
穆蕭蕭手中一滑,夜明珠竟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還好陳惜命反應迅速,用腳擋住了夜明珠,低下頭去,陳惜命不由得愣住了。
“蕭蕭,你看腳下是什麼?”
穆蕭蕭低頭看去,不禁驚呼出聲。
藉著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兩人發現,在腳下冰層之下,竟然隱約可見一座建築。
而此刻二人正站在那建築的屋頂之上。
磚瓦清晰,椽木猶在。
“這是……”穆蕭蕭震驚地看了陳惜命一眼。
陳惜命抬頭向遠處望去,在冰縫盡頭隱約可見一道亮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了,也許我們有機會出去。”
兩人步履蹣跚地走到了這道冰縫的盡頭。
果然那裡有一道極小的縫隙,僅供一人側身透過,裡面閃著點點亮光。
“進去嗎?”穆蕭蕭問道。
陳惜命眼睛綻放冷光,點了點頭說:“不進你不好奇嗎?”
穆蕭蕭竟然展顏一笑說:“好奇啊,出不來怎麼辦?”
陳惜命釋然一笑道:“出不來就在裡面度過餘生餘世好了。”下一刻,陳惜命竟然伸手摸了摸穆蕭蕭的頭髮,不再似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那眼中,那笑中,盡是柔情。
穆蕭蕭竟然也不閃躲,就那麼看著陳惜命的眼睛。
“蕭蕭,你怕嗎?”
“我有什麼好怕的?有大名鼎鼎的雪狼將軍在,安心得不得了。”
陳惜命毫不顧忌地拉住穆蕭蕭的手,當先向著縫隙內側身而去。
“跟著我。”
兩人在那道縫隙之中挪著步子緩緩前進。
這樣走了好一會兒,兩人同時感覺到似乎地勢在漸漸變低。
片刻之後,冰縫已經完全是一道下坡路了,想在其上站穩已經很艱難了。
當初在雪山上之時,穆蕭蕭就曾扭傷過腳踝,此刻腳下一痛,頓時便再難站穩。
“二叔!”一聲驚呼,穆蕭蕭竟然腳下一滑向著前方的陳惜命撲了上去。
這冰縫本來就光滑異常,此刻經穆蕭蕭一撞,陳惜命頓時立足不穩。
兩人一同向下滑落而去。
速度越來越快,穆蕭蕭甚至感受到臉側有一粒粒冰屑紛飛。
突然,兩隻有力的大手遮住了穆蕭蕭的臉,手上傳來的溫度是那樣讓人安心。
“臉割破了就嫁不出去了。”
陳惜命一邊向下滑落,一邊笑道。
“嫁不出去就……”穆蕭蕭後面的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砰得一聲,兩人已經撞在了一面冰牆之上。
穆蕭蕭直接就撲倒在了陳惜命的前胸,陳惜命卻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他本就有傷在身,此刻經此一撞,頓時是傷上加傷啊。
“二叔你怎麼樣?”穆蕭蕭抬起頭立刻焦急地問道。
陳惜命卻眼神直直地看著穆蕭蕭的身後:“蕭蕭,回頭。”
穆蕭蕭疑惑地轉過頭去,卻頓時驚訝得捂住了嘴。
眼前所見已經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承受範圍。
面前不再是狹窄的冰縫,豁然開朗!
佇立在二人面前的,竟然是一片儲存完整的建築!
樓閣庭院盡數包裹在一層冰晶之下,其上金漆猶在,散發著熠熠的光輝。
讓人懷疑那到底是不是真金所築。
金色的院牆之上鑲嵌著一顆顆仍然散發著柔和光輝的明珠。
任何一顆都要比穆蕭蕭手中的夜明珠要大上許多。
在冰藍色的堅冰之中,這樣一座建築顯得如夢似幻。
此刻那金色的大門竟然開著一道縫隙,似在誘惑著闖入這裡的外來者。
穆蕭蕭從短暫的震驚中驚醒,向陳惜命問道:“二叔,我們進去嗎?”
“來都來了,總要進去看看。”
兩人並肩而行,來到那道金色的大門之前。
離得近了才發覺那金色的院牆之上竟然繪著一幅幅圖畫。
簡單看了兩幅,陳惜命不由得眉頭緊皺。
其中一幅圖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高臺之上,其下成群的人向著此人頂禮膜拜。
另一幅圖中,無數頭戴高冠的人正圍著一朵巨大的花,似在進行著某種儀式。
其他的圖畫大多在寒冰的籠罩下模糊不清了。
穆蕭蕭突然驚呼:“二叔,這裡有一面石碑!”
陳惜命隨之看去,果然在金色的大門口倒著一塊不算小的石碑。
陳惜命取出匕首,用那半截匕首狠狠刺在石碑的冰層之上,將那寒冰刮落了一小部分。
兩人俯身看去,其上字跡工整,但卻並不是此時各國的文字,亦不是草原語。
石碑上還刻著奇異的花紋,那是一朵朵從未見過的古怪的花。
花瓣如鉤,花心似星。
穆蕭蕭還在仔細看著石碑,想從其上認出一兩個字。
陳惜命卻已經抬頭望向了那座金色的建築,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怪異地道:“蕭蕭,這裡似乎……”
“是一座墳墓。”
“啊?”穆蕭蕭猛得抬頭盯著陳惜命,臉色帶著微微的驚恐。
“你見過誰在自家門口立碑的嗎?若我猜的不錯,這牆上的畫和石碑上的文字應該是墓主人的生平事跡。”
穆蕭蕭站起身向陳惜命挪了挪說:“二叔你別嚇我!誰會把自己埋在冰裡啊?”
“也許這裡原本並不是冰山雪原,也許千百年前這裡就生活著一群雪山住民呢,又或者這裡本來存在著一個中原人所不知的國度也說不定。”
陳惜命猜測著,穆蕭蕭卻已經臉色不太正常,下意識拉了拉陳惜命的胳膊說:“二叔,那我們還進去嗎?”
陳惜命淡然一笑道:“活人我都不怕,我會怕死人嗎?”
“可是我怕啊……”穆蕭蕭臉上帶著苦澀。
陳惜命難得地開了個玩笑說:“萬一真是個墳墓,也免得我們倆暴屍荒野了。”
最後穆蕭蕭還是隨著陳惜命進到了那座門中。
一進到大門之內,兩人再次忍不住臉色震驚。
門後似乎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其上立著數十根直徑四五米的巨大石柱。
抬眼望去,石柱直插進頭頂的堅冰之內,看不到盡頭。
那頭頂的寒冰此刻就如一片天空一般,而這石柱似乎便是撐天之柱。
最為震撼的是,在石柱之間竟然整齊地站立著一排排手握兵器的士兵。
人人穿著奇怪的鎧甲,臉上戴著更為奇怪的鬼臉面具。
初步估計也有近千人。
想來墓主人生前應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大人物,死後才會以如此多兵俑陪葬。
廣場正前方是一座更加恢弘的大殿,其建築風格與當世各國迥然不同,大殿之前一朵巨大的花似放非放,彷彿正在開放之中。
陳惜命帶著穆蕭蕭穿過一排排的士兵,艱難地攀上大殿的石階。
大殿的正門依然敞開著,這很奇怪也很詭異。
穆蕭蕭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二叔,如果這真是墳墓,為什麼墓門要開著?而且門開得也很不規整。”
陳惜命眼神微變道:“只有一種解釋,有人先於我們來過這裡。”
“而且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從這門外所包裹的寒冰可以推斷,這門已經被開啟許多年了。”
看著陳惜命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穆蕭蕭只能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隨著陳惜命走進了大殿之中。
那殿內的奢華程度完全超出了兩人的想象。
穹頂之上鑲嵌著數十上百顆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將整個大殿都照得清晰可見。
“果然如此。”陳惜命不禁感嘆。
這裡確實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因為在那大殿正中的高臺之上,正擺放著一口金色的棺材!
而大殿之內,竟有近百的人形雕塑分兩側跪在棺材之下。
更加詭異的是,每一個雕塑的面前都放著一隻金碗,就與之前兩人在冰縫之中所見的一般無二。
穆蕭蕭有些語無倫次地道:“這……我們不會是……是進了哪位皇帝的墳墓吧?”
如穆蕭蕭所言,此刻的場景完全是百官朝聖的畫面。
“沒聽說過歷史上這裡曾出現過什麼王國啊。”陳惜命疑惑不已。
穆蕭蕭抬頭望去,發現穹頂之上在夜明珠的環繞下,雕刻著一朵造型奇怪的花。
“又是這朵花!難道這個地方的人是以這花作為圖騰的?”
陳惜命卻已經向著那正中間的棺材走去。
還沒走出多遠,只聽得身後忽然傳來穆蕭蕭的尖叫之聲。
緊接著穆蕭蕭便一下撲到了陳惜命的懷裡,看樣子十分的驚恐。
“二叔,那些人……那些人是人!”
那些人是人?
陳惜命猛然明白穆蕭蕭話裡的意思,皺著眉毛俯身向其中一座雕塑看去。
這一看之下就連一向鎮定的陳惜命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寒冰之中的雕塑栩栩如生,眉目清晰,仔細看去每個雕塑身上都綁著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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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裡是什麼雕塑啊,分明是真人!
若這些人都是陪葬者的話,那棺中之人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猛然間,陳惜命又想到了大殿外那些兵俑,不由得毛骨悚然啊!
難道那也是真人不成?
陳惜命回身望向那座金色的棺材,不由得冷哼一聲。
不知為何,一股無名的恨意從陳惜命心底泛出。
一步步邁向那座棺材,陳惜命眼神如刀,寒聲道:“你若真是一位帝王,定也是暴君!”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等人物可以讓如此多的活人為你陪葬!”
陳惜命說著竟然就要去掀那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