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惜命嘆息一聲接著說：“戰爭終究是不可避免了，但總有一天戰爭也會結束。”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歷史給我們的經驗。”
陳惜看著雷督道：“而一旦天下歸於和平，草原需要一個明主去領導。”
“曾經我覺得世子你不堪大任，但是經歷這許多事之後，我的看法有所改變。”
“未來如果草原出現唯一的一個王，我希望可以是你！”
雷督聞言神色大振，雙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雖然他心中明白，一旦金狼王庭統一了草原，那麼他必然會變成草原王的繼承人。
可是有了陳惜命的肯定，那麼意義便非同凡響了。
“多謝王叔！”這一聲雷督是發自內心的。
陳惜命輕笑道：“別謝得太早，身為一個王者，你還不夠資格，未來需要你去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眼界，實力，都必不可少。”
雷督道：“雷督受教了。”
陳惜命淡淡地道：“雖然我知道你曾經在東宮國學習過一段時間，自負比草原上的武士都要胸懷韜略。”
“但在我看來，你與你父王相比，差得遠。”
雷督很謙卑地躬身道：“是。”
陳惜命接著說：“在沒有徹底征服雄鷹王庭之前，不能殺了雄鷹王。”
“殺一個雄鷹王容易，但是如果當著雄鷹王庭士兵的面殺了他們的王，你會得到三種結果。”
雷督問道：“請王叔明示。”
就在這個時候，穆蕭蕭忽然走了過來，笑著說：“不如我來講與世子聽。”
雷督趕緊恭敬地道：“軍師指明再好不過。”
穆蕭蕭走到陳惜命身邊道：“第一種結果，你會徹底激怒雄鷹王庭的人。”
“屆時他們帶著滿腔的仇恨不顧一切，那麼我們想活著出來就難比登天了，就算殺出來，那些輜重也帶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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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一定損失慘重。”
“最主要的是，雄鷹王庭的人一旦同仇敵愾，懷著悲憤與我們王庭發生戰爭，這將對於我們極為不利。”
“首先，現在我們的重騎兵還沒有建立起來，不是發起戰爭的好時機。”
“其次哀兵必勝，這樣一支懷著仇恨的雄鷹大軍，必然會給我們製造不小的麻煩！”
雷督恍然大悟地點著頭。
穆蕭蕭繼續道：“第二種結果，雄鷹王庭的人在心底裡便會對雪狼衛有所驚懼，一旦二叔當眾殺了雄鷹王。”
“那麼除了變成復仇之師意外，另一個極端便是徹底擊垮他們的勇氣與戰鬥意志。”
“就算最後金狼王旗插遍草原的每一個角落。”
“雄鷹男兒也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銳氣，得到這樣一個部落，想必不是世子想看到的吧？”
“草原人尚武，沒有了銳氣與豪氣的武者只會拖累整片草原。”
“舉個例子世子便會明白，雄鷹王庭當年幾乎統一草原，但是卻被魏無極一戰打到了如今的地步。”
“原因便是魏無極屠殺十萬俘虜，不僅僅傷了雄鷹王庭的元氣，也傷了雄鷹男兒的銳氣！”
“如果世子一直將雄鷹王庭當作敵人，這樣做自然無可厚非，但是如果世子將來想到草原王，那要時刻記得。”
“這些人以後可都是你麾下的兵，你的臣民！”
雷督看著穆蕭蕭的眼神充滿了敬佩，穆蕭蕭的話使得雷督如醍醐灌頂一般。
再次看向穆蕭蕭的時候，雷督的眼神又變了。
這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姑娘，看得竟然如此長遠！
如陳惜命所言，這便是眼界了！
雷督極為恭敬地躬身道：“軍師一語驚醒夢中人，聽軍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王叔說得沒錯，過去我不過紙上談兵罷了。”
穆蕭蕭笑著扶住雷督道：“世子不必向我行禮，我是金狼王庭的軍師，你是未來的金狼王。”
然後穆蕭蕭深吸了一口氣，道：“臣永遠是臣，君永世為君！”
雷督凜然，趕緊道：“軍師切不可再說這種話，連我父王都與軍師平起平坐，我怎敢在軍師面前行此君臣之道。”
穆蕭蕭還要說什麼，雷督卻道：“軍師不必多言了，你是金狼王庭的軍師不假，但同時也是王叔的人，草原之上沒有人敢不敬雪狼王的。”
“王叔雖然不是草原人，卻是草原人心中的無冕之王。”
“我們草原也不會拘泥於中原人那些君君臣臣的條條框框，何況未來軍師註定是要成為王叔的……咳咳，到時候按照中原禮節，我倒是還要稱呼軍師一聲嬸嬸。”
穆蕭蕭聞言表情變得極為古怪起來，磕磕巴巴地重複著：“嬸……嬸嬸？這……”
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的陳惜命直到此刻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然後扶起還在躬身的雷督道：“世侄，孺子可教也。”
“二叔！”穆蕭蕭羞惱。
惹得雷督也是輕笑，更有一絲自嘲，想到自己當初還曾對穆蕭蕭動過心，不由得覺得自慚形穢。
咳嗽了一聲，雷督問道：“軍師，那第三種結果呢？”
穆蕭蕭白了一眼還在偷笑的陳惜命，沒好氣地道：“他笑得那麼歡，讓他說吧。”
陳惜命趕緊止住笑聲說：“還是你說吧，讓我說我還真就沒有你說得明白。”
穆蕭蕭俏皮地衝著陳惜命吐了吐舌頭，看著雷督一陣傻眼。
這前後形象變化也太大了。
穆蕭蕭咳嗽了一聲說：“第三種結果也是最有可能的結果。”
“雄鷹王有很多妻子，也同樣有很多兒子。”
“他的那些兒子有哪一個不是野心勃勃啊，若不是雄鷹王這些年一直震著，就是這些王子之間的爭鬥便已經會讓雄鷹王庭陷入水深火熱了。”
“而一旦雄鷹王死了，世子猜猜他的那些王子第一反應是什麼？”
雷督眼中一亮說：“爭奪王位？”
穆蕭蕭點頭道：“沒錯，本著攘外必先安內的想法，他們很大可能不會同仇敵愾，而是倒戈相向。”
“這樣一來，王子間的爭鬥便會使得雄鷹王庭支離破碎。”
“於我們而言，雖然更容易使得我們有機會對其各個擊破，但是同樣駿馬王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分一杯羹。”
“如我剛才所說，就算最後我們征服了雄鷹王庭，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雄鷹王庭。”
“沒有了凝聚了，散得也快。”
“而且一個搞不好，我們便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徒給駿馬王做了嫁衣，一旦駿馬王庭壯大，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好事。”
穆蕭蕭淡淡一笑道：“綜上所述，無論怎樣，現在殺了雄鷹王都不是明智之舉。”
穆蕭蕭又補充了一句：“世子始終要牢記一點，無論是金狼王庭，或者是雄鷹王庭與駿馬王庭，將來都是你的王庭。”
雷督再次深深鞠躬道：“多謝軍師。”
穆蕭蕭讓開了這一拜，陳惜命沉聲道：“起來吧，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
“是是是。”雷督滿臉激動，眼中的驚喜掩飾不住啊。
陳惜命看向穆蕭蕭問道：“怎麼這麼快便出來了？看過了？能治嗎？”
穆蕭蕭嘆道：“看到的第一眼還真是嚇了我一跳，我剛剛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已經有了大概的計較。”
“至於能不能治病還需要仔細檢查，我是來叫二叔幫忙的。”
陳惜命眼神微動問道：“我能幫什麼？”
下一刻突然警覺道：“穆蕭蕭，你不會又要霜月的血吧？我和你說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