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雙眼之中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雙手懸在空中,不自覺地顫抖著,就如同她的聲音一樣顫抖。
“二……二叔……”
深坑之中,一片狼藉。
陳惜命靜靜地躺在坑中,滿臉滿身的鮮血,銀色的盔甲已經不知去向,銀色的長槍化為了碎片,散落在他的四周。
胸口之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還在向外湧著鮮血。
一塊巨大的岩石砸在他的身上,覆蓋住了他半邊身子。
一角披風的碎片從空中緩緩飄落,落在了穆蕭蕭無處安放的手上。
“二叔——”穆蕭蕭撕心裂肺地喊著。
手裡緊緊攥著那一角披風的碎片,穆蕭蕭連滾帶爬地衝進了那深坑之中。
半路上,穆蕭蕭腳下一滑,竟然直接從上面滾落在坑底,手臂手掌被岩石割開了一條條傷痕。
可是穆蕭蕭卻彷彿是沒有察覺一般,立刻站了起來,衝向了陳惜命。
“二叔——”穆蕭蕭捧住陳惜命的臉,顫抖著擦著陳惜命臉上的鮮血,可是那鮮血卻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二叔你醒醒啊……醒醒啊!你別嚇蕭蕭,別……別丟下蕭蕭一個人……二叔……”
“啊——”
穆蕭蕭聲嘶力竭地喊著,哭著。
那哭聲直透人心,就連空中的星日馬聽到之後都忍不住嘆息。
穆蕭蕭放下陳惜命的頭,發瘋了一般去推那塊如小山一般的巨大岩石。
可是任她如何使盡力氣,那岩石就是文紋絲不動!
“啊——”
穆蕭蕭嘶喊一聲,雙手用力去挖岩石下的土,她想將陳惜命從岩石下挖出來!
鮮血很快染紅了穆蕭蕭的之間,也很快染紅了地面。
但是穆蕭蕭仍然哭著,喊著,挖著,似乎不挖斷十指不會罷休一般。
“唉——”
一聲悠遠的嘆息在空中響起,星日馬看著坑中的穆蕭蕭說:“姑娘,別費力了,他以凡人之軀受我全力一擊,能留下全屍已經是他命裡造化了。”
“若不是這具身軀中曾經住著那個攪亂天下的靈魂,此刻的他已經化為了塵埃了。”
穆蕭蕭猛得轉過頭,指著星日馬嘶喊道:“你閉嘴!我不會……不會放過你——”
說完又繼續去挖那塊巨大的岩石。
星日馬嘆息一聲說:“等你以後修成正果,來天極山找我,我隨時奉陪。”
“但是殺了他,我不後悔。”
“我二叔不會死!他不會死!他是我男人,他要保護我一輩子的!”穆蕭蕭聲嘶力竭地喊著。
深坑邊緣,霜月靜靜地看著坑中的穆蕭蕭與陳惜命,那只雪鷹就落在霜月的頭上。
一馬一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也許它們也沒想過那個天下無敵的男人會倒在這裡吧。
下一刻,霜月一躍而下,來到了深坑之中,緩步走到了陳惜命的身邊,用巨大的頭拱了拱陳惜命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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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安靜地等在原地,就如過去每一次等著陳惜命一樣。
“二叔,蕭蕭求你,我還沒嫁給你!”
穆蕭蕭終於絕望地撲在陳惜命的身上。
噗——
一口鮮血猛得噴在了穆蕭蕭的臉上,劇烈的咳嗽聲在下一刻響徹山野。
“二叔——”
穆蕭蕭不顧自己臉上的鮮血,一把抱住了陳惜命的頭,滿臉驚喜地哭喊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陳惜命竟然醒了,一口口鮮血伴隨著咳嗽從嘴裡湧出。
就連眼前也蒙上了一層暗紅色。
但是他依然看見了穆蕭蕭。
“蕭……蕭蕭……”
天空之中,星日馬滿臉震驚,驚呼道:“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活著——”
星日馬沒看見的是,在陳惜命不遠處有一卷竹簡散落在地,上面的那行字已經黯淡無光。
星日馬徹底怕了,他怕陳惜命醒過來,真正的醒過來!
於是他如同瘋魔一般,雙手之上光芒大放,一柄柄銀白色的長劍在空中亂舞。
“不死?我便送你最後一程!”
雙手同時揮下,長劍如同流星一般從空中射下。
穆蕭蕭猛得站起身攔在長劍之前,喊道:“要殺我二叔先殺了我吧——”
“那你就陪他死吧——”
下一刻,一柄柄長劍就那麼從穆蕭蕭的胸口洞穿而過。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
穆蕭蕭愣在了原地,胸口處鮮血淋漓。
陳惜命愣在了原地,眼中只有難道同樣靜止的背影。
星日馬愣在了空中,他沒想到穆蕭蕭真的不躲,他一時激動哪裡還顧及那麼多,可是真的殺了穆蕭蕭,星日馬也剎那間後悔不已。
“蕭蕭——”撕心裂肺的喊聲驚醒了這片山野!
陳惜命瘋了一般地喊著,這一次換做他去喊穆蕭蕭了。
砰——
穆蕭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那張臉就離陳惜命的臉不過咫尺,眼角甚至還帶著淚痕。
但是眼神已經渙散了,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機。
穆蕭蕭出生在將軍府,是個千金小姐,但卻也是一個血肉之軀的凡人。
陳惜命能抵住星日馬的攻擊,穆蕭蕭卻沒有那個本事,她甚至連基本的內功都沒有。
鬼醫說她是金鳳之命,但畢竟畢竟不是鳳凰……
她只是一個凡人……
空中星日馬漸漸緩過神,哼道:“為了殺他,哪怕死千百人都無所謂,怪只怪你自己太……太痴情了吧。”
忽然,星日馬皺著眉抬起了頭,一滴滴雨滴落在了他的臉上。
伸出手,星日馬接住那從空中落下的雨絲,暗暗嘆息一聲,但是下一刻他眼中驚芒大放。
他看見那雨幕之中,泛著點點血色的光芒,那光芒若有若無。
星日馬猛得眨了眨眼睛,卻有發現,那血色的光芒不見了。
看著自己手中的雨水,卻又總覺得這水裡泛著紅色。
是自己眼花了嗎?
“天哭?”星日馬喃喃自語。
……
樂羊皇宮,第五臨舒正在寫著東西,身旁是熟睡的穆與陳。
忽然小穆與陳嚎啕大哭起來,聲音竟然帶著悽然。
第五臨舒手中的筆沒來由地掉在了地上,撞散了鼻尖的墨!
兩行眼淚從臨舒眼中緩緩流下……
極北,不知淵。
第五輕塵正在澆著花,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傳來,然後她便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這神色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未曾出現在她臉上了。
隨後,她看見那山崖邊剛剛盛放的明月花,正悄然枯萎。
第五輕塵的嘴唇輕輕顫抖了兩下,望向了南方。
南海深處,禁忌之海。
園背風平浪靜的海面驟然間風起雲湧,濁浪滔天!
一隻如山一般的巨鰲從海面之下一躍而出,遮擋住了空中的烈日,竟然發出了一聲嘶吼之音。
海面下的所有鯊魚都縮在一處,一動不動。
巨鰲落在海水中,又是沖天的巨浪。
青銅古樓之中,五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望著頭頂的那輪“明月”忍不住顫抖。
那“明月”中本該有一個翩翩起舞的仙子。
可是如今,月光慘淡,仙子黯淡無光。
為首的老人不可置信地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仙子隕落,難道天要亡我一脈不成?”
天極山,雲顛。
那個如枯木一般的老者猛得睜開了雙眼,眼中露出了攝人的光彩,緊緊盯著面前的玉缸,缸中的石人變得黯淡無光。
而原本落在石人肩膀的那只金鳳凰虛影卻已經在一陣飄搖中消失不見。
“凰隕?有人殺了那只小鳳凰?”枯木老者喃喃自語。
沉吟了片刻,枯木老者驟然大驚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