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與陳惜命注視著面前的地圖，兩人眼中盡是憂色。
穆蕭蕭深吸了一口氣說：“看來樂羊的局勢要比我們想象的複雜太多了。”
地圖上，穆蕭蕭用筆圈出來的地方正是雲上關。
雲上關的地理位置很微妙，也很重要。
天樂城作為樂羊國的首都，自然是眾星捧月，在樂羊國的中心地帶。
樂羊國的地理位置也很微妙，他們南臨秦國與東宮兩國，西北則是草原中的老牌霸主雄鷹王庭。
而東方則是連著一望無際的冰川與森林。
如此一來，東方便不必佈置太多的兵力。
而西北兩方因為要防著草原，所以一直是由魏無極率領大軍鎮守。
至於西南方與東南方因為要防著秦國與東宮國，所以沿途兵力最是雄厚。
而這雲上關則是從南方通往天樂城的最後一道防線，鎮守著五萬守軍。
可以說雲上關便是南方與天樂城之間的屏障。
雲山關不破，天樂城無憂。
從這也可以看出樂羊笙與樂羊璟對霓雲裳的重用。
而且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守軍中，雲山關是距離天樂城最近的。
一旦天樂城出現意外，霓雲裳只需要快馬奔襲一天時間便可以趕到救援。
但是如今魏無極帶來的訊息卻是霓雲裳投靠了永樂王，意圖謀反。
樂羊璟身在局中，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切太巧了。
陳惜命皺眉問道：“要不要告訴樂羊璟？”
穆蕭蕭搖了搖頭說：“璟兒姐姐恐怕不會相信的，我們客，畢竟不是樂羊人……”
穆蕭蕭這句話意味深長。
他們與樂羊璟相識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兩年，這還要算上曾經在樂羊北方那短暫的一面。
就算有竹落雨這層關係在，樂羊璟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們。
這是人之常情。
何況穆蕭蕭看出的陰謀樂羊璟恐怕接受不了。
陳惜命疑慮道：“可是，若是不告訴樂羊璟，那麼最後很可能釀成大禍。”
穆蕭蕭放下筆，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天空中的雲卷雲舒。
“二叔，我們的目標是秦國，這一點我從未忘記，我需要樂羊國的全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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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命說道：“樂羊璟沒答應你嗎？”
“她會答應的，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單單因為我救了陛下的恩情，璟兒姐姐也會幫助我的。”
“那你在憂慮什麼？”陳惜命問道。
穆蕭蕭嘆道：“還不夠！”
“我們的分量還不夠，要讓樂羊國死心塌地與我們合作，要讓樂羊國徹底看到我們存在合作的價值！”
“換句話說，要讓樂羊國，讓璟兒姐姐欠我們更多的人情！”
陳惜命微微皺眉，看著穆蕭蕭的背影，他心底升起一絲陰霾。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惜命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蕭蕭，別被仇恨蒙了眼，你不是為了仇恨而活的。”
“若你一定要讓秦弘死，我可以冒險試一試！”
“人心中的恨意會讓人面目全非，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穆蕭蕭，也不是你父親想看到的穆蕭蕭。”
穆蕭蕭沒有回頭，只是緊緊握住了雙手。
穆蕭蕭的聲音有些哽咽，說道：“二叔，你說的我都懂，但我們別無選擇。”
“蕭蕭向你保證，我永遠是二叔在醉花澗樓下見到的那個姑娘……”
陳惜命沉默了，良久之後問道：“說說吧，你有什麼計劃？”
穆蕭蕭轉過了身子，陽光從視窗照進來，將穆蕭蕭的象形襯托得宛如神子臨塵。
“璟兒姐姐迫使永樂王謀反，是險中求勝，我也想如此！”
陳惜命微微震驚問道：“你打算憑藉我們的力量改變這場戰局？”
穆蕭蕭自信地點頭道：“只要謀劃得當，未必不可以！”
陳惜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注視著穆蕭蕭說：“嗯，可以，既然以後一定要合作伐秦，那麼就只能有一個軍師！”
然後陳惜命竟然在穆蕭蕭的震驚下一掀衣襬，單膝跪了下去，鄭重地道：“筆鋒所向，兵鋒所向，陳惜命願為先鋒——”
穆蕭蕭眸中光芒閃動，然後鄭重其事地拉住了陳惜命的手說：“將軍請起——”
極北，不知淵。
第五輕塵正懸在崖頂，表情恬靜地給一株明月花澆水。
突然第五輕塵眸光一陣閃爍，然後緩緩望向了南方，那是天樂城的方向。
這個時候，並不是明月花盛放的季節。
但是下一刻第五輕塵一眼望去，崖頂的明月花竟然齊齊綻放開來，在風中搖曳生姿。
清風吹亂了第五輕塵鬢間的秀髮，第五輕塵臉上卻盪出了一個溫暖如春風的微笑。
一個身穿著粗布衣的中年男子突然憑空出現在第五輕塵身後喊道：“聖女娘娘——”
“怎麼了？如此慌張？”第五輕塵的聲音很平靜。
“琉璃井水動了！”
第五輕塵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哦，知道了。”
西方天極山山頂。
那如枯木般的老者震驚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玉缸，那缸裡的石人肩頭隱隱有金鳳盤旋！
此刻那金鳳竟然亮起了沖天金光，不過只維持了一瞬間。
但是那一瞬間卻衝破了天極山定最高的雲層。
然後這個一直都枯坐著的老者竟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地自語道：“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天，百年之期難道要提前了嗎？”
一個飄逸的男子在他身邊道：“還有扭轉的餘地嗎？”
枯木老者竟然呵呵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如破風箱一般。
“扭轉？盡力而為吧……”
然後他又顫顫巍巍地坐了回去，唸叨著：“大亂將其，世間生靈全都無法獨善其身，包括你我……”
東方浩渺湖。
湖水震動，震動著湖水上的鐵索都在嘩嘩作響。
一聲嘆息響起。
“終究是遇到了，待天下大亂，我等也該出世了。”
一個女子聲音響起問道：“該怎麼做？如百年前一般？還是如兩千年前一般？”
一個充滿磁性的中年男子聲音道：“等，等天極山先做決定！”
一個老者呵呵笑道：“今兒個怎麼小鬼不說話啊？”
那女子冷笑了一聲道：“恐怕小鬼心裡有鬼吧？”
“放屁！老子坦然得很，只是嗓子疼懶得說話。”
這聲音穆蕭蕭若是在此一定聽得出來，正是她師父鬼醫的。
一個沙啞的老者聲音問道：“小鬼，你那位徒弟什麼時候來拜師啊？”
鬼醫似乎對這個聲音極為尊敬，說道：“回老大，我和她說兩年之內。”
“儘快，我們恐怕要為那百年之期做準備了，若是錯過了，便要等上五六年了。”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道。
“是。”鬼醫回道。
南海，風起雲湧。
一座山頂之上，一座小樓霞光大放，樓下是一座藏在山中的青銅古樓。
此刻那古樓第一層的大廳之中，一座九頭鳥的雕像震動連連，那十八只紅寶石的眼睛竟然都在微微泛著紅色。
五個看上去風燭殘年般的老人跪在那雕像之前，口中唸唸有詞。
此時此刻整座古樓竟然發出了陣陣機括之聲，那聲音源源不絕，彷彿整座樓都在顫動。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古樓與九頭鳥雕像同時停下了震動。
一個老者緩緩站起身，聲音有些陰冷地吩咐道：“預言中的時間要到了，讓孩子們早做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