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照夜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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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輝輝燭霞日。

金狼王猛得從王座之上站了起來,情緒異常激動地問道:“穆神醫,你真的找到了血丹了。”

穆蕭蕭眼笑眉舒,先是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陳惜命。

陳惜命正面無表情地品著一杯清茶,茶香四溢,滿帳飄香。

此茶是金狼王花了大價錢從東宮國買來的,此刻用來招待陳惜命,足見陳惜命的分量。

“看我做什麼?東西已經送你了,想怎麼處置都隨你。”

陳惜命褪去了昨夜的感性,再次變得冰冷淡漠。

但穆蕭蕭卻是仿若已經習慣了一般,得到了陳惜命的答覆,她滿臉笑意。

穆蕭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精美的珠釵,剎那間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珠釵所吸引。

血紅色的珠子泛著淡淡的光芒,神秘而瑰麗。

“這……這就是血丹?”金狼王聲音微微顫抖。

穆蕭蕭點頭,興奮地說道:“有了這血丹,王妃便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金狼王喃喃地唸叨著,那剽悍的面龐竟然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竹落雨也面色震驚,走到穆蕭蕭身旁接過珠釵驚歎道:“這就是消失於世近百年的靈藥血丹?”

穆蕭蕭用力點頭:“錯不了,不僅僅是血丹,而且是丹中極品。”

“我從我師父的書中看過,丹中美人奔月,乃是蚌之靈魂所向,傳說丹中美人乃是孕珠的蚌對高懸的月的執念。”

穆蕭蕭說到這裡,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竟然透出一絲動情。

“傳說老蚌雙生,生生世世。雙蚌每夜對月吐珠,輝映明月,希望有一日可以感動上蒼得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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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雄蚌修成正果,化仙而去。雙蚌分離之時約定於月宮重逢。”

“雌蚌守此誓言,每日仍望月吐珠,但是至死卻都難以得道,最終雌蚌帶著遺憾與思念而去。”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雄蚌昇仙卻是沉迷於仙界的迷幻多姿,等他醒悟之時,雌蚌卻已化為枯骸。”

“雄蚌心頭滴血,日夜思念雌蚌,最終捨棄造化身,化為了一顆血色珍珠生生世世藏於雌蚌的空殼之內。”

“所以後世又將孕有美人奔月圖的血丹稱為……”

竹落雨接過穆蕭蕭的話道:“蚌仙泣血。”

陳惜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故意插了一句:“所以這珠子很珍貴。”

金狼王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當上草原三王了。

“陳將軍放心,本王不會虧待穆神醫的,自今日起,穆蕭蕭神醫便是我金狼王永遠的朋友,草原上的金狼會為他的朋友拼命!”

陳惜命沒有說話,淡淡地點了點頭,又再次拿起了那杯茶品了起來。

但是隨後,金狼王臉上的激動卻漸漸淡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血丹已經找到,大王為何還哀聲嘆氣啊?”孟琅抱著肩膀問道。

在孟琅看來,雖然這珠釵是陳惜命送給穆蕭蕭的,讓他很不爽。

但是穆蕭蕭將這珍貴的“蚌仙泣血”拿出來救那位昏迷不醒的王妃,屬實有些虧本不值。

穆蕭蕭也說道:“沒錯,大王不必再憂心了,有了這血丹中的極品,我相信一定可以救醒王妃。”

金狼王嘆息道:“本王無能,恐怕要辜負穆神醫的一片仁心了。”

眾人疑惑,面面相覷。

“穆神醫所說的藥引子馬血,本王卻是無能為力啊。”

金狼王說完話頹然地坐在王座之上。

孟琅忍不住攤手問:“這裡是西北草原,地上跑的馬比天上飛的鳥都多,您作為一個草原王,難道連點馬血都捨不得?”

金狼王搖頭道:“非也,若是普通的馬血,本王為了王妃,甚至可以令其匯聚成河,但神醫所說之馬的稀有程度,比之那血丹中的極品也不遑多讓了。”

孟琅忍不住問:“什麼馬?龍馬嗎?”

竹落雨輕搖山水摺扇,道:“照夜玉獅子!”

照夜玉獅子,馬中神品,乃是傳說中的寶馬良駒,可遇不可求啊。

此馬亦是萬中無一,上一次出現還是在史書之中,距今兩百五十餘年。

史書記載,當年大秦的開國皇帝正是騎著這照夜玉獅子打下的萬里江山!

穆蕭蕭聞言搖頭嘆息,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失望與哀傷。

她自小學醫,為的就是懸壺濟世救人於危難,為的就是天下人不被天下病所傷。可是此刻明明有機會救王妃。

但希望卻又轉瞬間破滅,那種失望與無助令穆蕭蕭心生哀傷。

竹落雨同為一名醫者,自然可以體會穆蕭蕭此刻的心情。

走到穆蕭蕭身邊,竹落雨輕輕拍了拍穆蕭蕭的肩膀道:“蕭蕭,想開些。我們不是神,救不了天下所有人,在生死面前我們同樣無能為力。”

“若無能為力,我又為什麼學醫?”

竹落雨輕嘆道:“為的是讓那些比我們更無能為力的人能夠多一絲希望,多一絲勇氣。”

“謝謝你,竹大哥。”穆蕭蕭輕輕點頭。

陳惜命卻是一言不發,眉頭微皺地看著穆蕭蕭,不知在想些什麼。

走出金狼王帳的時候,孟琅看著悶悶不樂的穆蕭蕭,心裡不由得不是滋味。

湊上去道:“救不了就救不了吧,這天底下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是救不過來的。何況那王妃也沒死啊。”

“無知無感和死有什麼分別?”穆蕭蕭滿臉哀傷落寞。

孟琅聞言一滯,難得的正經起來說:“你說得沒錯,也許那就叫生不如死吧。但即使這樣還是好於化為一抷黃土。”

“至少愛她的人還有日夜陪在她身邊的機會。”

話鋒一轉,孟琅縮了縮肩膀說:“不過於雙方而言,卻又都太過殘忍。若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能將我忘記。”

穆蕭蕭疑惑地看著孟琅問:“為什麼?”

“能夠永遠將你記在心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恨你的人,一種是愛你的人。”

“我希望恨我的人將我忘掉,願他們餘生心中不會再因為我而徹夜難眠,算是我為我生前折磨他們做的一絲補償。”

“我希望愛我的人也將我忘掉,願她餘生不會再因為我而心受折磨,算是我為我心愛之人最後一次的付出。”

“就當是我最後再愛她一次吧。”

穆蕭蕭怔怔地看著那個往日放蕩不羈的孟琅,她不敢相信面前之人竟然就是那個惡名滿昊京的紈絝子弟。

孟琅卻是轉瞬間毀掉了剛剛樹立的光輝形象。

一甩頭髮,故作高冷地說:“不要用這種愛慕的眼神看著我,雖然我知道我真的很帥。”

穆蕭蕭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第五臨舒緊緊地跟在穆蕭蕭身後,卻是在經過孟琅的時候回頭望了孟琅一眼。

那眼神中的情緒說不出的複雜。

陳惜命看到第五臨舒那雙藍色的眸子不由得心中一動,這如海若天的眸子竟然竟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在這時,竹落雨卻突然打斷了陳惜命的思緒:“陳將軍,我們能聊聊嗎?”

“有什麼事嗎?”

聽到陳惜命如此簡單直接的問話,竹落雨不禁輕笑,轉而問道:“我聽蕭蕭說那珠釵是將軍從陳國皇宮中得來,是嗎?”

陳惜命點頭。

竹落雨搖著摺扇,眼含深意地望著陳惜命說:“那便怪了,我聽我師父說,當年陳國皇后得了怪病,日日頭痛,夜夜噩夢不斷,甚至一度幾近瘋魔。”

“我師父曾為陳國皇后醫治,並說了這血丹可治其病。”

“我又聽說,後來陳國皇后便真的瘋了。若是當時陳國有此珠釵,為什麼陳國皇帝不用來救治他的皇后呢?”

陳惜命望著竹落雨淡淡地道:“也許在陳國皇帝眼中,皇后並沒有這珠釵珍貴。”

“是嗎?”竹落雨又問。

陳惜命難得地輕笑了一下說:“這個問題恐怕只有那位亡國之君可以告訴你答案。”

說完話,陳惜命轉身離去。

入夜,空中飄著濃厚的雲,遮住了如鏡的明月,如水的月華。

穆蕭蕭坐在草地上,雙手拄著下巴,內心卻還因無法救治王妃而掙扎痛苦著。

突然身後傳來陳惜命的聲音:“還在難受嗎?”

穆蕭蕭轉頭,失落痛苦之情溢於言表。

“你真的那麼想救金狼王妃?”

穆蕭蕭點頭說:“二叔,你知道嗎?我之所以學醫其實是因為我孃親,那日我看見雅若望向王妃的眼神,我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痛苦無助悲切。”

“所以我當時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救醒王妃,我救不了我孃親,但我希望我可以救醒雅若的孃親。”

穆蕭蕭說著竟然突然哽咽起來,她想起了她自己的孃親。

陳惜命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突然開口:“隨我來。”

穆蕭蕭雖然疑惑,但還是跟著陳惜命而去。

陳惜命帶著穆蕭蕭騎在白馬“霜月”背上,一路迎著草原上不羈的風向著草原深處飛馳而去。

“霜月”的速度很快,若一條草上白龍一般疾馳而過。

“二叔,我們去哪?”草原上的風吹得穆蕭蕭張不開眼睛,只能躲在陳惜命的懷裡。

陳惜命卻是一言不發。

等“霜月”終於停下腳步的時候,穆蕭蕭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此刻他與陳惜命竟然身在一處斷崖之上,說是斷崖卻又沒有那般陡峭,草原之上哪裡去找山林中的懸崖峭壁呢?

馬蹄輕動,兩人騎在“霜月”背上,緩緩來到斷崖邊。

“二叔,我們來這做什麼?”穆蕭蕭不解。

“等月亮。”

穆蕭蕭更加疑惑,但是陳惜命卻不再多說一句話,而是帶著穆蕭蕭下了馬。

草原上的風吹動著“霜月”的雪白色鬃毛迎風舞動,也終於吹散了擋住月光的烏雲。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了穆蕭蕭與陳惜命的臉上,亦灑在了“霜月”身上。

穆蕭蕭猛然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霜月”,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這是?”

陳惜命的聲音隨風飄入夜空:“照夜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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