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之間再次變得尷尬起來。
憐妃那張顛倒眾生的絕美面孔此刻卻顯得十分僵硬。
穆蕭蕭在憐妃身後忍不住捂嘴強忍笑意。
憐妃乾笑了一聲,說道:“將軍您可真會開玩笑啊!”
說著話竟然用自己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打了陳惜命胸口一下。
陳惜命的表情變得更加冰冷了,身上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一股令人心底生畏的氣勢。
穆蕭蕭暗道不好,趕緊上前兩步一下抓住了陳惜命的手,輕笑道:“憐妃娘娘也挺會開玩笑的。”
憐妃似乎是感受到了陳惜命的變化,找了個臺階說道:“哎呦突然覺得這腰背一陣痠痛,實在不好意思。”
“穆神醫,今日我就先回去了,讓璟兒好好陪著你們吧。”
說完話微笑一下向著門口而去。
“娘娘慢走,改日蕭蕭定然去拜訪娘娘。”穆蕭蕭的禮數自然無話可說。
憐妃走到門口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穆蕭蕭一眼道:“聽聞神醫可救陛下,希望神醫到時候一定要盡力啊。”
“蕭蕭定當全力以赴。”
憐妃衝著幾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大殿。
大殿門關,門外的憐妃與門內的穆蕭蕭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陳惜命身上的氣勢不僅嚇到了那一副禍國殃民樣子的憐妃,也嚇到了穆蕭蕭。
陳惜命喜好隨性,在大秦國連皇帝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太子爺的舅舅都死在了陳惜命手中。
此刻若是一個不高興,真的傷了這位受寵的憐妃娘娘,就出大事了。
免不了要再經歷一次昊京城的廝殺了。
“陳將軍?”樂羊璟試探著喊了一聲。
陳惜命搖頭道:“我沒事,不過……”
竹落雨問道:“不過什麼?”
陳惜命冷笑了一聲說:“不過皇帝陛下的這位憐妃娘娘還真是生得禍國殃民啊。”
穆蕭蕭趕緊不動聲色地掐了陳惜命一下。
樂羊璟卻是毫不在乎說道:“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父皇才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吧……”
這場晚宴沒有進行得太久,歷來晚宴不過是走個過場形式,又有幾個人是奔著填飽肚子去的呢?
晚宴過後,世子雷督率先離去,而穆蕭蕭與陳惜命還有第五臨舒則留了下來。
竹落雨與他們好久不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幾人相對而坐,竹落雨幾次欲言又止。
時不時看向陳惜命。
樂羊璟善解人意,拉住穆蕭蕭與第五臨舒說:“唉,都說女人矯情,我看他們男人也不過如此。”
“今夜萬里無雲,星辰美月漫天爭輝,不如我們出去聊,讓他們說些悄悄話吧,順便也讓蕭蕭姑娘看看我們天樂城的月亮。”
說著衝著竹落雨甜甜一笑,與穆蕭蕭和第五臨舒一同走出了房間。
看著三女的背影,陳惜命幽幽嘆息一聲,問道:“竹落雨,你真的喜歡她嗎?”
竹落雨明顯僵硬了一下,但是卻久久沒有回答,顫抖著倒出了一杯茶遞到陳惜命面前說:“將軍喝茶,天樂城特有的巖茶最是甘甜。”
嘆息一聲,陳惜命緩緩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竹落雨放下茶盞,雙手有些不知所措,最後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襬,不知是在擦拭手心的汗水,還是在擦拭剛剛因為顫抖而灑在手上的巖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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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竹落雨終於問道:“她還好嗎?”
“你指的是誰?”
竹落雨掙扎了許久,終於問道:“春雪……她……她還好嗎?”
陳惜命輕輕抿了一口茶說道:“大秦國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母儀天下你說呢?”
竹落雨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笑讓人看得心疼。
“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陳惜命看著茶杯中漂著的一片茶葉說:“不過我想此刻她已經收到了你的請柬了。”
竹落雨低著頭,身體猛得就是一顫。
“你猜她是如你一般笑,還是哭呢?”陳惜命看著竹落雨。
竹落雨緊緊捏著拳頭,良久之後抬頭望著昊京城的方向說:“我希望她未來的每一天都是笑的。”
陳惜命嘆息道:“我猜她也是這麼祝福你的。”
“竹落雨,放下吧,你們今生註定是有緣無分,這天底下從來舊夢難續,破鏡難圓。”
“放下對你們彼此都好。”
竹落雨猛得站了起來,喊道:“我放不下——”
“我為什麼要放下?她嫁給別人不耽誤我愛著她!”
門外樂羊璟與穆蕭蕭兩人倚在漢白玉欄杆上看著空中的明月,忽然聽見了屋子內竹落雨的喊聲。
樂羊璟明顯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後展演一笑,露出了兩個俏皮的梨渦。
穆蕭蕭皺眉看了屋內一眼,急忙說道:“公主殿下,能陪著我在皇宮中走走嗎?久聞樂羊皇宮景色不凡,正好今夜月色怡人,可否帶我四處看看。”
樂羊璟笑道:“天下皇宮還不都一個樣,集全國的奢華於一處罷了,不過既然姑娘想走走,那便走走。”
說完看了一眼屋內,然後與穆蕭蕭兩人提著燈離開。
屋內,陳惜命臉色平靜地看著身體微微顫抖的竹落雨問道:“難道不會耽誤你愛著別人嗎?”
竹落雨聞言一滯,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陳惜命將那茶杯舉起道:“巖茶果然名不虛傳,初入口甘甜,但最為難得的是那份回甘,讓人欲罷不能。”
“就如這世事一般,很多美好留在記憶中才是美好,過於執著,不僅會毀掉過去的美好,也會毀掉未來的美好。”
“我能看出來,樂羊璟是真的深愛著你,錯過了一個,別再辜負另一個。”
竹落雨眼眶泛紅,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這些我都明白,但是有些事身不由己,過去的美好已經毀了,被秦弘那個揉碎了踐踏在腳下!”
“他欠我的我一定要拿回來!無論付出多少!”竹落雨緊緊咬著自己的兩腮,眼中充滿了紅血絲,那是毫不掩飾的恨。
“怎麼拿回來?毀了大秦國?”
竹落雨盯著陳惜命問:“難道將軍你不恨大秦國嗎?秦家欠下的血債還少嗎?”
“恨!但你我不同,我為了替死去的人報仇,你為了什麼?”
“我為了替死去的美好報仇!”竹落雨眼中盡是執著。
陳惜命嘆息一聲說:“就算你最後報了仇又能怎樣?你能娶春雪嗎?”
“為什麼不能?”
“那樂羊璟怎麼辦?她在你眼裡算什麼?一個工具?一國軍隊?還是一個慰藉自己心靈的臨時替代品呢?”
竹落雨沉默不語,眼中盡是迷茫。
“還是那句話,你真的喜歡她嗎?”陳惜命緊緊盯著竹落雨。
“我不知道……”竹落雨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頭。
陳惜命終於起身,看著窗外緩緩道:“其實這句話不止我想問你的,也是蕭蕭想讓我問你的。”
竹落雨不解地看著陳惜命的背影。
陳惜命淡淡地說道:“如你所言,我恨秦國,但卻不是因為我那位死去的大哥而恨秦國。”
“伴君如伴虎,從他選擇坐上驃騎將軍位置的那一刻,生死便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這一點他清楚,我也清楚,歷代手握重權的臣子有幾個可以侍奉兩代君王呢?”
“我之所以恨秦國,是因為秦國,秦家毀掉了蕭蕭的美好,因為蕭蕭恨秦國,所以我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