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緊靠在陳惜命的懷裡。
一切都是那般真實,一切又都是那麼虛幻。
虛幻到穆蕭蕭自己不敢相信,這一抱她等了一年,盼了一年。
可是這短短的一年時間卻彷彿是百年,千年那般遙遠。
似乎她在那玄幻莫測的時間長河中一直等待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來找到自己,最後深深摟住自己。
穆蕭蕭用力抓著陳惜命的衣襟,她不敢放手,她怕她一鬆手就與過往的每一次一樣,匆匆別離。
陳惜命閉著眼睛,深深擁著懷裡的穆蕭蕭。
過往的一切不斷在眼前閃爍,陳惜命覺得自己彷彿是做了一場千年的夢一般,這個感覺很奇妙。
夢成真,人也成真。
就在這麼一個瞬間,曾經出現在陳惜命腦海中的一個有些荒誕的念頭再次衝入腦海深處。
那是陳惜命第一次見到穆蕭蕭的時候。
不是在醉花澗下,而是十七年前,陳惜命凱旋而歸。
當時他隨著穆威回到了穆府。
還沒有進入屋子,便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之聲。
待他見到穆威夫人懷裡的穆蕭蕭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猛地停止了片刻。
就在那麼一個片刻,一直啼哭不停的穆蕭蕭忽然對著陳惜命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
也就在那麼一個瞬間,陳惜命竟然覺得那個笑臉,那個嬰兒臉上的笑容竟然似曾相識。
待陳惜命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行眼淚竟然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這件事陳惜命一直耿耿於懷。
直到一年前醉花澗下,穆蕭蕭摘下了陳惜命的面具,兩人闊別十五年再次相逢。
陳惜命已然認不得穆蕭蕭。
但是有那麼一個剎那,他竟然覺得自己早該遇到這個女孩,甚至他猛然覺得自己無根無源,就是為了那個女孩而生一般。
也是因為這個荒誕的原因,陳惜命來了草原,找到了那個垂死的老巫者。
然後得到了那樣一段話:
天地是個圓,人生是個圈,往事隨風也終將被吹會原點……
此刻陳惜命摟著穆蕭蕭,他忽然就感覺到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就是為了等待著懷裡的人兒。
所以他緊緊摟著懷裡的嬌軀,閉著眼睛深深嗅著穆蕭蕭髮間的芳香。
第五臨舒站在大帳之外,靜靜地看著月光下相擁的兩人,然後抬頭望了一眼極北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為甜美的微笑。
那微笑如春風沐浴人心。
草原的風顯然沒有臨舒的笑容甜美,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一陣冷風吹過,使得陳惜命與穆蕭蕭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陳惜命緩緩睜開雙眼,輕輕捧著穆蕭蕭的臉。
穆蕭蕭抬頭有些羞澀地看著陳惜命。
陳惜命寵溺地一笑,輕輕抹去穆蕭蕭眼角的淚珠。
“你看你多大了還這麼愛哭鼻子,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穆蕭蕭抽了抽鼻子,輕哼一聲說:“人家本來就是小姑娘。”
陳惜命輕笑,手指在穆蕭蕭的瓊鼻上刮了一下笑道:“小姑娘流鼻涕嘍。”
穆蕭蕭大囧,氣急敗壞地張嘴去咬陳惜命的手指。
陳惜命的身手怎麼可能被穆蕭蕭咬住。
穆蕭蕭皺著鼻子,然後就在陳惜命震驚地注視下拉起了陳惜命的純白色衣衫。
用力將自己的鼻子擦在了陳惜命的衣衫之上。
然後穆蕭蕭抬起頭挑釁一般看了陳惜命一眼。
陳惜命苦笑地看了自己衣服上那一灘鼻涕痕跡,然後對著穆蕭蕭說:“等位換下來,記得給我洗乾淨。”
“憑什麼我洗?”
陳惜命理所當然地道:“一個女孩子家家連衣服都不會洗,會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我就賴著你一輩子唄。”穆蕭蕭的一對大眼睛眯成了兩個大月牙。
“我可以不要嗎?”
“不行——”
陳惜命搖頭輕笑,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夜空。
穆蕭蕭好奇地問道:“二叔,你看什麼?”
陳惜命嘴角微微上揚說:“你聽說過天公作美嗎?”
穆蕭蕭一臉疑惑。
然後便聽到陳惜命大吹了一聲口哨。
下一刻馬蹄聲響起,一匹渾身散發著白玉光芒的駿馬自營帳後方衝上了山崗。
正是神馬照夜玉獅子——霜月!
霜月來到陳惜命與穆蕭蕭,竟然率先用自己的大頭頂了頂穆蕭蕭,逗得穆蕭蕭咯咯笑個不停。
陳惜命摸著霜月的鬃毛嘆道:“唉,養了一匹白眼馬啊!”
然後便在穆蕭蕭的驚呼聲中將穆蕭蕭抱上了霜月的後背。
隨後自己也翻身上馬。
“二叔,你做什麼?”
陳惜命從身後抓住霜月的韁繩,將穆蕭蕭環在自己的懷裡,笑道:“去兌現承諾!”
“霜月,還記得那個斷崖嗎?走,我們去追流星!”
霜月的前蹄猛地揚起,使得穆蕭蕭直接靠進了陳惜命的懷抱深處。
發出一聲興奮的長嘶,霜月向著遠處飛奔而去。
陳惜命取出了一張面具戴在了穆蕭蕭的臉上,為穆蕭蕭遮擋呼嘯而過的風。
感受著周圍的景物在飛馳倒退。
穆蕭蕭已經明白了陳惜命的意思。
在進入西北的時候,陳惜命曾經向著穆蕭蕭討要回了那枚雪狼令。
而當時穆蕭蕭要求陳惜命答應她一個請求。
那個穆蕭蕭貼在陳惜命耳邊說的要求便是,讓陳惜命再帶著她去草原上縱馬追星。
就如當初第一次在草原上一般。
穆蕭蕭迎著風在陳惜命耳邊喊道:“二叔,你確定今晚有流星嗎?”
“我說有便有。”
穆蕭蕭懷疑不宜,心想莫不是陳惜命還懂得夜觀天象,或者是懂得什麼奇門遁甲。
霜月就如夜空下的一道流光一般,在草原上化為了一匹白玉色的雄獅,沒過多久便已經帶著陳惜命與穆蕭蕭來到了當初他們去過的斷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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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命率先下馬,又將穆蕭蕭抱下了馬。
霜月興奮的搖著大頭。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霜月在月光下的樣子,可是再一次見到這副如仙境般的景色,穆蕭蕭仍然驚歎。
月光下的霜月就如一位降臨人家的文雅天神,又如一個昂首的詩人。
陳惜命隨手幫著穆蕭蕭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秀髮,然後微微一笑。
“二叔,你真確定今晚有流星雨?”
“不確定。”
“啊?”穆蕭蕭疑惑。
陳惜命淡淡一笑說:“但是我總覺得在這個夜裡,老天爺該表示一下祝福。”
穆蕭蕭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後笑道:“難道你認識老天爺……”
穆蕭蕭的話剛剛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然後震驚地長大了嘴。
因為她忽然看見遠處的天邊一道流光劃過天際。
“天啊,二叔,你不會真的認識老天爺吧?”
下一刻穆蕭蕭直接激動地拉著陳惜命的胳膊原地跳了起來。
一顆兩顆……
一瞬間,漫天的流星雨天神對人間的眷戀與祝福,照亮了整片夜空。
穆蕭蕭看著空中的流星雨,忍不住捂著嘴,眼中泛著激動的淚花。
天上的星星在跳舞,穆蕭蕭眼中的星星也在跳舞。
“二叔,你怎麼知道的?”
陳惜命淡淡一笑說:“也許是那晚的流星雨沒有下完也說不定。”
“走吧!”
話音剛落,陳惜命便抱著穆蕭蕭翻身上馬,然後指著漫天的流星雨喊道:“霜月,我們衝下去,追流星!”
霜月再次長嘶一聲,帶著陳惜命與穆蕭蕭躍下了斷崖,衝進了那被流星雨籠罩的草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