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花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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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十七年後,大秦歷二百五十年,陳國已逐漸留於史書之上。

秦國都城,昊京城。

昊京城素有天下第一城的美譽,不單單是因為其讓人望而生畏的雄壯城牆,還因為昊京城乃是整個秦國,乃至整個天下最繁盛富有的城市。

城中一條河道橫貫東西,將昊京城分為了南北兩部分,此河水清澈見底,河兩岸生長著四時常開的花。

春有粉桃秋有菊,夏盛芍藥冬綻梅。

此河乃是天下第一大河望川河的一小分支。

相傳望川河發源於西方的神秘之地天極山顛,流經秦國與東宮國,最終匯入傳說中的東方浩渺湖。

至於湖水最終又歸於何處,恐怕只有那些隱於茫茫浩渺湖的浩渺閣主們才知道吧。

流經昊京城的這條河被秦國人稱為攬月河。

因其蜿蜒的形狀就如一女子的懷抱一般,將昊京城南的景色攬於懷中。

每逢夜色降臨,繁華多姿的昊京城南在萬家燈火的點綴下就如空中明月般奪目。

登高遠眺,倒映著空中月光的河水環抱著地上的另一輪特殊的明月,其景美不勝收,這便是攬月河名字的官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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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民間對於攬月河的名字還有另外一番解讀,這裡面還有一段流傳於民間的愛情故事。

民間傳說,秦國的開國皇帝一生戎馬,打下了萬里江山,後宮佳麗妃嬪更是數不勝數,但卻一直不曾遇到真心相愛之人。

直到有一日登船出遊,於攬月河畔遇到一風塵女子,竟是一見傾心,遂隱瞞身份與女子相識。

數月後便立此女子為大秦皇后!

此女單名一個月字,相傳兩人於此河相擁相愛,最後皇后病逝之時,大秦皇帝亦是在此河之上抱著月皇后辭別,留下了一段佳話,因此便有了攬月河的名字。

對於這些史書上並沒有記載,沒有哪個史官會愚蠢到承認大秦的第一代皇后曾是一個風月場的女子。

也許民間傳說未必是假的,因為秦國從不禁止青樓場所,雖然也不鼓勵。

攬月河畔有一座昊京城最大的青樓,名叫醉花澗!

醉花澗每日都是熱鬧非凡,日日鼓樂喧天,夜夜笙歌鼎沸。

而今晚的醉花澗格外熱鬧!

往日千金難求一舞的醉花澗頭牌春雪姑娘,將會在今夜為一人歌舞整晚。

這位面子極大的公子既不是什麼皇親國戚,亦不是什麼無敵劍客,但卻同樣名震寰宇!

醉花澗正門口的人群中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地向著人群中快步而去。

“小……哦,不,少爺!我們真要去嗎?”一個有些羞怯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綠色華服的年輕公子,眉清目秀,手中攥著一把摺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回過頭,這一回頭頓時驚為天人!

瓊鼻小口,眉目如畫,白皙的面龐上點綴著若星空般璀璨的眸子,透著掩飾不住的靈動。此刻身穿一身紅色錦緞長衫,手中搖著一把美人摺扇,儼然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雖然是個少年模樣,但嘴上卻有兩道鬍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少年一邊用手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唇上的兩撇淡淡的鬍子,似乎生怕那鬍子會自己掉落似的,一邊皺著眉毛道:“當然要去了,我們來都來了,你知道今天誰來這醉花澗嗎?”

“不知道。”

少年頓時眼中放光,滿眼的崇拜,說道:“是竹落雨!醫仙在世的唯一傳人竹落雨啊!”

竹落雨這個名字聽起來像個女孩的名字,但實際上這個竹落雨卻是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個當世名人了。

竹落雨是醫仙的唯一傳人,醫道之精湛當世數一數二,江湖人稱小醫仙。

其神乎其神的醫術絕對可以配得上妙手回春這四個字,甚至有傳言稱其醫術早已超過了已故的老醫仙。

被他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來的人數不勝數,其中不乏一些絕對的大人物,比如秦國的嫡公主秦凰。

按理說這樣一位醫者當是一位遺世而獨立的出塵人物,可偏偏這個竹落雨卻是一個熱衷於花街柳巷的公子哥。

英俊的面貌配上出神入化的醫術怎能不使一眾懷春少女投懷送抱呢?這竹落雨留下的風流債倒是一點不比他留下的醫恩醫德少。

“小姐,你也喜歡那個竹……”

少年立刻打斷道:“不是和你說過了,要叫我少爺!還有,別把我和那些鶯鶯燕燕比,我只想和這個小醫仙討教一些醫術。”

原來這俊俏的美少年,竟是個女兒身。

這男扮女裝的大小姐正是原揚武將軍,現當朝驃騎將軍穆威之女,與大秦國嫡公主秦凰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穆蕭蕭。

而另外一個少年則也是男扮女裝,乃是穆蕭蕭的貼身丫鬟,名叫彩雀。

彩雀依然面露遲疑,吞吞吐吐地道:“可是這裡是……是妓院,老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責罰小姐的。”

穆蕭蕭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道:“嘿嘿,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可是老爺就要回京了,我們還是別做太出格的事了……”

穆蕭蕭則不管不顧地一把拉住彩雀的手就向著醉花澗裡走,邊走邊說:“反正又不是今晚回來,快走吧,晚了就沒位置了。”

醉花澗的大門口此刻已然人山人海,兩人好不容易才擠到大門口,剛要進去卻被兩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攔了下來。

“站住!有花帖嗎?”一個壯漢開口問道。

彩雀有些膽怯地小聲問道:“什麼……花帖啊?”

另一個壯漢立刻嫌棄地一邊推著兩人一邊不耐煩地喊道:“走走走,沒有花帖來湊什麼熱鬧?別擋住後面的貴客!”

穆蕭蕭瞪著眼睛質問道:“你們這裡不是妓院嗎?還要什麼花帖?告訴你少爺有的是錢!”

彩雀拉了一下穆蕭蕭的袖子,小聲提醒:“小……少爺,我們沒錢。”

“別說話!”

“有錢也沒用,今兒日子特殊,春雪姑娘的歌舞是那麼容易看的嗎?來得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咱們醉花澗地方有限,凡是沒有事先購買花帖者今夜一概不許入內!”

另外一個壯漢已經將穆蕭蕭兩人推到了人群外,喊道:“快走,快走!哼,有錢有什麼了不起?能進醉花澗的爺哪個不是腰纏萬貫!”

壯漢臨走還嘀咕了一句:“細皮嫩肉像個小姑娘似的,還是回家繡花吧。”

頓時惹得周圍人一陣鬨笑!

“你……”穆蕭蕭氣得臉色通紅,緊緊地咬著一口皓齒。

彩雀則是長出了一口氣,慶幸著說:“小姐,看來這青樓我們是逛不成了,嘻嘻!”

咬了咬牙,穆蕭蕭嘴角突然帶起了一抹弧度,說道:“今天這青樓我逛定了!”說完徑直向著醉花澗大步走去。

彩雀不敢怠慢急忙跟上,心中卻在叫苦:“小姐恐怕又要惹事了。”

用力擠過人群,來到那兩名壯漢面前,穆蕭蕭高高仰著秀氣精緻的下巴。

壯漢一臉不悅道:“你怎麼又回……”

壯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彷彿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後半句話生生咽了回去。

穆蕭蕭手中握著一枚金鑲玉的令牌,直直地舉到壯漢的面前,晃了一下又快速收好,得意地問道:“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可……可……可以,您……您裡面請!”一個壯漢已經震驚到結巴。

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穆蕭蕭昂首挺胸地帶著彩雀走進了醉花澗。

彩雀滿臉苦澀,一邊走一邊嘀咕:“闖了禍了。”

穆蕭蕭則不以為然,滿臉笑容地道:“有什麼闖禍的?出了事自然有人擔著!二哥的令牌還真好使!”

“能不好使嗎?那可是……唉。”彩雀深深嘆息一聲。

門口處不明所以的人群傳出竊竊私語:“那小子什麼來路?沒有花帖也能進醉花澗?”

一個剛剛離得近的有見識之人立刻小聲說道:“噓!別隨便議論,是玉王的令牌!”

玉王,秦非玉。

當朝皇帝秦曜陽的二子,秦凰的二哥。

秦非玉乃是二皇子,而且並非皇后嫡出。但偏偏卻是文武雙全,才謀過人!

最關鍵的是秦非玉在軍中深得軍心,其親舅舅更是鎮北軍統帥,手握實打實的三十萬鐵騎!

似此等皇子在歷史上可大多沒什麼好下場。

自古皇室親輕薄,一個合格的皇儲怎麼會容忍自己有一個如此優秀的二弟呢?

但偏偏大秦太子爺就是忍了,因為玉王秦非玉受過很重的傷,一個使他完全喪失了皇位爭奪權的重傷。

秦非玉十六歲那年隨軍出征西北荒原,失去為皇家延續香火的能力……

穆蕭蕭與彩雀剛剛走進醉花澗的大廳,立刻就有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迎了上來,扭著腰肢賠著笑臉。

“呦,兩位公子好俊俏,能迎來兩位大人,我醉花澗當真是蓬蓽生輝啊!快裡面請,給您兩位安排了最好的位置。”

這女人想必是醉花澗表面上的主事人,也就是所謂的老鴇,應是收到了手下的傳信,得知了穆蕭蕭兩人的身份,才特意親自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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