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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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惜命看著一臉迷茫的程橙橙竟然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

剛準備說話,沒想到程橙橙竟然一把抓住了陳惜命的手。

不僅僅是陳惜命一下愣住了,就連一旁的幾人也同時愣住了,程龍兒剛要喊出口的話也被程橙橙的動作給噎了回去。

“將軍,沒想到黃泉路上還能有你陪著我,真好。”程橙橙說完話臉上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那笑容毫不做作,是發自內心的笑。

陳惜命在遇到穆蕭蕭之前是有名的惜字如金,甚至在西北鎮西將軍胡飛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陳惜字。

不過西北也只有胡飛和胡冰冰敢這麼叫,否則就真是嫌命長了。

所以聽到程橙橙的胡言亂語也好,真情吐露也罷,陳惜命竟然選擇了沉默。

而其他人呢?

竟然也沒有說話,整座大廳中就聽到程橙橙一個人在說著話。

“將軍你知道嗎?這一刻我覺得老天爺真的還是善待我的,可以讓我和你一起過奈何橋,喝孟婆湯。”

聽到這裡,所有人的神色都是變得怪異起來,尤其以穆蕭蕭為最。

只聽得程橙橙接著說:“我自小隨著父母在海上漂泊,因為母親是鮫人的緣故,每日提心吊膽,我甚至連私塾都沒有上過。”

秦軻聽到這些話心中震撼極大,不由得看了一眼程龍兒,難怪他能控制鯊魚,原來他母親是真正的鮫人。

“後來我們被人追殺,來到了這裡,叔叔們都死了,我看著他們死的,那個時候我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

“原來人的鮮血和魚的鮮血混在海水裡是一個顏色的。”

說著話程橙橙的眼角滑落了兩行淚水,這個看似如巾幗將軍般的女強人內心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有些人一輩子活得像個雞蛋,外表看似堅強,實則一捅就破,內心深處蛋清包著蛋黃,看似分明,實則一攪就散了。

想來當年的慘狀給這個姑娘留下來極為深刻的印象。

抽泣了兩下,程橙橙接著說:“後來我看著我娘死在我的面前,我竟然有些麻木,我想哭卻又不敢,我怕我弟弟會問我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也許他認為母親只是睡著了吧。”

“終於從大海中逃了出去,可是我們卻不得不揹負起重任,我們必須要回來將母親帶回去。”

“為了這一天我每日不能睡覺,凝望著黑夜,日復一日地練習自己從母親身上繼承的那一絲夜視的本事。”

“我要照顧弟弟,我要照顧醉醺醺的父親,我要始終記得我要回到那個一輩子都不想回去的魔窟,儘管我娘就在那,我還是不願意回去。”

“仔細想來,我竟然連青春是何物都不知道……”

陳惜命扭頭看了一眼程九剛,眼神中帶著冰冷,也帶著同情。

而程九剛則不斷在身上摸索著,想要摸出他那根煙袋鍋,也許他是想抽上一口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者單純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為了掩飾自己因為自私而感到的愧疚。

但是老天爺就是不想讓他逃避,因為那煙袋鍋根本就在船上放著。

“你知道嗎將軍,看到蕭蕭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她,她有那麼多人喜歡,她的青春年華是那樣的精彩。”

“更有陪著她經歷精彩的人,而我的青春裡只有大海,一片隨時要我命的大海。”

程龍兒聽到這裡竟然開始抽泣起來,掩面而泣,也許是因為被捅破了內心的煎熬堡壘吧。

程橙橙經歷的他自熱也經歷過。

而程九剛則已經閉上了眼睛,仰頭嘆息。

程橙橙明顯此刻的神志還不清醒,但越是不清醒,越會說出內心埋藏最深處的話。

就在這時程橙橙突然收回眼淚,而後含情脈脈地看向陳惜命。

“將軍,有些話活著的時候我不敢說,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死了,就要喝下孟婆湯,就要忘卻前塵往事,有些再不說就永遠沒機會說了。”

“因為下輩子可能我們連擦肩而過的機會都沒有了。”

陳惜命的表情開始變得怪異起來,因為他似乎意識到了程橙橙接下來要說什麼。

穆蕭蕭的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終於,程橙橙還是說了出來:“將軍,其實我好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歡你……”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一時之間呼吸可聞。

“但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而且……咳咳……”

說到這里程橙橙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牽動了腹部的傷口,使得她一陣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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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九剛卻是趕緊對著穆蕭蕭說:“穆姑娘,你別停橙橙瞎說,她是被毒糊塗了,她怎麼可能喜歡陳將軍呢。”

穆蕭蕭剛要說話突然看見了秦軻疑惑的目光。

為什麼程九剛要和穆蕭蕭解釋啊?這是秦軻此刻所疑惑之處。

穆蕭蕭趕緊道:“程大叔,橙橙姐喜歡誰是她的自由,和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穆蕭蕭的辯解此刻顯得有些欲蓋彌彰,還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陳惜命咳嗽了一下對著程橙橙說:“別說了,好好休息一下。”

程橙橙似乎只能聽到陳惜命的話一般,將然甜甜地一笑說:“人都死了還休息什麼?我知道將軍一直喜歡……”

砰——

程橙橙的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秦軻都震驚地長大了嘴。

穆蕭蕭猛得大喊了一聲:“二叔你做什麼?她是病人——”

陳惜命做了什麼,就在程橙橙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陳惜命一掌切在程橙橙後腦,竟然將她打暈了過去。

將程橙橙推到了穆蕭蕭懷裡,陳惜命面罩寒霜,冷冷地道:“女人就是麻煩,囉囉嗦嗦的。”

說完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徑直向著那些兵器架子走了過去。

“真是匹瘋狼!”穆蕭蕭嗔了一句,趕緊低頭檢查程橙橙的傷勢,發現並無大礙才出了一口氣。

也許在一個醫生眼裡,她的病人要大於世上一切吧……

秦軻則站在原地看著陳惜命的背影,一臉若有所思。

程九剛嘆息一聲緩緩向著陳惜命走去。

陳惜命正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杆已經鏽跡斑斑的長槍仔細看著。

“咳咳,我還是陳公子吧,叫將軍總覺得不自在。”程九剛道。

“隨你的便。”陳惜命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其實他此刻是不願意面對程九剛的。

“對不起,橙橙給您添麻煩了。”程九剛苦笑著賠不是。

陳惜命轉過身,看著程九剛說:“你覺得你該向我說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是誰你心裡明白。”

程九剛深深嘆息一聲說:“陳公子教訓的是,我對不起橙橙和龍兒,過去是我太自私了,我將我自己的遺憾強加給了橙橙和龍兒。”

“若是這次僥倖活著出去,我一定好好補償他們。”

陳惜命冷聲問:“還有呢?”

“還有?”程九剛一臉茫然。

陳惜命將長槍立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說道:“你認為你對不起他們嗎?你對不起的人太多了,你對不起你死去的妻子,你對不起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們用生命護著你和兩個孩子逃了出去,可是你呢?千方百計地又回來送死,我若是他們,恐怕會在地下心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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