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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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穆蕭蕭還在南海深處探尋那未知之地的時候,昊京城卻越發的不平靜了。

殘陽似血,秦非玉頹然地坐在那醉花澗樓頂的太師椅上。

昊京城中最大的妓院醉花澗已經有兩天沒有開門營業了。

不是因為觸犯了大秦律法而被查封,而是因為醉花澗的幕後老闆,秦國的二皇子,名滿昊京的玉王秦非玉心情不好。

過去他最喜歡的就是醉花澗的煙火氣息,那是紅塵味道,可以讓他空虛的心靈得到一絲撫慰。

但是最近他開始厭倦吵鬧,厭倦紛擾,他只想找一個隔絕人間的僻靜之所靜靜地沉淪,直到枯萎。

胭脂靜靜地站在秦非玉身後,望著那道落寞的背影,這個太子殿下派來的女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心傷。

“公子,您想開些。”胭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受傷的男人。

一聲苦笑響起,秦非玉緩緩抬起頭道:“你讓我如何想得開?”

“你知道他跟我多久了嗎?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秦非玉說到這裡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秦非玉道:“他不僅僅是我的一個屬下,還是我過往生命的見證者,是我秦非玉的兄長……”

秦非玉的肩膀不停地抖動,將頭深深埋進了胸口。

他在哭嗎?這是胭脂此刻的想法。

望著秦非玉的背影,胭脂眼眶泛紅,她甚至隱隱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公子,我們去看看他吧,明天……明天他就要……被處刑了。”

聽到胭脂的話,秦非玉身體驟然僵住,隨後點了點頭說:“去看看,該去看看。”

與秦非玉這裡一片悲切不同,皇宮深處的太子寢宮之中,未來的大秦皇帝秦弘卻是滿臉的得意喜悅,手中甚至握著一杯陳年美酒。

“你就那麼開心?”一個清冷的聲音在秦弘身邊響起。

秦弘回過身看著自己那位被稱為真凰轉世的妹妹道:“凰妹,看來你不知道這個秦墨是什麼人。”

“我自然知道,二哥的貼身護衛。”秦凰道。

秦弘冷笑了一聲,搖頭道:“你只說對了表面,秦墨與我那個二弟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關係可是比我這血肉至親還要親啊!”

“秦非玉與秦墨簡直是無話不談,秦墨知道秦非玉所有的秘密,並且其實這麼多年,秦非玉有很多勢力都是秦墨在打理溝通,折了秦墨,便是折了秦非玉半邊臂膀!”

秦弘轉動著手裡的酒杯說:“而且很多還在觀望的勢力都會因為秦非玉折掉秦墨而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變。”

“那些支援他的勢力也多少會感到心寒的。”

秦凰不解問道:“既然這個秦墨這麼重要,你為什麼不從他口裡知道點有用的東西,而急著殺他?”

“哼!”秦弘冷哼了一聲說:“這個秦墨的嘴和他的骨頭硬得厲害,秦非玉能有如此忠心的人,倒是令我羨慕不已啊。”

“不過卻是一個愚忠之人,被自己主子賣了還不自知呢。”

秦弘接著冷笑道:“哼,你那個二哥從小便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傢伙,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太注重情義二字。”

“為帝王者過不了冷血無情一關,終究會倒在情字上。”

秦凰看著秦弘問道:“你就不怕把他逼急了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哼,我巴不得他秦非玉狗急跳牆。”

秦凰轉身而去,邊走邊笑著說:“說自己親弟弟是狗的皇太子,你恐怕是第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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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秦非玉最信任的手下秦墨被抓了,而且是死罪。

至於為何,則要從幾天前說起。

秦弘幾天前大張旗鼓地外出狩獵,在狩獵之時遇到了一個險些要了他性命的刺客,不過很顯然最後那個刺客失手了。

不僅僅沒有對秦弘造成一絲的傷害,反而被當場活捉。

這個刺客便是秦墨的弟弟秦白。

實際上秦白也正是秦非玉派去的。

不同於秦墨從小效忠於秦非玉,秦白則是浪跡江湖,是個有名的殺手。

秦非玉也正是看中了秦白的身手才決定讓秦白去行此險招,結果秦白還是倒在了秦弘貼身侍衛的劍下。

不同於秦墨的鋼筋鐵骨,秦白在刑法司的拷問下最終還是將秦非玉供了出來。

刺殺當朝太子,這是株連的大罪,單單是這一罪便足以令秦非玉萬劫不復。

秦非玉一招走錯,滿盤皆輸!

這件事在有心人的刻意宣傳下立刻鬧得滿城風雨,訊息一出震動朝野。

秦非玉一時之間被逼到了絕境,因為秦白是秦墨弟弟這件事無法狡辯。

最後……

秦非玉只能丟卒保車……

秦墨將一切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說是秦非玉並不知情,一切都是自己策劃的。

至於他刺殺太子的理由已經完全不重要了,秦弘要的只是一個結果,理由什麼的從來都是可笑的。

秦弘似乎也沒有置秦非玉於死地的意思,因為他也明白有秦墨認了罪,再想深追秦非玉已經不可能了。

逼得太緊反而顯得他這個太子心胸狹隘。

夜色正濃,秦非玉披著斗篷,在胭脂的陪同下走進了大秦國的天牢。

秦墨犯的是死罪,自然被嚴加看管,但是秦非玉在天牢中自然有人脈,可以帶他進來。

看到秦墨的剎那,秦非玉忍不住雙手顫抖。

刑罰司的拷問已經將那個陪著秦非玉一起長大的硬漢折磨得不成樣子。

“秦墨……我……我對不起你……”秦非玉蹲在秦墨身邊泣不成聲。

秦墨渾身是傷,肩胛骨上甚至穿著兩道鐵索。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那個他效忠了二十年的皇子,竟然笑了,露出了滿口的血痕。

秦墨的牙齒已經不知去向了。

“非玉……”

聽到這一聲秦非玉再也繃不住,一下撲到秦墨身上大哭起來,哭聲響徹天牢。

秦墨比秦非玉年長一些,兩人親如兄弟,小時候不明事理便一直叫秦非玉的名字。

後來秦墨逐漸長大,也明白了這主僕有別,從那時開始,他便再也沒有這麼稱呼秦非玉,而秦非玉對於此事也是心照不宣。

他需要的是一個得力的屬下,而不是一個哥哥。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以後我沒辦法再……再保護你了,我的玉王殿下,我的弟弟。”

秦非玉只是低著頭流著淚,緊緊地抓著秦墨的胳膊一句話也不說。

“原諒小白好嗎?”秦墨口中的小白自然是秦白。

秦非玉無聲地點著頭。

“別哭,值了。”秦墨說完這句話便倒在了牆壁上。

秦非玉抹掉眼淚,對著身後的胭脂道:“胭脂,把食盒拿來。”

胭脂眼眶通紅,急忙將秦非玉準備的食盒遞了過去。

看著秦非玉一點點開啟食盒,秦墨笑了,笑得很開心。

“讓我猜猜你給我帶了什麼……”秦墨有氣無力地說著:“想必有古韻坊的陳年酒吧,還有清風樓的松鼠桂魚……”

“有,都有,都有!”秦非玉將一件件秦墨最喜歡吃的菜拿了出來。

最後又顫顫巍巍地拿出一碟最為普通,甚至是寒酸的鹽水煮豆子。

看著那碟豆子,秦墨終於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淚。

出乎胭脂的預料,秦墨並沒有去碰那些名酒名菜,而是抓起了兩粒普通的鹽水煮豆子送進口中。

一邊仰著頭靠在牆上和著嘴裡的鮮血咀嚼著,一邊一臉陶醉地嘆息。

良久道:“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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