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叫做《心理罪》的書中，有過這樣的理論——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理罪，那是沉睡在內心最深處的惡魔。要想成為天才中的天才，就必須殺死你心中的善良。大惡即大善，大善即大惡，天使一定要從地獄裡誕生，要想殺掉惡魔，就必須成為惡魔，要成為比他更強大、更殘忍的惡魔。

伊麗莎白沒有看過那本書，但是她卻做出了類似的選擇。

食屍鬼全部都已經死掉了，墨綠色的血河肉塊凌亂的散落在地上，折斷的骨頭插在沙土之中。

那個血紅色的女孩卻在舞蹈，她在血紅色的風暴裡，飛舞著瘋狂而絕美的舞步。無數猙獰的蝙蝠形生物伴隨著她癲狂的舞蹈而在血色的風暴裡誕生，這些怪物已經不能說是蝙蝠了，它們有著鐮刀一般過長的爪子，古銅色的外骨骼帶著鋒利的稜角，薄如蟬翼的翅膀卻比刀片還要鋒利。

也許，用“鐮鼬”這種神話生物稱呼它們更合適。

少女彷彿神明與魔鬼雜糅在一起的存在，在龍捲風一般席捲了周圍一切的血色風暴盡情的狂舞，每一個動作都優美到了極致，卻也嗜血到了極致。伊麗莎白就這樣舞蹈著前進，她所走過的每一步大地都彷彿被抽乾了生命力一般，只殘餘著毫無生機的豔紅色。

在血色的風暴之中，飛舞的鐮鼬像是蝗蟲過境一般吮吸著所有的血液，無論是活著的生物還是死去的屍體，全部都是鐮鼬們的目標。猩紅的、墨綠的、紅黑的……夢魘們有著各式各樣的血液，而鐮鼬們對這些血液來者不拒！

少女彷彿移動的天災，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是的，這種強大，就連“破格”二字都有些蒼白了，徹底接受了“猩紅禮讚”的伊麗莎白……此刻就是天災！

夢魘們狼狽的逃竄著，無論它們在尋常的食物鏈中是捕食者還是被捕食者，此刻都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天帝一般，擠在相同的團隊裡，竭盡全力朝著遠離血色風暴的方向狂奔。

也只有那些那些強大接近到破格層次的夢魘，才能有那個勇氣昂起頭對著那血色風暴裡的正主發出威脅的咆哮。只不過此刻那種咆哮聽起來……總有一種外強中乾的感覺。

伊麗莎白沒有在意夢魘們的舉動，因為這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就像是匆匆趕路的人會在意腳下的螻蟻嗎？就像是狼吞虎嚥的人會在意自己的食物是否營養嗎？

她只是在舞蹈，只是在吞噬。而那些夢魘，無論是選擇了逃避還是抵抗，在血色風暴的覆蓋下，都只會有一種一視同仁的下場——淪為伊麗莎白身後乾屍堆裡的一員。

鐮鼬每殺死吞噬一隻夢魘，那只夢魘大半的力量就會融入伊麗莎白的身體，少女的實力像是滾雪球一般呈幾何倍數增長，讓她對那些夢魘來說變得越來越難以戰勝。

“好強……好強……好強……哈，力量，力量在湧上來……”伊麗莎白用和她的舞蹈一樣癲狂的聲音吶喊著。

印度神話中傳說在末日之時有溼婆扭動身軀，隨著神祗身體的晃動，地面漸漸出現裂縫，天空聚滿黑雲瘋狂旋轉，這是溼婆業舞、是毀天滅地的舞蹈。在萬物的崩壞中，神明在舞蹈，惡魔在狂笑，唯有人類在哭泣。

如果此刻有任何的旁觀者看到這一幕的話，大概都會慶幸同一件事——幸好，此刻的伊麗莎白不是在現實世界失控。

與惡龍纏鬥的人，要小心別讓自己亦變成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那麼，你還有面對深淵凝視的勇氣嗎？你會越過它……還是陷入其中？

……

伊麗莎白在不久之前跟家族的某些研究人員有過一次簡短的討論——

“所以，噬魂者的屍體你們研究的怎麼樣了？這可是弄清楚黃泉地獄邊境計劃的關鍵！”跟蕭遙一樣，伊麗莎白對黃泉手中據說能制衡“偽神”的“地獄邊緣”計劃同樣很關心。

“我們解剖了噬魂者殘餘的身體，還透過一些人的能力深入研究了

一下……我們得出了一個有些意外的結論……噬魂者，它不是自然的。”

伊麗莎白一下子沒明白過來：“不是自然的？這是什麼意思？”

“簡單地說，噬魂者不是自然產生的夢魘。我們曾經認為它是某種我們至今還未曾發現的高等夢魘，但是我們卻從它的身體裡發現了諸如獨角獸、亡靈、魔狼、哥布林、巫妖……多種夢魘的成分，簡直就像是……某個手段不很高明的裁縫把這些完全不同種族的夢魘拼湊到了一起。”

“那這……到底會是怎麼回事？”

“我們一開始也沒有頭緒，直到有一次我們當中某個人瞭解到了來自南方的某種很古老的傳統——蠱蟲。”

“養蠱之法……”伊麗莎白對此好像隱隱約約聽說過。

“不錯，將多種毒蟲關在一起，用藥物使他們自相殘殺，最終活下來的一隻就是蠱蟲。用這種方法，最後得到的蟲子彷彿融合了所有蟲子的毒素，必定是毒性最強的、最可怕的一隻。而同時，每一種蠱蟲都全然不同，哪怕是用相同的方式，也會因為各種各樣不可操縱的原因得到不同的蠱蟲。”

伊麗莎白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稍一點撥她就明白了研究員的意思：“你是說……所謂的地獄邊緣，就是黃泉利用夢魘的養蠱？而噬魂者，乃至蕭遙的灰翼之王，都是黃泉的‘蠱蟲’？”

“這是一種可能，只不過是根據我們目前的結論可能性最大的一種可能。透過無數的夢魘相互吞噬，的確有可能製造出新的、強大到難以估計的夢魘型別，而且製造出的每一隻‘蠱蟲’，都是不可重複的存在。”

“真是可怕……瘋狂吞噬別的夢魘，達到一定限度必然會被那些夢魘蘊含的不同的瘋狂吞噬，恐怕到了最後活下來的也根本不是勝利者，而只是一個被無數的夢魘的瘋狂同化的異類。”伊麗莎白由衷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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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時候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選擇這條道路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