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看清遠處那烏壓壓一片，竟是曾經那群屠魔眾人引領了一眾仗義行俠之人士前來。

“歐海慎！屠魔眾人在此屠你們這群真正的魔，誅你這真正的魔頭！”屠魔眾人那為首之人徐明德站在最前，後面緊跟著楠笏等人，那為首之人左手握著劍鞘，斜豎著撐在胸前，“當初瞎了眼，錯認了，如今一一討回來！”

說罷，銀劍出鞘，身後眾人也隨之出戰。楠笏則帶著肖婧杉等人來到了十三人身邊。

看著眾人這邊如有神助，歐海慎再次錯愕了一瞬間，什麼是他的信念，什麼又是眾人的信念？歐海慎從不曾認為歐家的信念有什麼錯，旁人的信念，那些“大義”的信念有什麼對。

皆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的局面以至於歐海慎甚至萌生了對自己一直以來奉行的歐家之道是否正確的懷疑……

上百年根深蒂固的“道”，自然不是剎那之間就能夠輕易改變，事到如今，就算歐海慎被眾人之道所感染，也沒那個時間去質疑自己的“道”。

大道至簡，大戰也往往只是剎那之間。

戰局再次扭轉之後，歐海慎將自己控制之下的血鐵兇斧催動到了極致，難得的，再沒有用歐家一些無辜子弟獻祭。

然而血鐵兇斧的反噬是必然存在的，對於真仙境界的歐海慎，這血鐵兇斧的反噬自然更是不一般。得到之多，付出必然更多。

歐海慎這反噬來的突然，也來的迅猛。眾人酣戰之中都留了對手性命，因著一眾十三人這邊人數劇增，不久便解決了歐家子弟，使之盡失戰力。

這歐海慎便自然是寡不敵眾，被眾人團團圍住。還不等眾人說些什麼，歐海慎便一口鮮血噴出，半跪半俯在了地上，顯然是血鐵兇斧的反噬已經到了。

“歐海慎，你還有什麼遺言？”這話是屠魔眾人為首那徐明德問出來的，就算天泠蓮他們一眾十三人加上楠笏才更有資格問出這話來，儘管話裡面還是留著德的，屠魔眾人卻是不想讓十三人染上這種殺伐戾氣，“只要不有違道義，我們會竭力而為。”

“成王敗寇，我歐海慎自問沒什麼接受不了的……”歐海慎沒有了往日哪種尖酸刻薄、老奸巨猾的樣子，倒是平心靜氣的開始梳理自己這大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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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我歐海慎有什麼遺憾，就是當初棋差一招，以為能夠鷸蚌相爭，坐得其力，卻不想留下了這十三人給自己招來了無盡的麻煩！”

歐海慎口中吐出的血幾乎沒有停過，說起話來卻絲毫不停頓，寧可一句話後空上十幾息的功夫也不願磕磕絆絆的說話，想來也是最後的“傲氣”了吧……

“早知道，我就應該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就如同當初對那個叫雲榭的小子一樣！”歐海慎眼神中的狠厲恢復了往日。

聽到雲榭的名字，一眾十三人和楠笏，並上眾人父母倒是沒有什麼疑惑的，反倒很是淡然。畢竟早就料到的一切，無非是個證實罷了。

只短短的剎那，繼而歐海慎的目光恢復了柔和，反倒是更帶著幾分看透世事的超脫。“你們也不必怕，我歐海慎就要死了，回頭看看，倒是只有你們這群人，這群和我作對的人是我一生中唯有的記憶……”

“沒有你們的什麼親情，友情，更沒什麼為陌生人站出來的大義。一輩子為了自己，最後什麼也沒留下，就連記憶……也只有你們這群與我做對的人！”

“可悲吧……可恨吧？”

“我如今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歐家的道又有什麼對的地方了……”

為了讓歐海慎在被血鐵兇斧徹底反噬化作飛灰神魂俱滅之前能夠過得好受些，有一點點值得回憶的美好，眾人給了他兩枚提氣療傷的丹藥。

歐海慎也不矯情，如同老友一般向眾人道了謝，服了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