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回村跟村長說說，以村裡的名義，邀請你去灰土窯村義診，怎麼樣？”

“哪裡有病人，醫生就去哪裡，這沒問題。”張凡心裡激動，表面上淡淡地道。

“再見，我回村後馬上給你打電話。”少婦說著，眉兒彎彎，黑眸汪汪，含情對著張凡莞爾一樂，扭動腰身，轉身向外走。

張凡被這利箭般的一瞥，刺得心中亂跳，眼光粘在她的後身上，盯著她蓮步輕款款，柳腰漫擺搖，飄飄如仙，走出診室，心想：這個女子不一般！身上有謎一樣的美，也許，要找到云云，“菜”，就出在她身上。

因為是義診，而且張凡是一個個當場就把人治好了，所以沒錢治病的群眾越傳越廣，整個一個下午，患者不斷。

張凡一口氣看了二百多個患者，光是寫方子，就寫了七、八千字，手腕已經累腫了，本想歇一歇再診，但看著診室外排著的大隊患者，心有不忍，患者們個個都用企盼的眼光向診室裡張望，張凡只好嘆了口氣，把紅腫的手放在涼水裡鎮一鎮，然後咬牙堅持下去。

張凡在診室裡奮戰，而鎮醫院院長卻在辦公室裡鬧心。

不是一般的鬧心！

院長的下屬們快造反了！

首先，是門診部主任找到院長，對義診提出強烈的異議：“院長，這叫什麼事？現在的農民，個個都有醫保，治病的話，自己只需要付很少一部分錢，哪裡還有沒錢看不起病的？這個姓王的，大肆在我們院裡搞義診，不光是影響了我們的生意，也是破壞了醫保的落實！大家都義診的話，醫保制度取消算了！我們醫生回家種地算了！”

其實，門診部主任並不是真的關心醫保的國家大政方針，他關心的是門診部的效益，這麼長的隊伍，幾百人，如果張凡不來義診的話，其中的好多人會花錢來看病的，這下子他一分鐘一個，把人全治好了，門診部的生意怎麼辦？

作為門診部主任，他能不生氣嗎？

院長不知怎麼回答，抱著著，為難地說：“這事……”

門診部主任眼中露出不滿，他認為是這是院長收受了張凡的好處才開這個綠燈的，他是醫院的老資格了，院長還是他手下培養起來的呢，所以對院長說話，就帶著不客氣：“院長你得管哪！”

院長把頭抬起來：“老主任哪，這是上級安排下來的，我哪裡頂得住啊！”

“把他轟走！”

“轟？老主任，你知道這個姓王的什麼來頭嗎？沒有相當硬的後臺，京城警察局能親自打電話給鎮裡安排下來吧？”

民怕官，門診部主任一聽是警察局安排下來的，受到了震驚，相當地心虛，知道自己惹不起，便不敢再說什麼。

門診部主任前腳走，住院部主任後腳跟來了，一進門就嚷了起來：“這樣下去，咱們鎮醫院就關門算了！下午剛剛收治了三個住院的，他們聽說下面有京城來義診的，馬上跑過去，而且，那個坐診的小子也不知道有什麼巫術，扎了一針，用手摸一摸就好了。院長，你說……”

院長沮喪地擺擺手：“我比你還急！鎮醫院這麼一大群人要開工資，我也不想讓這個姓王的把患者都看好了。”

“那怎麼不採取措施？”

“措施？什麼措施？你給我說說！”院長一臉無奈地問。

“硬的不行來軟的，那小子不就是想先博名聲人氣，然後再收費賺錢嗎？江湖郎中這一套我太瞭解了！他為了錢，我們給他個大紅包，叫他趕緊滾犢子就行了嘛！”

這也是個沒辦法的辦法，可以試試。

院長點點頭，覺得住院部主任的話有點道理，“我試試吧，你要管好手下的人，別去門診部鬧啊。”

“他如果明天還來義診的話，我可是管不住手下那些人了，現在就有好幾個護工要來打他！”

住院部主任說著，轉身出去了。

張凡快速診治著，一個個患者愁眉而來，歡顏而去，個個絕手誇讚張凡是神醫……

快到下午四點，患者終於漸漸少了，還剩十幾個人在排隊。

張凡手上越來越疼，不斷地用涼水鎮手，他一邊抓緊最後的衝刺診治，一邊焦急地等著少婦的電話。

這時，院長悄然地踱了進來。

張凡正在閉目給一個老奶奶把脈，沒看見院長到來，院長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仔細觀看張凡治病。

只見張凡的手指掐在老奶奶的關尺寸上，雙目緊閉，微皺眉頭，似有不解之處。

過了足足有兩分鍾，才慢慢睜開眼睛，問道：“老奶奶，你跟兒子兒媳在一起住吧？”

這個問話，看似多餘。

院長有些不解，你是治病還是居委會大媽調查家庭成員？

“是呀，跟兒子兒媳在一起住。”老奶奶點點頭，枯乾的老臉上，兩隻眼窩深陷在裡面，看起來像是兩隻洞，一臉的皺紋，形成了愁苦之容。

“嗯，”張凡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老奶奶，你的病是長期氣滯不順，每日受汙言斥責，導致心情抑鬱所致！我這裡沒有治這個病的藥，只有你兒媳婦才能治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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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張凡一語說到要害上，老奶奶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乾癟的嘴巴動了兩下，缺牙漏風地道：“小大夫，你說到了點子上，我身上沒有什麼病，就是家裡不順心，兒媳婦三天兩頭打我罵我，有時候兩天也不給一頓飯吃……”

老奶奶說到這裡，用手指揩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她還打你？”張凡愣了，氣沖沖地問道。

“我兒媳婦脾氣不好，老罵我白吃飽，打呀罵呀，是常事……”

“你沒去警察局報案？”

“家醜不外揚，人都是為兒孫活著，唉，忍吧，我能忍，反正我這麼大歲數了，也活不了幾天了，哪天嚥氣了就享福了。”老奶奶臉上神情愁苦，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草！

張凡緊緊握了一下拳頭，手指不由得動了一動，這悍婦是不是有悍筋需要我去挑了？

張凡氣呼呼地停了一會，壓下胸中怒氣，忽然問：“老奶奶，你兒子手機號是多少？”

老奶奶慌張起來，忙擺手道：“別別別，你別給我兒子打電話，我兒子在家裡說了不算，你跟他說這事，頂多是讓他更鬧心，算了算了，你是醫生，不是鎮幹部，不要管這些事了。”

“給我號碼，我想幫助你們家庭一下。”張凡請求道。

院長在一邊看了，忙說道：“大娘，王大夫有意幫助你家，你就把你兒子手機號碼給他嘛！王大夫可是京城的名醫喲。”

老奶奶沒辦法了，只好把兒子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張凡。

張凡開了個順氣的方子，又塞給老奶奶五百元錢，道：“老奶奶，你拿這些錢去藥房把藥開了，先吃一段時間，把胸氣順順再說，想去病根的話，我再想辦法好嗎？”

老奶奶手捧著五百塊錢，感激地連聲道謝，然後站起來顫威威地離開了。

張凡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院長趁這個空檔，走上前，有些猶豫地道：“王醫生，你看，你是不是累了？休息一會吧？剩下的患者，我叫他們先回家吧。”

張凡搖了搖頭，“救病如救火，誰知道這些患者裡有沒有急性的病症？人家排了這麼長隊，我總不能把人家晾在這兒吧！”

患者們聽院長要轟他們走，一個個吵了起來：

“我們等了三個小時，要我們走？”

“王大夫義診，你們應該跟他好好學學！”

“看人家的態度！你們比得了嗎？”

眾怒難犯，院長不敢再說什麼，訕訕無語，立在一邊。

張凡又用了半個小時，把十幾個患者全部診治完畢，這才站起來，笑道：“院長，你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

看了張凡診病治病的過程，院長已經對張凡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他十足崇拜地笑笑，“是這樣……我們鎮醫院效益方面，不是太好，職工開資都有問題……義診是好事，全社會應該大力提倡，只不過，這具體的……王大夫，我的意思你懂吧？”

這個院長，看起來是個好人，張凡不想為這件事讓他為難，便還以同樣的微笑，“懂！院長你放心，我義診，只這一個下午，明天開始，我下鄉進行基層疾病普查調研工作。今天的義診，也算給鎮醫院打個廣告了，以後，鎮醫院有急難大症，可以不要向外院推送，直接打電話給我，我過來給治一治，我不收費，鎮醫院可以收費，你看可以嗎？”

院長一聽，真是喜出望外，鎮醫院能有這樣的名醫神手抬起門面，以後效益會大大提高！

院長忙連連點頭：“太謝謝了！太謝謝了，王大夫，你叫我說什麼好呢！”

“不客氣。民間疾苦，醫生要放在心上，這是不單是道德層次的問題，更是職業職責的問題，我當然要身體力行。”

“王大夫高風亮節呀！”

“此外，我還要投資20萬，在鎮醫院設立一個孤寡老人看病基金，你看怎麼樣？”

“歡迎歡迎！”院長雙手緊緊握住張凡的手，眼裡閃著激動。

“先期20萬，以後再陸續增資。你們這山區，老百姓太苦了，我應該做點事情。這事就這麼定了，一會院長和我去財務處，把20萬先轉過去，至於基金的具體運作細節，你們院裡草擬一個章程，給我看看就行。”

“好好，王大夫真是爽快人！”

“明天，我去灰土窯村住幾天，回來後，希望你們把基金的草案搞出來。”

“好好！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