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媽媽美麗的細長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有驚詫，有困惑，更多的則是淡淡的傷感。
她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張凡一回，然後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這個人，原來是我們江清市林業局的一個處長，最近調來到京城，在園林花卉處當一把處長。雖然以前因為夫妻感情不和，導致離婚，但是這個人本質還是十分好的，很顧家，人長得也方面大臉，身體健康……”
張凡一口氣把林處長說得優點大大的。
云云媽媽的臉色越來越暗淡，放下手裡的豆角，不斷的互相搓著雙手。
張凡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一個勁兒地介紹著：“能在京城的正府機關裡當個處長，說明這人還是很有能力的，最起碼養家餬口不成問題，將來的退休金也高……”
云云媽媽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緊緊的盯著張凡。
張凡看見了她眼光裡的不快，訕笑了一下，“阿姨，您……”
“小凡，你是不是擔心阿姨將來成為你的負擔？”
云云媽媽的聲音變得有幾分悲愴和蒼涼，更多的是傷心。
張凡猛然一驚。
意識到自己被她誤會了。
“阿姨，我沒……”
“我把小云託付給你，就是想要小云終身有一個可靠的男人，根本沒有想到找一個女婿來給我養老。我在單位內退，到了退休年齡，多多少少還有一點退休金，再不濟咱們正府還有社會保障救濟金，還有醫療保險……我從來沒想給你增添麻煩啊。”
她說得這麼鄭重，看來是誤會很大呀！
張凡急得臉都紅了，“阿姨，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有個習慣，一著急，就坐不穩，身子晃動起來。
云云媽媽見張凡窘迫的樣子，感到好玩，也感到自己把話說重了，便歉意地一笑，把口氣緩和下來，嗔怪地道：“你沒有那個意思，為什麼急著把阿姨嫁出去？”
“阿姨，我不是為了讓你生活幸福嗎？”
“你認為我現在很不幸福嗎？”云云媽媽含笑質問。
張凡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雖然她的年紀已經四十多歲了，但人長得年輕，皮膚又細嫩，看上去一掐就會出水兒，整個人的綜合評判，頂多也只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樣的女人，如果說她不想男人的話，基本沒有人相信。
“你看什麼看？”云云媽媽有幾分羞意，有意無意地把胳膊擋在胸前圓圓的高起部分，畢竟，年輕人的眼神是那麼火辣，好像能穿透衣服似的，令她受不了。不過，能夠被人欣賞，做為女人，當然心裡美滋滋的。
張凡也是不敢多看，匆匆把眼光收回來，很認真地道：“阿姨，你還很年輕嘛……”
“閉嘴！臭小子！”云云媽媽掄起手裡的豆角，輕輕的打在張凡臉上，嗔罵道，“再笑話阿姨，阿姨可不理你了！”
說著，把身子靈巧地一扭，側過臉去，假裝生氣的樣子。
從張凡這個角度看去，云云媽媽的背景正好是敞開的門，門外天光大亮，因此，她的倩影看上去很顯明，像是一張美人剪紙畫，最令張凡欣賞的是側影時胸前更加顯高，他不禁暗暗嘆道：也許，林處這個老小子，真的有福享受這位天下難得的中年美婦？
“我第一次看見阿姨生氣的樣子，特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妹妹，要是林處長在眼前，還不把他給迷死！”張凡半調笑半當真地道。
“什麼林處長、木處長，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她臉上紅雲微上進心，“狠狠”地教訓道。
“阿姨，林處長這人，你見到就知道了，你倆很般配，我相信你和他能合得來！”
云云媽媽轉過身來，把衣服的下襬向下扯了扯，又重新把敞開的領口合攏一下，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阿姨心都死了，已經什麼都不想了，只要小雲能好好生活，阿姨就心滿意足了。你對小雲好，媽看著真高興，阿姨會把你當自己兒子看。”
張凡忽然心裡一熱，感動的鼻子有點酸。
他感覺得到，她說的是真情話。
人世間的真情，最能融化人。
融化在真情裡的人，便是真生活。
張凡低下頭去，假裝摘豆角，以免被她發現自己眼睛裡的潮溼淚光。
云云媽媽雖然沒有看見張凡的眼睛，已經猜測到張凡動了感情，輕輕的伸出手，放在張凡的頭上，輕輕的摩著，聲音裡帶著無限的溫柔和關懷，“小凡，媽有你這麼個兒子，媽心滿意足了。”
“媽！”
張凡突然抬起頭來，輕輕地叫了一聲。
云云媽媽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樣一點頭，眼眶裡的淚水就滾落下來，不偏不歪，正好滴落在張凡的腳面上。
溼溼的，有點涼，又有點熱。
“媽，你放心，我和小云一定好好孝敬您。”
她開心的、甜甜的笑了。
兩人又靜了一會，她忽然道：“對了，小云昨天跟我說，她今天晚上要參加一個什麼宴會。”
“噢，去唄！怎麼，行頭不夠？現在還有時間，我領她去買個好包。”
云云媽媽一聽，張凡捨得在自己的女兒身上花錢，不由得開心笑了，用小腿輕輕地碰了張凡的腿一下，責怪道：“豐年不忘歉收年，你現在生意做得好，不代表你永遠做的好，花錢還是不要大手大腳，小云的衣服、包和首飾都很多了，你以後不要再給她買。”
“那……她是不是想讓我陪她去參加宴會啊？”
云云媽媽用豆角輕輕戳了張凡的腦門一下，“你真是個機靈鬼，小云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她擔心你工作忙，抽不出時間，所以沒敢跟你說。其實她是非常想讓你陪她去的，因為現在學校裡，還有社會上有好多小年輕人，每天死皮賴臉的追小雲，小云想要你露一露面兒，讓那些追她的男人知難而退。”
張凡本來不希望和云云一起在公開場合露面，只要金屋藏嬌即可。
然而，眼下的情況有些特殊。這個要求是美麗的準丈母孃提出來，張凡如果不答應的話，云云媽媽肯定會產生誤會，她會誤以為張凡不想公開他與云云的關係，以便為將來拋棄云云留一條後路！
張凡明白，云云媽媽的心理負擔很重，把女兒許配給一個有家有口的男人，其風險之大，超出了一般當媽媽的心理承擔能力。
如果張凡再做出一些讓她懷疑的事情，那豈不是在她心上雪上加霜嗎？
更何況，這個要求也許是云云媽媽主動提出來的，為的是試探張凡的心呢。
女人心，細如針。
張凡想到這裡，便打定了主意，裝作很爽快的口氣說道：“一點問題也沒有！云云屁股後面總是圍著一群蒼蠅，我早就看著不爽了。”
云云媽媽擔心的勸道：“你就露露面兒就完事兒了，可別動手打人哪！”
她親眼見到過張凡是怎麼打人的，只要他一出手，就有可能出人命。
“媽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張凡心裡確實有數，只是擔心拳頭上沒數！
對那些糾纏云云的紈絝子弟，用拳頭說話是不二選擇！
張凡說完，掏出手機給云云打電話。
“云云，怎麼，今晚要參加一個宴會？要不要我陪你？”
云云說話的聲音非常小，顯然是在自習室裡，“小凡哥，你如果能過來的話，那我太……太高興了。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你有空的話，開車過來，在自習室門口等我。”
“好的，我馬上過去！咦，要不要我買一束鮮花送你？”
“買什麼鮮花呀！都老夫老妻了，弄得跟王老五求婚似的，起雞皮疙瘩呀！”云云輕輕地笑道。
“還是買一大束玫瑰吧，這樣才能讓同學看出是我追你，才能抬高你的身價嘛！媽剛才說了，要我把你身邊的那些臭男人全部趕走，最起碼也要他們知難而退！”
云云一聽，非常驚詫，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萬分的驚喜，“什麼什麼？媽？你管我媽叫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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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凡的手機是開在擴音上的，云云媽媽聽得清清楚楚，張凡含笑看了她一眼，有幾分賣弄、幾分報功地說：“你是我媳婦兒，你的媽當然就是我的媽。告訴你吧，今天我已經正式跟媽改口了。”
“小凡哥……”云云的感動得快哭了，“你……你真好！快過來吧，人家急著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