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被路人發現，兩人從溝邊撿了好多大石頭，把露出來的礦脈嚴嚴實實地蓋住，看看沒有一點痕跡了，這才放心地離開。

回到村裡，涵花忙著回家做晚飯，而張凡接到三叔打來的電話，便沒有跟涵花回家，而是往村委會走來。

村委會裡，幾個村委都在。

看樣子正在開會。

張凡進去時，幾個人都熱情地打招呼。

這讓張凡隱隱地感到有什麼事情有求於他。

三叔這幾天忙得相當憔悴，臉上更黑了，皺紋更深了，像是大病一場。

張凡不禁有些心疼。

一心為村民的老村長，忙了多年，就想讓村裡富起來，結果，弄了個養雞大棚，剛剛露出點財氣，村子一天天見好，不料卻被一場大水給衝回了石器時代。

這能讓他不難過嗎？

張凡坐在三叔身邊，望著他，卻不知用什麼話來安慰，只好默默地笑著。

三叔嘆了口氣，停頓了一會，忽然臉上又有了幾分生機，稍微晴朗地道：“小凡，這場洪水一來，村裡好像回到了解放前。多虧你，你發放的救濟款起了很大作用。現在，村裡家家都買了建材，沖毀的房屋大部分都重新弄起來了，只有零星的幾戶沒弄完，估計這一兩天之內都會弄完住進去。今天下午，縣裡發出全縣抗洪救災通報，通報裡特地表揚了咱們張家埠村，說咱們村災後恢復進展快，村民們都及時住進了房子裡。為這事，田鎮長臉上也是很有光，她剛才打來電話把我給表揚了一頓。我這個村長當的不好，村裡窮，一直以來都是受上級批評，去鎮裡去縣裡開會，都不敢抬頭，這回可是第一次受表揚……真得好好謝謝你。”

張凡暗暗笑著，心想：這事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那88萬元，是八鼠擅自辦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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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凡派八鼠去搞老爺溝煤礦的設計圖紙原件，沒想到，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八鼠他順手牽羊，非要劫貪官濟災民，他本意善良，做法不當，但我張凡也不是司法機關，難道我能裝逼把他扭送警察局，然後去領幾百塊錢見義勇為獎金？

難道我能讓他把錢送回到成副縣長家裡去？

慈善是八鼠搞的，可是，全村錯誤地把感激和榮譽都送給我了，這讓我……情何以塂？

不能承受之重呀！

我沒別的辦法，只有今後給村裡多做一些，讓鄉親們早日過上富足的日子而己。

張凡心裡想的這些，別人當然看不出來。他只是苦笑著，什麼也不說。

三叔和韓會計見張凡表情怪異，都有些不解：怎麼回事？小凡平時很痛快呀，有啥說啥，今天怎麼變成了悶葫蘆？難道三叔的話讓他“害羞”了？

不會吧。

小凡給村裡做好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韓會計給張凡扔了支菸，打破了沉默：“小凡，咱們村災後重建工作，三叔和我的意思是，多聽你的意見和建議，畢竟你在外面闖蕩，見多識廣，今晚三叔找你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村裡下一步的工作怎麼做？”

張凡心中一樂，不覺得有些好笑：我儼然成了村裡的諸葛亮了？村裡凡事都要問我？

張凡其實已經有所察覺，三叔最近在一點點地向張凡滲透，有讓張凡接任村長的意思。

現在找張凡商量村裡發展大計，估計也是這個原因吧。

對於村長一職，張凡從小在村裡長大，太明白這個位置意味著什麼了。

好人，當村長會很累。

那是一個受眾人矚目的位置，也彷彿像是一堆乾柴尖頂上坐著一個人。周圍村民眼睜睜地看著你，各種想法都有，眾口難調，說不準哪天就會有人往柴堆裡潑一桶油，把你給煉成灰。

可是，如果想給村裡做點好事，在村長這個位置上卻是很方便的。一村村民，一盤散沙，沒人組織起來，沒有致富目標，一個個只能單打獨鬥，要麼資金不夠難成其事，要麼破罐子破摔沉淪下去，要麼鋌而走險搞出事情……若是能當上村長，就可以引導大家，把全村力量匯合起來，就會辦成大事，共同致富。

眼下做決定還不是時機。

張凡很猶豫，想放一段時間再說。

不過，關於災後重建，張凡心裡已經有數：他下意識地捏了一下懷裡那小包礦金渣。

“三叔，韓叔，你們怎麼打算的？”張凡問道。

三叔其實早己考慮成熟了，只不過要徵求張凡的意見而己，便道：“咱村養雞大棚，如果不被水衝了，效益本來是不錯的，馬上出欄的那茬成雞，當時估計能賣十幾萬元，去掉成本，還有三萬多元的淨利，這樣算下來，一年也是不少的收入，靠這個大棚，咱村就能走出貧困村的行列。”

三叔說得很有成就感，好像已經成功了似的。

張凡聽了，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俗話說的好，“會喘氣的不是財”，養雞雖然見效快，投資少，但不能做為全村的主業，至今張凡還沒有聽說哪個村是單單靠養雞來致富的。想致富，必須要有村辦企業，只有村辦企業才能掙大錢。

而張家埠村可以靠山吃山，如果能辦成個金礦，退一步說，如果金礦的事是虛的，最起碼把老爺溝煤礦給要回來，村裡也會迅速富起來……

“三叔的意思是，把養雞大棚重新建起來？”張凡問。

“是這個意思。我們幾個村委已經商量過了，村民安置工作馬上就完成了，然後，保險公司給養雞大棚的理賠款很快就會到，我們準備用理賠款，再加上你捐給村裡的五十萬基金，在老爺溝建一個更大規模的養雞基地。因為，這五十萬是你捐的，關於它的使用方向應該你點頭才行。所以，三叔今晚就是跟你商量這事的。”

三叔說得很認真，眼裡也是很渴盼的神色。

張凡又是暗暗笑了：如果這麼說的話，這事反而不應該跟我商量！應該跟八鼠商量！錢是八鼠的。

“三叔，”張凡慢慢地把煙吸了一口，想了好一會，想好了怎麼把話說得圓滿可信，然後慢慢道，“養雞固然見效快，可是，風險也大，萬一有個傳染病雞瘟什麼的……再說，養雞造成的汙染也不好解決。自從老爺溝養雞大棚建立起來後，風一吹，把臭味吹到了村裡，咱村的空氣質量下降了不少，村民們不是也有很多意見嗎？這些，是要慎重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