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孤獨地獄中的繼承者——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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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鶴語畢的瞬間,機械人形的頸部忽然伸展出了兩個原本被巧妙隱藏金屬摺疊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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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架上,是閃爍著藍光的兩個銀色的鏡面傳感器。

它們在同一時間偏向了王鶴。

其光滑的表面,完整反射出了王鶴的身姿。

王鶴被其吸引,將視線移動過去。

然後,在微弱的藍光映照下,他看到了自己的投影,看到那對本該是他自己的眼睛。

只是影子中的他,眼神內充滿了驚疑與恐懼。

那個他,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名狀,不可理喻的事物。

下一刻,王鶴背後一涼。

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想法突然浮現:

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袋裡。

正在從內部,不留遺漏地窺視著他的所有。

伴隨著這種異樣感,王鶴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是城市AI對他擅自命名的回應:“怎麼稱呼是你的選擇,我們沒有干涉的必要性。但是有三點你需要記住:不要把我們當成人類,更不要希冀從我們這裡得到任何規則以外的利益。最後,你當然會得到‘痛苦’。”

在發表完上述言論後,被王鶴命名為“痛苦”的AI就像是被“禁言”了一般:

無論王鶴做些什麼,它都彷彿不存在一般。

除了仍舊閃爍的藍色感測燈外,它的一切機能似乎都陷入了終止。

王鶴不得不停了下來。

無論他怎麼嘗試,怎麼挑釁,怎麼努力著去扳動和破壞金屬支架和傳感器,結局都是一樣的。

毫無意義。

他的語言,沒能對空蕩蕩的機械產生效果。

他這具身體的力量和技術,更不足以歪曲和破壞一具超時代的機械化身。

他就好比一個表演啞劇的優秀演員,竭盡全力地表現出了他的所有才藝,生動地演繹出了劇本要傳達的想法。

但是,除了他自己以外,現場並沒有任何一位觀眾。

即使他想直白地要將啞劇的含義全部朗誦出來,也沒有誰會給予他回應。

舞臺,是空的。

在大前提上,他就已經輸了。

對方就像是讀懂了他的心思一樣,給予了試圖套取情報的他以最佳的懲罰——沉默。

偏偏,在這個四周密閉,猶如一個鋼鐵監牢的移動車廂內,“沉默”就像是一支恰到好處的的催化劑。

它瞬間助長了監牢中那些令人消沉的負面情緒。

猶如染缸,身處其中,就難免會受到影響。

無奈。

無能。

無所適從。

從沉默之中,王鶴唯一能夠獲取的就是虛無。

在度過了不知幾何的漫長的時間後,他忽然有一種被世界孤立起來的感覺。

說些什麼,不說些什麼,都沒有意義。

喧鬧,或者冷靜,也都沒有意義。

他的身體和精神難以再負擔下去。

只見他就那麼坐在地上,頭一歪,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以後,他的精神恢復了不少。

可是四周依舊,車輛仍舊在行進著。冰冷的機械上,藍光依舊閃爍。

然後,又是和先前一樣的狀況。

“它”沉默的觀察著你的孤獨,卻從不顯現身影。

“它”無聲地傾聽著你的吶喊,卻從不給予回應。

在無法逃離的密室中,等待他的是註定的結局。

王鶴的身體和精神再次負擔不住,又一次進入了夢鄉。

待第二次醒來後,周圍的風景同樣沒有任何改變。

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二十次,第五十次。

現實一直在麻木地重複著。

奇怪的是,王鶴沒有飢餓感,只有不斷襲來的睏倦感。

對此,王鶴若有所思。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他每次醒來,就會在筆記本上計一次數。

對方沒有將他的揹包和隨身物品清理,這也就成為了王鶴在這個“非現實世界”內計數的手段。

當然,每一次醒來,每一次數字的增加,就意味著新一次的折磨。

被孤獨無聲吞沒,被虛無情擊垮,無法主動入眠,只有當支撐不住後他才會再次睡著。

自某次以後,王鶴便不再行動,而是或躺或坐著,好像在不斷思考著什麼。

就這麼反覆著。

某一次,當他醒來,開啟落在地上的筆記本,其中的計數已達到了正正一百次。

這是個具備象徵意義的三位數。

可是,如果再次重複,無法逃離,那它也就會成為平凡的,毫無意義的“其中一個三位數”。

這種堆疊類的,不斷累積的心理壓力,孤獨無助的困境,正是這個夢境一般的世界莉最大的威脅。

王鶴琢磨了下,決定現在終結掉這個不斷重複的命運。

他早有這個把握,只是還有些實驗沒有完成,所以拖到了現在。

在此前的九十九次的重複的時間中,他已經得到了通關的鑰匙。

他已窮盡了自己的知識和記憶,並利用好了這些東西。

而鑰匙,正是他曾經擁有的東西。

那是洞悉過去,探索記憶的“時間法則——時間迴廊”。

是本來不能施展的,他曾經掌握的法則的一環。

所謂時間迴廊,即在靜止的一瞬,深潛,探知,得到個體的全部記憶。

其中,探知本身,是不會計算在時間內的。因為記憶中的真實就像是既定的資料,是不會變動的。

所以,探知的過程,可以是無限的。而這種無限就必然伴隨著孤獨,也就類似於當下王鶴的這種困境。

王鶴曾多次,獨身在海量的記憶中,原原本本打撈了出了他想要的東西。

更是猶如親身經歷一般,探尋過管理者的龐大命運路途。

甚至,在命運法則領域,他歷經了無法估量的歲月和時光。

他並不懼怕孤獨。

這樣的記憶,這樣的真實,銘刻在他的靈魂之中。

而他所獲取的另一個世界的法則,也烙印在他的靈魂之內。

猶如一塊巨大的記憶寶藏,埋藏在他的意識海之中。從未改變,也從未偏移。

只要這個世界的框架中,仍有相同的時間法則。

只要這個世界的框架中,仍有相同的命運法則。

那當王鶴挖掘起法則記憶的瞬間,他就能夠重獲相應的力量。

至少在同樣的精神世界中,這些同樣為記憶的存在,是可以無視某種規則而呈現的。

所以,在王鶴猶如習慣,首次試圖在這個顛倒重複的世界內使用“時間法則——時間迴廊”的瞬間,他就成功得知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權能:繼承者。擁有可以在幻境世界、虛構世界、精神世界等非物質世界內使用曾經獲得的同框架內技能、血脈、法則等能力的許可權。”

王鶴看著自己的面板上新增的一條訊息,迅捷的,謹慎地,毫無阻礙的在這個世界中喚出了白色的命運法則匕首。

然後,他輕鬆而利落地斬斷了自己與機械人形上相連的命運之索。

“C-12,孤獨地獄,脫離。進度:100/10000。”城市AI收到了這樣一條不合常理的,猶如警告般的紅色提示信息。

即使是它,也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出BUG了。

“我的朋友,真是好久不見!你居然還活著!”王鶴這邊恢復了活動,他看著正在摺疊收回金屬支架和傳感器的機械人形,發出了驚歎的吶喊。

他現在的面板中,沒有“繼承者”的資訊。

有且唯一的,是先前獲取的權能:“有限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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