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的名號不單單是因為他有能從鬼門關奪人的高超技藝,更因為他能殺人於無形。
鬼醫曾經的名號為,聖手毒王。
所謂聖手,是因為其神鬼莫測的醫術,而毒王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鬼醫認為,醫與毒是相通的,要想毒厲害,就要讓它難以破解,透過逆向思維來認證,他總在破與被破之間徘徊,隨著用毒越來越厲害,他的醫術也越來越厲害。
毒王的稱號雖讓人畏懼,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醫術也很了得,因而尋求他幫忙的人也不在少數。於是,聖手毒王的稱號慢慢傳了開來。
既可殺人於無形,亦有妙手回春之手段。
毒王之毒,無形無跡,不可捉摸,令人防不勝防,可於無聲無息之間,令人中招。
毒王的名號,令人聞風喪膽。
死,也有好壞之分,可以死得痛痛快快,也可飽受折磨。而毒無疑屬於後者,它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會落下,但你不知道它究竟會刺在哪裡。
千奇百怪的毒,有千奇百怪的折磨,沒人能想象後果,飽受折磨的死亡,像是一場送別的酷刑,讓人生畏,望而卻步。
江湖中,鮮有人無懼毒王,有時候毒已入侵身體,卻毫無發覺,誰也說不好,毒王是否出手,實在是那毒太過飄渺,卻又如同催命符一般,勾魂攝魄。
當然,能殺毒王的人也有,但偏偏毒王還有著驚天的醫術,完全是把雙刃劍。
能不能殺是一回事,殺了又能否全身而退?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不知從何時起,江湖上再也沒有了聖手毒王,只剩一個鬼醫。
鬼醫行事全憑喜好,即便答應出手救人,亦會百般刁難,但求助的人卻不敢有怨言,要是激怒了他,不救人不說,不殺人就不錯了,聖手毒王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當穆飛看到鬼醫冷淡的態度時,額頭的冷汗都不自覺地冒了出來,這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不然死得有多悽慘都不知道。
對於穆飛的話,鬼醫不置可否,穆飛見此,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快速離去。
大約兩個時辰後,韓徹一下子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浴桶之內,短暫的驚異後,他便要起身,然而一道聲音卻是傳來:“你還是好好呆著吧,老夫說能救人就一定能救。要是你再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
聽到鬼醫的話,韓徹放下心來,看著鬼醫問道:“請問神醫前輩,葉蕁此時的狀況怎麼樣?”
“基本沒什麼問題了。”鬼醫答了一句,轉口道:“不過也不容樂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韓徹不解,既說沒問題了,為何又說不容樂觀,他急忙問道:“神醫前輩所說到底是何意。”
鬼醫搖搖頭,說道:“她的傷是沒有大礙了,但腦部受過重擊,具我觀察,這種傷勢,恐怕會造成失憶。”
“失憶嗎?”韓徹喃喃自語一句,卻不知該說什麼。
葉蕁性命無憂,是天大的喜訊,即便失憶也算不得什麼了,可是,韓徹總感覺心情有些低落。
鬼醫默默注視著韓徹,不說一句話。
韓徹沉默了許久,才道:“也許,這對她來說,會是一件好事吧。”
是啊,失憶的葉蕁再也不用揹負什麼血海深仇,也不用執著於尋找答案了。或許,曾經漁村那樣的生活才真正屬於她吧,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經歷這一切。
也許,失憶的葉蕁能再次迴歸她原來的生活。而自己,終歸與她不一樣,一方面是孃親,一方面是身為姜國皇子的責任。
本來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卻因為他的不捨,強行粘合在了一起。
如今,他做了一個和當初葉蕁父親一樣的決定,她應是那一株蓮,純淨而聖潔,而他們甘願做阻礙淤泥的那一層守護,只為,讓她綻放出最美的樣子。
想通之後,韓徹內心平定下來,比起和她在一起,他更希望她安全。也許,這便是守護吧,超越了私心。
“好事?”鬼醫有些意外,問道:“你如何覺得這對她是好事?難道全憑你覺得嗎?你有沒有想過,她甘心失憶嗎?甘心放棄曾經所經歷的一切,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任憑你安排。”
“我知道她不會放棄。”韓徹苦笑道:“但這才是最好的結果,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她還會遭遇今天的危險,我又能不能再一次有今天這樣的好運?”
“比起這種不確定來,我更願意讓她迴歸曾經的生活,看得見,觸得到。雖然平靜了些,可至少安穩不是嗎?”
韓徹自顧自道:“葉蕁在漁村生活了快十八年,這十八年她都平穩安全,但僅僅隨我出來一個多月,就經歷了那麼多危險,曾經我理所當然地以為,能護她周全,但結果是我太天真了。”
“前輩,你願收她為徒嗎?就讓她留在藥王谷,就像曾經生活在漁村那般,把這裡當成家,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韓徹懇切地看著鬼醫,期待他的回答。
鬼醫面色有些古怪,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韓徹堅定地答了一句,轉頭看了看另一邊的葉蕁,說道:“她所揹負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她要做的事,由我替她去做。”
鬼醫疑問道:“如果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呢?你就不怕她會怪你自作主張?”
“也許吧。”韓徹沉默了一下,再道:“但現在,我想這麼做,至少我希望是這樣。”
“如果真有前輩說的那天,我想她會理解的。”
見到韓徹悲觀的表情,鬼醫不由得道:“小子,你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只怕事情不會像你想得那般簡單。”
韓徹一下子不知說什麼好,聽鬼醫的語氣,他真有些拿不準鬼醫什麼意思了,聽說鬼醫喜歡刁難求助之人,難道是故意戲耍他嗎?
鬼醫見到韓徹的表情,吹鬍子道:“小子,你什麼意思?難道覺得老夫故意戲耍你不成?”
“小子不敢。”韓徹恭敬回道:“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前輩的意思。”
鬼醫想了想,似乎的確是這個理,他解釋道:“我說估計會失憶,但這種事情,我也說不準。”
“這世上的事啊,總是不以人的意志來執行啊。我們都是被上天玩弄的物件,什麼人定勝天,不過是虛無的幻想罷了。”
鬼醫的話很落寞,也很無奈,悲悽中含著一分自嘲。似乎,他的身上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嗯?”韓徹突然察覺到自身的變化,傷勢不但開始恢復,境界也似乎提升了一些,他詫異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鬼醫冷哼一聲,道:“你說這事我就來氣,便宜你小子了。”
鬼醫面色肉疼,似乎付出了極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