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陳聽到這裡眉頭緊鎖，“你看到一個人在把凱瑟莉吃掉？”

“對，就是吃掉。”回憶那個驚悚的場面讓洛夫整個人難以抑制地顫抖，每一個詞句至中都透露著恐懼。“我能聽到咀嚼的聲音——見鬼，牙齒和骨頭與肌肉碰撞的聲音，然後碾碎，咽下去！”

“等等，照這麼說地話，現場不該沒有血跡才對！”詩懷雅質疑到。確實，很難想象在那樣粗魯的動作中居然能夠不留下任何血跡。“再說了，你提到的是一個人形的生物對吧？如果是與人同高的動物，很難想象這種體型的動物能夠把一個成年女性完全——”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洛夫怒吼到，“別跟我說科學，這個世界已經瘋了！當那怪物發現我的時候轉過身來，祂嘴裡叼著凱瑟莉的右手，每一次咀嚼溢位的血液被那詭異的舌頭和狹長的嘴吸進去，穿著西裝的身子沒有沾上哪怕一滴血！”

洛夫把嘴唇咬裂，兩手瘋狂抓撓著長且枯燥的頭髮。“該死！凱瑟莉整個人只有身子和半個腦袋了——她的嘴也沒了！那個怪物用長著毛的左手抬著半個凱瑟莉，用祂那雙沒有人性的眼睛盯著我，還有凱瑟莉那失去了光澤的眼睛，就吊在她吃了一口的脖子上……”

洛夫眼睛發直，“祂看著我，可像是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存在，或者覺得我無足輕重——於是面對著我把叼在嘴裡的手吃下去，就像人在嚼一根很長的薯條一樣，毫無難度地吃下去！直到我終於有力氣站起來開始想要逃跑，祂才像是恢復了神智，一手拽住我的腳腕。我能感到祂原本還是人類模樣的右手開始長出扎人的毛髮來，嚇暈了過去。”

洛夫露出瘮人的笑，“要是我當時也死了就好了，不用遭受接下來的折磨。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關在你們抓到我的那個黑屋裡，被捆住手腳。一個男人對著我說：”

“要是不想你的家人受到傷害，就聽我的話。”洛夫指尖扎進肉裡，“那是個人類模樣的男人，他當時扮成我的模樣，穿著我的衣服，唯一的區別可能只有帶著口罩和帽子，但行為舉止簡直像是看到世界上的第二個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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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面前施展了魔法：整個人變作我見過的狼人怪物的模樣，我總算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個畜生。那個畜生把我控制住只是看重我在網路方面可能有一些能幫到他的地方，不然我早就死了。他掌握著我和我家人的情報，我不能冒險，我同意了他的要求：為他宣傳他所謂的偉業。”

所以其實這是被脅迫成為小丑幫兇的人。但陳沒有完全信任這個人的話，“你沒有想過逃跑嗎？那間屋子周圍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想要逃出去並不困難。”

洛夫嘆息到，“他知道我會找機會逃出去，所以並沒有給我足夠的自由。把我鎖在一個地方，在可以碰到的為止放了一小部分的食物，然後就沒有再出現——我太瘦弱了，並不足以從那種拘束之中逃出來。而等到他再次出現，是一週又幾天之後了——他這次沒戴口罩。”

“你看到他的臉了？”詩懷雅的語氣之中不乏激動，可洛夫的話叫人絕望。“不，我看到的是我自己的臉。”

“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已經半死不活了，但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那樣走進來還是會嚇人一大跳。他讓我把東西吃完，解開我的拘束，說到……”

洛夫回憶起那優雅，瘮人，癲狂的聲音：

“你沒有犯傻趁我不在的時候妄想逃離或者呼救，這很好，足以因此受到嘉獎。你將成為真神誕生的見證著，而你獲得了把這個過程公布於世的權利——我命令你那麼做。”

然後，這個男人開始卸妝：洛夫注意到這張臉其實和自己還是有些差別，但是在精湛的化妝技術下已經完全消除了那一點差異。

男人遞給他兩張照片。

“她死了，像是凱瑟莉一樣，成為了我的一部分。”洛夫看著照片上面容姣好的女人，面無血色地倒在地上，喉嚨缺了一塊，朦朧的月色下顯得十分悽慘。

“這次我處理的很乾淨，一點痕跡也沒留下。本來凱瑟莉也值得這樣的，可奈何我對食物還是有些講究，被香菸燻得一股味道的手指實在難以下嚥。”

“向你說這麼多，我並不是想要嚇你，洛夫，我想把你當成朋友——你會是唯一一個真正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為此，我們需要構建最基礎的信任。”

然後，就在洛夫的面前，那張像極了自己的臉開始變化——一張人類的臉在人面前變化就足夠稱得上驚悚，更何況是看著自己的臉，變成另一個人。

洛夫的臉變成了那個美麗受害者的臉。雖有區別，但能夠忽略。一個女人的臉就那樣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怪物開心地說到：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更換面容的人，洛夫。我看看……還不錯，這次比上一次像一些。”他，或者說她，或者應該說……祂，對著鏡子端詳了一陣，似乎還比較滿意。“對了，或許你更喜歡凱瑟莉？”

祂變成了凱瑟莉。

“我覺得不需要更多的證明了，洛夫，我覺得這足夠支撐起我們對彼此的信任。”在洛夫的戰慄之中，“凱瑟莉”笑道：“另外，希望你不會介意，我稍微用你的身份幫你處理了一些事情。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不用去那間無聊的公司上班了，你可愛的家人也不會擔心你，他們以為你正在出一個特別長的差。”

“讓我們合作吧，我知道你不會拒絕的。”祂的語氣中不乏興奮，“我想了一個很雅緻的名字，‘獠牙小丑’，貼切又響亮。我負責繼續我的偉業，而你，將負責幫我對我忠實的觀眾們，露出微笑。”

“你願意接受嗎？”

——對洛夫來說，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就這樣，‘小丑的微笑’誕生了。”洛夫從乾燥的口腔之中擠出這句話。“一個能夠隨意變化外貌的怪物，就算我逃脫了又有什麼用呢？他始終會以我不曾預料的樣貌接近我和我的家人。”

“他後來又來了兩次，每次來都是一副我沒有見過的模樣。然後指使我公佈情況。當他不再來見我，就把鑰匙給我了——我們都知道我不會逃跑的，如果我逃跑了，情況只會更糟。”

“後邊的釋出的那些東西就是他從不同地方寄給我的信件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很高明的駭客，只是個普通工程師而已。之所以故意用不高明的手法在‘微笑’的同一個地址下邊用‘響尾蛇’做交易，是希望總有一天能有人把我抓住——這樣我好歹還能在死前見我的家人們一面。”

說到這裡，洛夫如釋重負，第一次真正露出了笑意。“先前我對你們說，要警方保證我的安全，你們就當沒聽到就好，我想起來那沒什麼意義了。”

“我現在只想見到我的家人。”

什麼意思？“你想說什麼？”

面對陳的質問，洛夫微笑到：

“神用七天創造了世界。”

雖然自己沒有收到新的信，不過既然祂聯絡自己要支援祂完成最後一步，那想必，現在已經太遲了。

——

青年略顯做作的聲音和肢體動作放在平時絕對會讓魏彥吾感到厭惡，但此刻他並無暇顧及那些。

“你是說，將誕生一個有無數面孔的殺手？”

“準確地說，是一個能夠變換成無數人面貌的人形怪物。雖然我尚不瞭解，但恐怕也能變成一些不那麼像人的模樣。”葉糾正補充到。

“許多當權者並不把這些都市傳說放在眼裡，雖然您那麼注意這個問題的原因很可能是它傷了您的面子，但至少您願意聽我說，這就足夠幫大忙了。”葉警告到，“在眾多的領域中，‘7’的數字擁有難以想象的力量。現在它的罪行已經積累為六，想必只差一步，就能實現它所謂的完美。”

魏彥吾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半晌，龍門掌權者開口問到：

“所以呢？你對我說這些看似驚悚，實際可能毫無根據的事情，你想要獲得什麼？”

葉微微一笑。如果魏彥吾派出去的人真的足夠優秀，那他會清楚這是否真是無稽之談。

“只是警告而已，魏長官。‘無名者’警告您，若當事態真的到了律法無法審判，常理無法制裁的時候，不要輕舉妄動。”

把玩著手上的骰子，葉說到：

“自有人會不計代價地處理那些惡徒，但不是你們。”

“凡間之鐵，無力弒神。”

——

江偊輕輕敲打著桌面。

他並不清楚能否成功，也無法評價紅的行動到底算不算得上魯莽，但他能夠想清楚一件十分基本的事：

正常的法律無法處置一個變形者。

如果想要在合理的範圍內處理這個棘手的敵人，那麼，只有一個辦法：

抓住現行犯。

祂現在顯然無法自如地改變自己，而這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