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耳根發酸的聲音響起——阿發面前這個人的手被他旋轉到了一個怪異到不妙的角度。聽著他慘叫的聲音阿發沒有絲毫動容。

“發哥，算了算了。”身邊的人趕快從他的怪力裡將手變形的男子救出，一面安撫著他。

眾人再次慢慢向著門口踱步而去。

他身邊的人都刻意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這算是在保護所有人。在這嘈雜的環境裡呆的越久，鬼族對戰鬥無法剋制的衝動就越是想要衝出他的身體——可現在不行，不是時候。

要制裁的那個人不在，這還不是時候。

當戰鬥剛剛打響，黃百萬就扭動著他肥胖卻異常靈活的身體逃出了包圍。邊打邊跑，愣是誰也沒攔住他——反倒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人，越擠越多，這樣下去就會深陷進泥潭之中，到時候連自己都得陪進去。

今天搞不死黃百萬不是大事——把他財路斷了，後面遲早會有機會的。雖然他的財路不止這一家，但慢慢蠶食總有辦法。

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單幹了，對內對外，都得多思考一些——但現在的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做這樣的活。躁動的血液像要衝出眼眶，鼓點一般激烈的聲響撞擊著腦仁。眼看著又一個敵人撲來，阿發剛要出手，旁邊一個豐蹄族的年輕人用寬大的身軀將其擋住，拍在地上，兩下就沒了聲響。

“……有勞你們了。”阿發把血紅的眼睛避開其他人，艱難地說到。

“——發哥，這叫什麼話。”扶著他最近的小夥子是剛才出手的人的堂弟：“都是您罩著我們，這是我們應該的。”

在無數干擾下，終於，他們到了門口。帶著阿發到處穿行，最後將他安置在一處清淨處，給他帶上了眼罩。

剛才出手的小弟看他呼吸平穩不少，打趣到：“發哥，你可知道鬥牛也要蒙上眼麼？”

“*龍門粗口*。”

笑容再次出現在他臉上，大家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是誰的電話鈴？看不見東西的阿發只聽見有人接起了電話：“誒，系我，怎麼了？……”

接著就是一陣沉默。一段時間後，接電話的人來到他面前：

“……發哥，”他喉嚨有些乾澀，“李短不在家裡。”

“他會在家裡才奇怪，真是，叫他唸書用功，做功課……他去哪了？”

“說是，他找人問了你在哪，他們就說……你在紅燈區……”

——阿發扯掉了眼罩。

——

瑪麗跟在開路的江偊後方，兩人在黑暗中摸索著牆壁前進——萬幸，泰拉世界的種族優勢讓他們有嗅覺做一定的輔助，那些姑娘身上的味道留下的痕跡再加上瑪麗記憶中透過方法的輔助，兩人還在正常地前進。

好吧，說是正常地前進，其實也就是沒有遇到死路而已：完全沒有參照物的單一牆壁，再加上一段下降的樓梯，道路中開始出現了岔路——他們來到了一個廣闊的地下迷宮。看不到全域性，誰知道自己有沒有迷路？

江偊已經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員工通道了：哪有正常員工通道會修到地下空間來的？

兩人沉默著前進，只有遇到岔路口時，江偊詢問，瑪麗才會回憶並提醒江偊。二人比步行還慢的速度消耗了大量的時間。

江偊兩手摸空：又是一處岔道。他停下腳步，稍微轉頭問到：“瑪麗，岔路到了，這次該……”

“這一次應該是左——”“噓！”江偊回身捂住身後瑪麗的嘴巴，壓低聲音到：“等會——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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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偊拉著她緊貼牆角，內心蕩起一絲不安：雖然瑪麗說是朝左轉，可這動靜，準確說是腳步聲一樣的有節奏的動靜，是朝右邊來的！

難道有人會從死路裡走出來嗎？江偊把手指頭放在舌頭上一舔（疫情時期請勿模仿），遞到岔路口，指頭尖微微發涼——這是氣流流動的象徵，這條路兩頭是通著的！

兩頭都是通路？江偊心中疑惑，探頭側臉觀察著腳步聲來的方向，試圖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看出一絲端倪來——一絲燭光一樣的散光突然出現，江偊收回了頭。

他能看見光源處，但對方應該看不見他，畢竟散光距離有限。可繼續觀察下去也有危險。

隨腳步聲慢慢接近，不只是江偊，連瑪麗都聽到了膠皮鞋底接觸在沙石上的聲音。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和口鼻，想要儘可能把激烈的心跳聲壓住，可效果終究有限。江偊默默取下了別再腰間的黑傑克，掂量掂量自己手裡的酒瓶。

步頻沒有變，但是力度變了——顯然，這位仁兄已經發現了牆角有人。

當他停下腳步，雙方沉默。“什麼——”還沒等他的話說完，江偊將黑傑克向斜後方甩出，只聽見撞擊聲，江偊衝出去照著光源就是一酒瓶——

叮——蜂鳴聲響起，堅固的酒瓶被同樣堅固的光源彈開——那是天使的光環！

江偊把黑傑克丟開，制住天使手中的武器，只聽“嘭”地一聲巨響，江偊耳朵短暫失聰，煙火味瀰漫而起——還好，這槍射空了！江偊把被光環彈開的酒瓶和手大力拉回，再一次揮出撞到了天使頭上——堅固的酒瓶依舊完整。

天使張開嘴呼喊著什麼，不過耳鳴聽不到的江偊暫時管不了這些，一邊嘲諷地喊著阿巴阿巴，一邊捏住天使的嘴巴，另一手拿著洋酒瓶子，用嘴把酒塞一拔，就把瓶口朝向天使的嘴堵去！

手掌在震動，不用想也能知道這天使在說唔唔唔。江偊一拳頂在天使胃上，又把一大口酒灌了進去——看著眼睛開始模糊，終於是上頭，再也起不來了。

江偊把酒瓶一拔，就著瓶口就灌了兩口壓壓驚：“……嚇死老子了。”

江偊仔細一看天使手中的槍，好傢伙，M870。還好是沒打中，不然就交代在這裡了。藉著天使的光環回頭看看瑪麗：瑪麗目光呆滯，也許她剛才在尖叫吧——可自己沒能聽到。

耳鳴逐漸恢復，江偊開口對瑪麗說到：

“抱歉，嚇到你了……他剛才說什麼，你有聽到嗎？”

“……她說……”咦？這還是個姑娘？江偊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天使，確實眉清目秀，就是剪了齊耳短髮，外加厚重的護具才看不出性別。

“她說她是……警察……”

“……你可能聽錯了，你不太會說粵語。”

“她說的是英語……”小馬姑娘都要哭出來了：“江偊先生，怎麼辦，我們這算不算襲警？”

“……沒事，我阿巴阿巴，就當我是個神經病吧。”江偊無奈，“走吧，不宜久留。”

說著江偊扛起了醉酒的天使，朝右邊走去。“等等，江偊先生，是——”

“我知道你聽的是左邊，但我猜……你被騙了。”江偊說到：“從這邊吧……我們藉著她的光好走些。”

……終於，一段時間的跋涉，他們見到了樓梯上方虛掩著的鐵門。

所幸路途中沒有岔道，兩人得以順利逃脫。

“終於……”瑪麗腿部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江偊把她扶到牆邊坐下，又扛了扛肩上的大燈，說到：

“你休息一會就走吧——要是證件沒了就去補辦，有什麼麻煩就來東區貧民窟一家沒有牌子的酒吧找我。”

“誒，你不一起走嗎？”

“……嗯。”江偊重新走進門內，“裡邊還有我……一個朋友。”

本以為會在員工通道裡遇到，但這個情況，到底有沒有員工通道，還是很難說。

最危急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他還是沒有找到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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