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花一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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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怡雖受儒家禮學薰陶,骨子裡卻是敢愛敢恨的性情,此刻逃脫不過,心中雖喜,卻又忐忑不安。她隨人私奔已為天下人所不容,此又與張少英**相擁,如此有違男女之別,著實讓她竟憂心又不失一番淡淡的快意。林夢怡那嬌羞的模樣兒,張少英瞧得痴了,竟向林夢怡吻去。見他在阿信阿沅身前輕薄自己,林夢怡哪裡承受的住,急道:“少英。”張少英給林夢怡這一喊,頓回過神來。兩人相距不過數寸,氣息可聞,聞得對方的氣息均是大感呼吸沉重。張少英陡然瞧見阿信阿沅二女站在一旁,埋首羞笑,不禁嚇了一跳,忙將林夢怡身子放開。瞧著二人動作,阿信阿沅更加忍不住掩面笑出聲來。張少英大感躇迫,卻不知說些甚麼,林夢怡瞪了二女一眼,二女頓不敢再笑。張少英突想起一事,拉著林夢怡坐在桌旁問道:“妍妍,你可知道玄天派?”林夢怡點頭道:“倒是知曉一些,我們城裡的一些大家公子都被父母送去玄天派拜師學藝。素聞玄天派備受朝廷眷顧,又身為武林盟五大門派之首,瘦馬他們安頓在玄天派,也不失為個好去處,只是聽說那裡經常打仗。”張少英點頭道:“那我們得快些趕去。”說罷,不禁潸然淚下。

林夢怡說道:“好,明日安頓好母親咱們便趕去,等你好了,我回來給母親守孝。”張少英聽她竟然不顧孝節,要隨自己去玄天派,心中感激,說道:“那我也回來。”林夢怡搖頭道:“咱們還沒成親,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我等你來娶我。”張少英嘆道:“那也得三年以後呀。”林夢怡說道:“我便等三年後的你。”張少英道:“要是我混不出樣子怎麼辦?”林夢怡應道:“你是人中龍鳳,別小瞧了自己,大不了我與你做個討飯婆吧。”張少英咕嚕道:“那我去死便了。”林夢怡抿嘴嬌笑。瞧瞧天色,已近日落,阿信阿沅整理衣被。張少英為三女在東廂打了個房間,阿信阿沅接著又去收拾。獨居房中,張少英倒床靜思,直覺連日來猶如做夢一般,細想各中情由,不時便沉睡過去。

次日,諸人匯聚,任閒遙僱了一輛馬車將張少英等安頓上去,車伕駕著馬車緩緩出了鎮子,一路向西行回房縣城,任閒遙三人則驅馬在前領路。張少英見林夢怡雙目通紅,顯是昨晚哭過。心中甚是痛惜,拉過林夢怡身子將她摟在懷中。想起昨晚的疑問,待林夢怡好些,張少英問道:“妍妍,你們昨晚說的黃巢是誰?”林夢怡坐直身子說道:“他是個唐末的平民叛賊,但他揭竿而起,率平民之兵拖垮了唐朝。”張少英對這些從未聽過,自骨子裡他似乎只知天下僅為宋朝一般。張少英嘆道:“他竟然能打倒一個朝廷,本事可不小。”林夢怡便以史書中的黃巢叛亂之事講給張少英聽,三人均暗暗聽著,竟是佩服,又是驚恐。待到午時,一行人行至一處依山而建的大鎮子裡用飯。此處的百姓對武林盟極是熟悉,一瞧任閒遙等人的著裝,客棧店主便親自出來招呼,竟是高興,又大獻殷勤。一行七人上樓要了個隔間。不過多時,但聽間外一陣吵鬧。只聽店主急道:“二位道爺,可真是沒有雅間了,你便坐個眾席將就一二吧。”卻聽其中一人不耐煩說道:“甚麼沒有雅間?貧道偏要坐雅間。”說罷,只見席簾拉起,進來兩個負劍的青年道士,頭戴黃冠,身著藍色大褂,神色激憤。一見屋中諸人,二道嚇了一跳。雖不識屋中諸人,但瞧及兩青年的衣著,頓知乃武林盟門人無疑。

任閒遙臉色不悅,問道:“你們可是武當山真武道觀的?”二道見他不怒自威,氣勢凌人,頓不敢造次。兩人進得屋來,長揖行禮,說道:“武當山真武道觀小道李治然(翁俊傑)拜見前輩。”任閒遙本不願多管鎖事,但見二道如此盛勢凌人,便想給二人一些教訓,說道:“道家不是講究修心養性嗎?你們回去自行向天機觀主請罪罷,就說此事七界記住了。”二道同時一顫,這方圓之內豈有敢冒充之人,忙躬身行禮,說道:“小道知錯,這便回去請罪,告辭、、、”說罷,二道灰溜溜的去了。張少英不覺撼然,此般為法可較之逍遙城的雷厲風行更易教人接受。

飯畢,眾人起身上路,不過申時眾人便已趕回房縣城,但見城下站滿身著紅衫的刀衛,倒與任閒遙所帶的兩個青年衣著一般,只是二青年腰間的腰帶卻為紅色,眾刀衛則為淺紅色。一見任閒遙,眾刀衛恭身有禮,甚是恭敬。一行緩緩進入城內,此時街上並無行人,甚是寂靜,不少國公府的親兵自街上來回巡邏,甚是森嚴。張少英等均是暗暗擔心,只覺入了狼窩一般。林夢怡想起母親,已是雙眼迷離,暗自垂淚,極是壓抑。眼見林夢怡傷心欲絕,張少英掀開車帷向任閒遙喊道:“任大哥。”任閒遙聽得聲音,勒住馬繩,待車走到身畔即驅馬同行,問道:“怎麼了?”張少英說道:“我想先回林府將夢怡她母親的靈柩接出來。”任閒遙早知此事,便向兩個青年其中一人說道:“千兩,你去幫幫手。”那兩青年均是任閒遙的入室弟子,一人叫金千兩,一人叫田居子,聽得任閒遙吩咐,躬身答應。

任閒遙向張少英說道:“你們自行去罷,不過切記,需快些來王府一趟,有人可想尋你的麻煩,記住,只需你不認,他們便拿你沒轍。”說罷,帶著田居子策馬離開。張少英心中感激,待到林府前,他花了些銀子向那車伕買下了騾車。那車伕哪見過如此多的官兵,已嚇得魂不附體。金千兩攔住一隊巡邏的親兵,囑意將車伕好生送出去,一眾親兵識得他,當下帶著去了。林夢怡下得騾車來,望著林府的大門。細想不久前自己還是林府的六小姐,此時回來卻是這般情景,一陣黯然。門外並無人看守,張少英上前敲了門,只聽裡處一老者聲音傳出,問道:“誰呀?”林夢怡見母心切,喚道:“楮七伯伯,我是小妍妍。”

裡面開了門,走出一個頭髮鬢白,滿面皺紋的老漢來。見是林夢怡回來,楮七喜道:“原來是小妍妍回來了,好啊、、、”林夢怡平日雖不甚受林溪澤寵愛,但她對府中僕人均是和和氣氣,倒與林府僕人湊合的緊,極得眾人喜歡。楮七問道:“這些是甚麼人?”林夢怡那裡忍受的住,一路來想起母親,她均是拼命壓抑,此刻終發洩出來。哪裡理得楮七,大喊一聲:“媽媽。”當先衝了進去。金千兩向楮七說道:“老丈,我們一會兒就離去,凡請你不要關門。”楮七聽他說得客氣,突明白林夢怡此次回府究竟是何意,嘆道:“唉,苦命的娘倆啊。”

林夢怡衝入進靈堂,林府上下均著孝衣跪在林溪澤的靈床前哀聲成片,卻不見母親的靈柩。林夢怡心中一沉,厲聲道:“我媽的靈柩呢?”林家眾人一見林夢怡本是大怒,瞧得張少英進來,頓如見了鬼魂一般驚叫起來。抖見林溪澤三子林三驚慌的指著林大說道:“是他,是他不許合葬的,是他。”一人所指,另年長的三子也紛紛指責。林大站起身來,冷聲說道:“六妹,你好狠的心吶,怎麼?你又想來殺誰?”林夢怡哪顧得他這些,厲聲道:“我媽的靈柩呢?”林大說道:“六娘只是個侍妾,豈能按正室之禮安葬。”張少英踏前一步說道:“我們來,只是接妍妍她母親的靈柩,不稀罕你們家的族譜,靈柩呢?”林大見張少英雙目通紅,殺氣大盛,頓逞強之念盛過苟活之念,說道:“在偏屋。”眾人跟至偏屋,果見李氏的靈柩擺在長凳上。林夢怡一見母親靈柩頓撲上前去,唉聲痛哭。阿信阿沅二女也跪下身去,悲傷痛哭

張少英想及自己竟與林夢怡成眷侶,那便是自己的岳母了,當下也拜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金千兩念及死者悲慘命運,以兇拜見了。林夢怡越哭越難受,傷心欲絕,許久,林夢怡哭得累了,聲音已有些嘶啞。張少英上前安慰一陣,林夢怡哀聲漸歇,竟在他懷中暈睡過去。張少英將劍交與阿信,抱起林夢怡身子。金千兩上前,雙臂用力,已將靈柩抬了起來。張少英感激向金千兩瞧了一眼,金千兩說道:“走罷。”

出得林府,金千兩運力將靈柩拋起,右手拔刀,一股刀氣驟然掃出,將馬車削得只剩下車板。金千兩再出刀挺出,抬住墜落的靈柩,輕輕放在馬車上。直將跟出門外來的林家眾人嚇得目瞪口呆,人人暗自慶幸,幸虧早將李氏入殮,否則今日當真是大禍臨頭。

阿沅二女備上孝服,自林溪澤堂前取了些祭祀之物。眾人出得東門,尋了塊山間的空處將林母葬了下去。立好新墳,金千兩取了一塊車板立了墓碑,只見金千兩用刀尖刻上碑文:故嶽妣李氏之靈,卻是以張少英的名義立的。

立碑竟畢,林夢怡又大哭了一場。阿信阿沅將祭祀之物擺上,燒上紙錢,又為張少英,林夢怡二人穿上孝服。一眾神色悽然,跪在墳前默默垂淚,暗自懺悔。張少英自小無父無母,飽受欺凌,極渴望親情之愛,這時竟將李氏看作岳母,想及她為人迫死,不禁甚為傷感。再念起死去的夥伴,不禁也大哭了一場。這番動耽擱,已近酉時,天色漸暗。金千兩問道:“是否準備回去了?”

林夢怡悲痛欲絕,神情呆洩,喃喃說道:“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陪著媽媽。”張少英也不忍此時勸林夢怡離去,但想晚間便在此過便了。向金千兩說道:“千兩大哥,今日之恩,小弟沒齒難忘,今晚我們便不回去了。”金千兩也不強迫,說道:“天寒地凍的別凍壞了人家。”說罷,金千兩隻身尋了些柴禾來,做了個火堆。再搬來些石塊做墊坐之物。張少英見他如此,愕然問道:“你不回去嗎?”金千兩說道:“我的職責是保護你,怎能隨意離開。”晚間,張少英回城取了些食物和被褥,勸著林夢怡稍稍吃了些。夜間極冷,張少英怕林夢怡凍壞,摸黑揀來大堆溼柴,圍著新墳四周做了數個火堆,晝夜照看。徑直半夜,三女漸漸經不住睏乏,張少英只好將三女勸至棉被中歇息。次日清晨,張少英待眾人起身,林夢怡身子搖搖欲墜。張少英一驚,一摸林夢怡的小手,甚是冰涼,但見林夢怡神色憔悴,一臉病容。張少英再去拂林夢怡的額頭,直覺甚是燙手,顯是受了風寒。張少英忙用被子裹住林夢怡身子,抱起林夢怡,沉聲說道:“妍妍,你不能再這樣了,我們先回城去醫治。”林夢怡心緒大亂,提不起半分精神,搖頭道:“我不回去。”張少英想起小香便是一睡不起,心中忌諱,頓自向城內大步跑去。林夢怡眼見裡母親的墳頭越來越遠,不禁大呼母親,雙手亂抓,拼命掙扎。

回到城內,張少英尋得一家藥店。此時城中在戒嚴,店門大關。張少英叫開大門,一個夥計顫聲問道:“做甚麼?”張少英說道:“我妻子感染風寒,凡你做些薑湯來。那夥計見過林夢怡身影,也見過張少英的懸賞畫像,尤其是身後還跟著一位武林盟裝束之人,頓嚇了一跳,忙開門請了進去,再叫來大夫。那大夫稍一探脈,便吩咐藥作去熬些薑湯,順便招呼眾人入座,自一旁恭候。金千兩說道:“店家不必拘禮,用過湯後,我們便去國公府,你務須驚慌。”那店家也是進退兩難,張少英的懸賞仍未撤去,但他身後又跟來一位武林盟大俠,掌櫃自是忐忑不安,聽得金千兩安慰,當下也稍稍寬心。

待林夢怡用過薑湯,張少英給了些銅錢,便將林夢怡帶出,叫開個客棧,將林夢怡安頓下去,讓阿信阿沅二女照看。剛出房來,金千兩便守在門外,說道:“你去國公府一趟罷,我在此看著,記住,他們問你甚麼,你只說不知,只將你跟成萬里之事說了便是,柳統領會為你託場。”想起有柳天波在,張少英稍稍寬心,下樓來,店外已有馬車等侯,一隊長槍親兵正在值守,都身著孝衣。見張少英來,一副都頭冷聲說道:“請。”張少英見一眾人對自己眼神不善,卻也沒心思去與他們計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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