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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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苑山位於都城北方,即便是白天,山腳下的山林依舊陰暗無比,其山谷深不可測,陡峭的山峰直聳雲天。

傳說有一位名叫白苑真君的仙人曾在白苑山設定洞府,而後因厭煩都城的紛擾而移居崑崙山上。

此時,一位少女隻身沿著通往深山幽谷的小徑邁向深處。

她身穿粗布衣裳、揹著行囊,將一頭烏黑長髮隨意扎在腦後,也不知她沿途跌倒了多少次,只見臉上、手腳上滿是塵土與傷痕,宛若在林間玩耍的頑皮男童一般。

仔細一瞧,藏在塵土下的是一張如陶瓷般光滑白淨的臉蛋,她那又圓又大的眼睛眨呀眨地煞是可愛。

這位少女名叫雲裳,年方十四,再過個十來天即滿十五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好年華。

現在,她正為了替自己開創光明璀璨的人生而步往深山。

話說白苑山妖魔猛獸橫行,人人避之惟恐不及,據聞自白苑真君離去以來,此處變得無法無天,甚至成了蠪侄、獓因等妖魔橫行霸道之處。

“蠪侄”是一種長相酷似狐狸的妖魔,身上長有九顆頭和九條尾巴,叫聲如同嬰兒的哭聲,喜食人肉;“獓因”外觀像牛,頭上長著四隻犄角,和蠪侄一樣喜好人肉。

雲裳認為這些都不過是傳言,因此一笑置之,妖魔只會出現在故事裡或老爺爺講述的傳說中,就算遇上了,她覺得只要裝死或許便可倖免於難~

然而,即使將妖魔或猛獸等存在撇而不談,白苑山仍舊是難以攀登。

此山深不可測,巨木與岩石像是刻意阻斷人們的去路一般聳立在前,要是一個失神墜入突然出現的萬丈懸崖,恐怕會落入溪谷中喪命。

其山林則陰暗無比,繁茂的枝葉遮蔽了陽光,林木交錯之處可謂伸手不見五指,無論歷經哪個朝代,黑暗總會使人心生恐懼。

其實雲裳也害怕猛獸與妖魔,可是她認為自己不該老想著這些可怕的事,否則將前功盡棄。

突然!她身後的草叢一陣晃動。

雲裳驚慌地回頭望去,頓時愣在原處,草叢中有一對冒著綠光的眼睛正窺視著她。

原本累得無法邁動的腿竟然擅自動了起來,雲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攀上本以為絕對爬不過去的山壁。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蠪侄、獓因等各種傳說中的妖魔鬼怪。

沙沙!沙沙!

樹葉發出巨大的摩擦聲,而且那聲響越來越逼近雲裳身後。

“啊!”

雲裳滑了一大跤,她的腳被樹根絆住,整個身子拋向空中,側身滾落山坡,跌落的距離遠超剛才攀爬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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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部受到重擊、兩眼直冒金星,所幸沒有繼續往下掉,但是略帶麻痺的痛楚遍步全身,雲裳的眼前一片漆黑,意識逐漸模糊,只覺得有個巨大的身影擋在自己面前,耳邊傳來急促的喘息聲。

人的性命竟如此渺小,雲裳不敵痛楚與恐懼而閉上了眼,但是……

腦海中霎時浮現出溫柔的聲音。

“娘!”

對,怎麼可以死在這兒呢!絕對不能輕言放棄!

雲裳站起身來,明明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卻還能勉力站起來,只不過……

“你身上的味道好誘人啊~”

耳邊傳來一道粗野的聲音,然後突然有只野獸將臉湊近雲裳。

那是一隻有著雪白身軀,既像狗又像狼的野獸。

不,它不是狗,但即使是狼也不會有如此龐大,它有著一對肉食猛獸特有的綠褐色眼睛。

“看咱吃了你!”

說著,野獸用大舌頭舔了舔雲裳的臉蛋,雲裳這回真的昏了過去。

……

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吧。

這是雲裳的孃親曾經溫柔說過的話。

她的孃親出身於窮苦人家,在一個嘉州的地方小鎮以賣茉莉花為生。

雲裳的爹爹年紀輕輕便透過了科舉考試,即為金榜提名之英才。爹爹出身的雲家與皇室淵源深厚,乃出過數名大臣與妃子的名門望族。

她的爹爹在透過科舉後,被安排到了嘉州,在當地邂逅了雲裳的孃親。

當時,雲裳的孃親正在街頭賣花,爹爹對孃親一見鍾情、並出聲搭話,兩人很快便情投意合,不久就懷了雲裳。

不過,雲裳的爹孃並未正式成婚,除了身份地位懸殊造成阻礙之外,雲裳的爹爹在前往嘉州赴任前,在都城早已有了正室與孩子。

後來雲裳的爹爹蒙聖上之恩隻身返往都城,孃親則獨自留在嘉州生下雲裳,母女倆就靠著爹爹送來的銀兩過活。

很久以前,孃親就患有血疾,在雲裳十歲的時候亡故。

臨終前,孃親將雲裳喚至床前叮囑她道:“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吧。”

郎君?那是什麼呀?十歲的小雲裳根本不懂,可是……

好熟悉的味道……

似乎是桂皮加了菊花的香味。

跟娘熬煮的湯藥味道很像。

恢復意識的雲裳一睜開眼,一顆巨大的虎頭立即映入眼簾,她還以為自己仍在做夢,但是看來並非如此。

在虎頭旁邊,還有一個長著漂亮鹿角的鹿頭,鹿頭旁則是不知其名的動物軀體,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被一同擺放在木架上,木架旁還設有一個高聳的櫃子,像極了在藥鋪經常可見的“藥櫃”,不過它的尺寸顯然大多了,許多小小的抽屜排放在一起,幾乎填滿半面牆壁。

雲裳躺在柔軟的床上呆望著陳列在屋內的奇珍異品,此時她正好瞧見一隻白皙的手臂伸向其中一個抽屜,以及一頭自然飄動的長髮。只見那隻手接二連三地拉開不同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不同的藥材,儘管抽屜上並未標註任何字樣,但是那只手的動作卻毫不遲疑。

雲裳凝視著這個背對她的人那流暢的動作好一會兒,接著便聽到……

“好不好嘛,讓咱吃了她!”

是那只野獸的聲音!

白色、體型龐大,還舔了雲裳臉蛋的……

“不行!”

答話的聲音相當低沉,對方是一位留著長髮的少年,他看來年紀不大,野獸似乎就在他的跟前,可以看見一條白色的尾巴正在大幅搖擺。

“為何不行!人是咱發現的,當然有權吃了她!等等……你不會是想獨吞吧?”

雲裳嚇得冷汗直流,他們正在討論自己呀!而且還在爭論著該由誰吃掉從山裡帶回來的獵物!這麼說來,這個少年便是妖魔嘍?這下該怎麼辦?現在必須趕緊爬起來逃命才對,可問題是……

“囉嗦!你再這樣鬧下去,我便把你也製成藥材。”

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明明冷若冰霜,卻像樂曲般悅耳,雲裳曾聽過這個聲音。

察覺到這點的瞬間,雲裳不禁彈起了身子。

兩張臉同時轉了過來。

其中一個是白色野獸,外貌似狗,體形卻更加巨大,雲裳這才發現白色野獸的背上生有雙翅。

另一個……雖然長相漂亮過頭了,不過應該是個少年,他的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黑色長袍。

明明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卻並未束髮,任由一頭長髮恣意披散在肩上與背後,他的目光,讓人看過一眼便難以忘懷。

終於找到你了!

雲裳朝著滿臉訝異的少年笑了笑,難掩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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