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鬼不予睜開眼後猛地坐起，把被掀到一邊後起身出了門。

這場法會已然與他沒有半分關係了，但為了鬼霽的夢想，即便能幫到一絲一毫鬼不予也絕不放棄。

站在門外理了理被壓出褶皺的黑色道袍，鬼不予便快步下了山。

月亮隱匿於雲層，黑暗籠罩著大地。黑暗的街道上沒有一絲光亮，而鬼不予則是漫無目的地走在其中。

“鐺！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前方泛.asxs.點光亮，一名更夫打著哈氣從街道另一頭走來，藉著手上紅燈籠的光亮他看到一個人影越走越近。

更夫睏意頓時消散，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只見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袍男人朝他走來；柔和的燭光打在來人稜角分明的臉上，卻是顯得十分陰冷。

更夫下意識的向左手邊竄了竄，讓出一條供人通行的路來。最近夜晚的京城很不太平，即使有著茅山和三陰宗這兩大聖宗庇護，在短短幾日內還是有著數十人遇害身亡。更夫雖是害怕，但他無才無能又好吃懶惰，這份高薪的工作也是表哥託關系才幫他得到的。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更夫只好頂著風險繼續出來敲鑼打更。

更夫悄悄側目看向走來的鬼不予，發現來人並未注意他，頓時松了口氣，壯著膽子向前走去。

擦肩而過時，一隻手抓住了更夫的右臂；更夫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但那隻手猶如鐵鉗般根本掙脫不掉。隨即更夫耳邊傳來一段不含任何情感的話語“哪裡有還開門的武器店？”

更夫扭頭與鬼不予對視良久後才緩過神來，顫顫巍巍的說道：“這…前面路口左轉…有個黑色牌子的小店，那裡…還沒關…”

得到答覆後鬼不予並未鬆手，而是左手從包中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籙塞進更夫的手中。

更夫看著鬼不予的眼睛，從其眼中看到自己眉心聚集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更夫瞳孔一縮，身體本能的向後退去，不知何時鬼不予的手已然鬆開，這一退竟是直接跌坐在地。他看著鬼不予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隨即滿含熱淚的朝著他離開的方向磕了個響頭。

轉過一個拐角，很快鬼不予就找到了打更人所說的店鋪。此時那家店鋪的木門虛掩著，從裡面不斷傳出金鐵交加之聲。

走到門前，鬼不予敲了敲門，見沒有人應答便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一進店鋪就看見一名長髮及腰的女子把泛紅的劍放入水中，頓時涼水沸騰、蒸發冒出陣陣白霧；當白霧消散後便見一把黑刃的劍被那女子用手反覆擺弄。

鬼不予眼中金光一閃，心中唸叨“好劍！”嘴上也毫不含糊：“這把劍多少錢，我買了。”

“哦？”那女子回過頭狐疑的看了鬼不予一眼，隨後興致缺缺搖了搖頭：“你配不上它的。”隨後她拿著那把黑劍小心翼翼的塞入牆上掛著的一個紫色劍鞘中。

鬼不予嘆了口氣又問道：“那，它有名字了麼？”

那女子撇了撇嘴，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請回吧！”劍入鞘中的剎那女子握劍的手浮現出一層藍色的光，隨之溶於劍中。

鬼不予本來對此劍已不抱希望，但見到這束蘊含靈氣的藍光後頓時精神起來，從包中拿出一塊畫有赤色咒印的黑色木頭在女鐵匠的面前擺弄起來。

只看了黑色木頭一眼，女鐵匠便愣住了，她情不自禁的放出靈氣想要測探真偽，鬼不予也不管她，放任她將靈氣探入其中。

一杯茶的功夫後，便見到鐵匠收回靈氣後心動的模樣，鬼不予笑著說道:“我用這塊上成雷符換你那把黑色的靈劍，可好？”

女鐵將死死地盯著鬼不予看了一會，然後伸手拔出黑色靈劍，腦袋低垂冷冰冰的問:“殺一個普通人再簡單不過，我有必要與你交易嗎？”

“因為你是商人。”鬼不予不退反進，距離鐵匠不足三米的位置時停了下來。

數十秒後女鐵匠抬起了頭，忍俊不禁地說道：“白痴啦你！商人只會將利益最大化，能跟你交易的只有我這種淳樸的老百姓！”

鬼不予沒有辯解，遞上手中沉甸甸的上成符籙介紹道：“此符是由雷擊木所制，死者的血液所繪，可用三次。”

隨即接過女鐵匠手中的黑劍，繼續說道：“咒訣

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吾奉天君，急急如玉令。”

女鐵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找來一個精緻的盒子把雷符放入其中。

鬼不予即將走出門時卻被女鐵匠叫住：“等一下，你想好劍的名字了麼？”

“黑淼。”

“真難聽，那你叫什麼？”

“鬼不予。”

“看來你這糟糕的取名技術是遺傳來的呀。”女鐵匠吐了吐舌頭。

“開玩笑的，我叫鍾離，希望下次你來時能配得上這把黑淼。”

聚仙峰

鬼不予推開自己與鬼霽合住的民宿門，跨過門檻後看了眼熟睡的鬼霽，心中苦澀感油然而生。輕手輕腳的走到自己床邊，拉開抽屜後把一沓嶄新的黃紙與一瓶用了小半瓶的硃砂拿了出來。

從桌子上拿出一根毛筆，回憶著道修恢復靈氣的聚靈符的畫法，片刻後握起毛筆、沾上硃砂便在黃紙上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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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鬼不予推開房間的木門後，便見數名晨練的修士停下手上的動作，齊刷刷的看向他，嘴上小聲念道著：“就是他，那個四品鬼修，果然現在修為被廢了。”

“什麼？他之前是四品？”

“當然！他登記的時候我就在現場，當時用一隻手就把一個六品的道修嚇跑了。可惜啊，現在成了個廢人。”

……

周圍切切私語聲不絕於耳，鬼不予又重新走回房間。

數秒後他搬出一張桌子與一把椅子，然後擺放在離房間門不遠處的空地。隨即再次走進房間取出了一個滿滿當當得紅布袋子。

在眾修士好奇的目光下鬼不予開啟袋子把裡面的東西通通倒在桌上。數以百計黃符散落在桌子上，很快有人認出桌子上的畫著複雜咒印的符咒，不禁驚呼：“聚靈符？你不是鬼修麼？怎麼連我們道修下成符籙裡頂級的聚靈符都會，還是量產？！”

這時說話那男子身旁的另一位修士指著符籙上的硃砂說道：“大部分還未完全乾涸，難不成這些都是你昨晚畫的？”

鬼不予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隨即說道：“一張符三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