菈來耶文明的秘密似乎已經被揭開了一部分，但這個無數鮫人好奇的秘法，卻並不適合被公開推廣。

正常情況下，類人一族想要完成蛻變都是極難的，與人族關係較為親近的還好說，例如哈比一族可以透過配偶契約完成，但這也需要一半族人犧牲化為人類。

而較為獨立的種族就更加麻煩，例如人魚一族的第五次蛻尾要透過放棄賴以自保的歌喉，幻化出雙腿，來到人族領地修煉才有機會完成。而一旦幻化出雙腿，如果在重新長出尾巴之前擅自使用了血脈天賦，就會化為一攤泡沫。

但是，大多數人類領地並不安寧，所以大多數上岸的人魚也很難順利歸去。

而鮫人一族當然也不例外，他們自己的情感天生有缺失，必須依靠擁有完整靈魂的人族才能夠產生“感動”。而且，每一位鮫人在乎的事物都不同，在情感遲鈍的情況下只能靠運氣去碰，有些鮫人終其一生也遇不到這種頓悟時刻，而即使遇到了，也很難復刻。

羅恩村的那位鮫人算幸運也算不幸，幸運的是他的愛好偏偏是品嚐美食並找到了行之有效的刺激方式，而不幸的是在他即將成功的時候，卻遭遇了滅村的慘劇。

但不管怎麼說，大多數類人種族雖然採取的蛻變方式各有不同，但基本都是正道。就算是雪女一族和美杜莎一族那種會把人凍起來或是石化了控制起來的，由於她們常年隱居在荒野中，中招的基本都是投機者，且數目相對較少，而且在完成蛻變之後就會被放走，只是等同於被囚禁了一段時間而已，所以大部分地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第八世界的人族和魔獸的關係微妙，一般預設遵循野外的歸野外，即非人類聚集地或是官道之外的區域若有魔獸襲擊人類，當地高中可以不管，交由傭兵工會處理，索迦高中更是不會插手。

但菈來耶鮫人一族所用的，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邪術了。

這書上所描述的祭典並不只是什麼崇拜神的儀式，而是用於篩選的。菈來耶鮫人透過這些祭典尋找合適的人族，然後以“選召”的理由，將其帶走。

至於被鮫人選走的人發生了什麼，伊流翎雖然並沒有親眼見到，但好歹也經歷過不少事了，這點眼光還是有的。根據他的猜測，無外乎就是被什麼秘法抽了靈魂，用人類的情感代替鮫人自身的感受，達到百分百觸發“感動”的效果，並最終能夠生產出神聖眼淚。

當然，就像魔力有頻率一樣，靈魂當然也有契合不契合一說，這一點伊流翎感知尤為明確——迄今為止他見到的npc的靈魂都沒有特異性。

無論是離魂境還是幻境，都不會出現因為是量產所以裡面的人物靈魂千篇一律的情況，所以很顯然就是他們的靈魂被改造過，消去了不穩定因素，方便被鮫人利用。而眾所周知靈魂的質量直接關乎本命契約，維斯大陸的人族都是閹割版的靈魂，沒有一個人能夠修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在豢養人族，”昆易下了結論，“怪不得菈來耶的神聖眼淚都是有瑕疵的，因為原材料就有問題。”

“但這種事情即使在異空間進行，也不可能瞞得過世界意志，”伊流翎覺得事態複雜了起來，“我總覺得這背後肯定有其他人，光憑鮫人一族自己搞不出這種事，不然類人魔獸一族不會被神獸一族一直壓制的。”

“那神獸走的都是正道，邪不壓正的。”昆易的集體榮譽感又上來了。

正說著話，伊流翎又聽見了腳步聲，但這次是一大堆，而且聽起來很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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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一種熟悉的感覺也湧了上來。

“砰！”來人猛地撞開門，這不知道工作了多少年的破舊木門終究是經不住如此摧殘，就這樣直接從門框上脫落，砸在了地上。

很顯然，進門的那人也沒有料到這事的發生，以至於他一往無前的氣勢嘎地停了一下，不過很快便調整過來，繼續撲到了一人的床前。

“萬……老爺啊，奴才可算找著您了！”衝進來的這人頭髮花白，看上去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穿著綢子做的衣服，腰間掛著水頭極好的玉佩，一看就是個有身份的人。

而這樣的一個人卻跪在竇教授的床前嚎啕大哭，看來後者在離魂境的身份很明顯不是伊流翎和昆易兩個山村小子可比的。

至於竇教授到底是誰，那也很好猜測了。

首先，一位家僕稱呼自家主子一般不會帶姓，這裡有這麼一個改口，那就說明萬不是這個角色的姓氏，而是他正常稱呼的開頭。此外這個老爺爺滿臉褶子，下巴卻光溜溜的，搭在床沿的雙手還微微翹起了妖嬈的小指，聲音更是尖利無比，身份不言而喻。

萬歲爺是吧？伊流翎和昆易互看一眼，沒想到竇教授一來就撈到了一個皇帝的身份。

這老太監帶了不少人，但都在門外候著，最後人群分開，一名同樣穿著的男子走了進來。

“咳，”此時這位公公已經平靜了下來，他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站起身，走進來的那男子便立刻上前為其拍去了衣襬上的塵土，“小舒子，既然老爺無恙，你就留在這裡伺候，咱家去見見村長。”

在說話的時候，他渾濁的雙眼掃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另外兩人，眼神中帶著不屑：“表小姐很快也會來，你可盯著些，別讓什麼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沾上了。”

說完，老頭拂袖而去。

那後來進屋的年輕男子扶起掉在地上的門板，比劃了幾下見安不回去，索性將其斜靠在門框上，好歹能擋點風。

“這就是你那個門板吧？”昆易問，因為這裡的人比較多，他用的是藍星語，這還是之前跟伊流翎學的，對他這個過目不忘的語言天才來說，達到能溝通的程度並不是什麼難事，“你能收得回去嗎？”

“我比較關心的是，”伊流翎也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問，“你切了嗎？”

“你才切了呢！我又不是太監！我義父也不是！他只是有點娘而已。”這年輕男子便是與幾人失散的紀舒翟，聽到伊流翎的問話氣得跺了跺腳，“維斯大陸不太一樣，這裡的內侍不用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