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儘管心胸狹窄，狂妄自大，心性有些問題，但是修煉天賦和戰鬥意識，確實非常強大，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後，收起了輕視心理，改變了對戰策略。

寒潮凌冽，他開始動用寒冰規則，把圍上來的夜陽冰封，而不是直接用劍罡絞殺，雖然出手速度慢了許多，卻有效限制了剩下來的夜陽變強，緩解了越來越緊迫的壓力。

“一劍飄雪！”劍光猶如清風掃過，沿途的十幾個夜陽，紛紛化作了冰雕，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雪樹銀花！”寒冰規則炸裂，冰屑飛濺到周圍的夜陽身上，寒氣侵襲，身體迅速僵硬，動作緩緩凝固。

只是，其餘夜陽察覺到他的意圖，也開始改變應對措施，一部分繼續與他糾纏，另一部分空出手來，轉而攻擊周圍的冰雕，也不求解救，出手狠辣，只求擊殺。

場中的夜陽數量銳減，很快只剩下五十個，都是衝脈境巔峰的修為，到了這個時候，普通的攻擊難以奏效，只有威力強大的術法，才能同時擊殺四五個。

鳳君雖然成為了妖聖，根基牢固，聖元儲備雄渾，但力量也不是源源不絕，面對五十個難纏的巔峰妖王，各種術法連續綻放，聖元已經消耗了大半。

畢竟，妖聖有強弱之分，天才有高低之別，像鳳君這樣的，冰晶鳳凰血脈八成，規則之力大成，鑄就普通極品聖臺，凝聚劍罡的造詣，看起來同輩中位列前茅。

但在整個妖界，數百億妖族中，只能算是中上，論真實戰力，就比雀兒高一截，剛突破聖境，能戰妖聖四層就不錯了，比起畢灼等人，就真的差得遠了。

何況，連畢灼那種天縱之姿，都不算是頂級天才，只有古族血脈九成，其他血脈十成，鑄就至品聖臺，規則之力大圓滿的，才是真正的妖孽。

那種妖孽人物，哪怕是才成為妖聖，也不是夜陽能對付的，初入聖臺之境，就能匹敵高階聖者，跨越六個小境界戰鬥，其中的差距太大了。

在妖界戰爭中，和鳳君同層次的天才妖聖，夜陽用魂力斬殺的，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低階、中階比比皆是，就算是聖臺六層的，也殺了好幾個。

雖然後來因為幾起事故，夜陽的靈魂力量受損濃縮，威力不足原來的八成，但對付鳳君一個才突破的一層妖聖，還是綽綽有餘的，這也是剛才嘲笑他天真的原因。

雙拳難敵四手，一個才突破的低階妖聖，對付五十個巔峰妖王，每個都有不俗的戰力，此時逐漸顯得捉襟見肘，傷害倒是沒有受到多少，能量卻逐漸見了底。

鳳君滿頭大汗，緊握雪白長劍，凌冽的劍光寒潮，逼退了襲來的十個夜陽，把其中兩個擊殺，兩個冰封，剩下的人沒有繼續襲擊，而是淹沒了兩個冰雕。

察覺體內逐漸耗盡的力量，鳳君趁機取出一枚聖晶，珍貴的聖晶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著夢幻的光澤，被他一口吞了下去，磅礴的能量爆發，迅速補充乾枯的聖元。

聖晶蘊藏的能量精純雄厚，不用煉化就能直接吸收，本來快要見底的聖元，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恢復到了圓滿狀態，晶石能量卻還剩下大半。

感受著身體充斥著力量，鳳君的信心大大鼓舞，再次握緊了雪白長劍，一套精妙的劍法施展開來，當場擊殺了五個夜陽，主動迎向剩下的敵人。

短短半個時辰內，夜陽一個接一個隕落，只剩下不到二十人，此時，剩下的夜陽已有假聖境修為，聯合施展的攻擊，開始對鳳君形成致命威脅。

鳳君身上開始出現傷口，想要擊殺任何一個夜陽，也變得越來越困難，每當一個夜陽被擊殺，他的身上就會多出一道傷口，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處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鳳君突破了自己的潛力，不斷有假聖夜陽被他擊殺，剩下的夜陽實力越來越強，他表現得節節敗退，卻始終沒有生命危險。

揮動長劍、施展術法的速度越來越快，鳳君遊刃在眾多夜陽當中，摘掉了一個又一個腦袋，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他的氣息卻越來越強，彷彿破繭重生的飛蛾。

終於，密密麻麻的身影陸續消失，山頂上除了滿身是血的鳳君，只剩下孤零零的四個夜陽，四人的模樣一般無二，氣質卻有天壤之別，身上散發的氣勢，無限逼近妖聖。

其中一個夜陽，通體包裹寒冰烈焰，抱著一把虛幻的古琴，盤坐在一朵三色蓮花中，蓮臺三尺，僅可容納一人，周圍片片蓮花如同刀鋒，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另一個夜陽，藏身在濃濃的黑霧裡，充斥死亡之力，身體虛幻飄渺，張開嘴，會發出刺耳音波，震碎魂魄，攤開手，指頭能射出脈束，滅殺靈體。

還有一個夜陽，身形高大，體魄魁梧，長得凶神惡煞，面目猙獰，兩側生出四條手臂，一雙手拉著弓箭，一雙手舉著長戟，攻守兼備，可遠攻，亦可近戰。

剩下那個夜陽，渾身散發出濃郁的白霧，能夠吞噬生機，還長著樹根似的長髮，樹根生長化作木牢，可以限制敵人的行動，也能有效形成防禦。

中間傲然獨立的鳳君，身上長衫徹底被鮮血染紅，氣勢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整個人彷彿化作冰冷的長劍，手中的長劍，則化成了他的手臂，鋒芒畢露。

長劍上覆蓋的劍罡消失不見，一股玄奧虛無的薄弱意志誕生，感知到其中蘊藏的恐怖力量，周圍的四個夜陽面露驚奇之色，異口同聲道。

“劍即是人，人即是劍，人劍合一，是謂劍意！想不到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能突破？進入衍化境的第三層，如此天賦，我都不忍心殺你了！”

鳳君只是冷笑：“事已至此，何須多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勝誰負，尚未可知，受死吧！”

雪白長劍攪動狂潮，恐怖的氣息爆發，鳳君率先衝出，渾身鮮血，卻氣勢逼人，漂亮的劍花隨著聖元綻放，同時朝四人發動攻擊，勇氣可嘉。

只是，此時逼近妖聖的夜陽，已不是他能隨意拿捏的貨色，每個人的全力出手，都有威脅他生命的力量，聯手之下，連鳳君也要退避三尺。

包裹黑霧的虛幻夜陽專攻魂魄，四條手臂的魁梧夜陽專攻肉身，都是發起攻擊的主要威脅者，兩人的戰鬥能力極強，給鳳君的傷害非常大。

一個閃避高，根本抓不住，一個防禦高，打也打不壞。另外兩個實力稍遜，正面戰鬥能力不強，只在旁邊出手偷襲，轉移他的注意力，牽制他的攻擊。

冰火夜陽盤坐在蓮花裡，彈奏的曲子穿透力可怕，如魔音灌腦，嚴重影響鳳君的思維，可是蓮花花瓣堅硬如鐵，鋒利如刀，表面還有寒冰烈焰環繞。

每當鳳君嘗試靠近，三色蓮花就收攏起來，化作無比堅硬的保護罩，有三種大成規則覆蓋，他短時間內無法攻破，連劍意都只能削下幾片花瓣。

三色蓮花堅硬得就像刺蝟，不時有規則之力反撲，讓鳳君無處下手，只能退開，而當他遠離，蓮花又再次張開，冰火夜陽重新彈奏魔曲，不斷干擾他戰鬥。

另外三人都難以下手，最後的白霧夜陽，自然成了軟柿子，這個軟柿子實力最弱，戰鬥力幾乎等於零，只會射出可有可無的木針，卻最讓鳳君感到厭煩。

不僅是白霧夜陽的木牢，時常限制他的身法行動，更是因為，旁邊幾個夜陽，但凡有人受傷，這個夜陽都會跑過去，用自己的白霧灌體，把別人的傷勢瞬間治癒。

只不過，白霧夜陽雖然戰鬥力弱，保命能力卻不弱，底下的幾十條樹根腳丫邁動，那叫一個健步如飛，行動迅猛便捷，簡直比泥鰍還滑。

每次鳳君費盡千辛萬苦，以為成功將他斬殺的時候，眼前的屍體都會變成腐爛的木頭，而他的真身則從暗處跑出來，迅速鑽到其他幾人的背後。

連續幾次下來，鳳君大費周折，非但沒有殺掉白霧夜陽，反倒讓自己多添了幾道傷口，鮮血止不住地流淌，臉色愈發顯得蒼白，連巔峰的氣息，也有緩緩下降的趨勢。

他可不是眼前的幾個怪物，非人非妖非靈非鬼，只要有足夠的能量，再重的傷勢都能恢復如初，他要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

苦苦糾纏兩個時辰，從黃昏到深夜，鳳君補充了三次能量，第二顆聖晶消耗乾淨，朝白霧夜陽發起十二次攻擊，足足殺死了對方十次，終於將其徹底擊殺。

沒辦法，相比其他三人，這個夜陽保命能力強，戰力卻最弱，辛苦是辛苦了很多，不過打起來受到的傷害最少，能更好保全自己的力量。

第十次，身軀破爛的白霧夜陽，沒有再變成枯木溜走，化作濃濃的煙霧，匯入了另外三人的體內，三人的氣勢，一下子突破妖聖，兇威浩蕩。

剛剛露出輕鬆神色的鳳君，笑容迅速凝固在臉上，氣息突然降低到谷底，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感，頓時從四肢百骸傳來，眨眼間傳遍了全身。

“啪嗒！”鳳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沉重的長劍從手中掉落，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汗如雨下，汗水混合血水，打溼了衣衫，整個人像是從海里打撈上來，渾身溼漉漉的。

“我……這是怎麼了？”鳳君只覺得呼吸困難，身上的傷口被汗水浸溼，傳來火辣辣的灼熱疼痛，他疼得面孔抽搐，卻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消耗的聖元，可以吸收聖晶，直接補充，但是體力、精力、規則、魂力，卻不是短時間能恢復的。”冰火夜陽從蓮花裡走出，坐到他身旁，毫不在意，侃侃而談。

“你連續戰鬥了三個時辰，身上的輕傷三百二十八處，中等傷勢九十六處，重傷二十三處，中途以傷體突破境界，劍意壓迫，傷上加傷。”

“四肢骨骼五處斷裂，內臟兩處移位，兩處裂開，經脈七處受

損堵塞，血管一處爆裂，三根肋骨斷掉，三個命穴破裂。僅憑一股意志力，堅持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蹟。”

鳳君腦海劇烈疼痛，四肢痠軟沉重，意識卻逐漸清醒，聽到夜陽的話，勉強轉動頭顱，掃過周圍幾人，面露苦色：“是我太狂妄自大了！”

“夜陽殿下實力超絕，我竟然妄想匹敵，簡直是不自量力！希望殿下能不計前嫌，放我一條生路，我願意奉殿下為主，從此以後，任憑殿下差遣！”

“這個……”鳳君目光誠懇認真，夜陽臉上也閃過心動之色，露出了思索的目光，可耳邊卻突然響起鳳君的驚呼：“明玉尊者？”

“什麼？！”夜陽大驚，順著聲音望去，漆黑寂靜的夜空中，只有滿天繁星閃爍，四下空無一人。

“啊——”緊接著，一道慘叫聲驟然響起，夜陽臉上露出了笑容，轉過頭去，只見鳳君一隻手捂著肩膀，肩膀齊肩而斷，鮮血噴湧，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禁聲淚俱下。

不遠處，一隻斷臂抽搐，血淋淋的手掌裡，攥緊一個小玉瓶，魁梧夜陽收回長戟，冰火夜陽走過去，從手掌裡扯出玉瓶，倒出了幾枚黑色丹藥，放火把手臂燒了乾淨。

夜陽一隻手捏起丹藥，放在眼前仔細觀察，又拿到鼻子下邊聞了聞，嬉笑道：“下品闢魂丹，百年修養，換三天靈魂免疫，最高可免疫聖境魂力。”

“唉，最下品的品質，在妖界的市價，只怕也是十萬妖晶起步，不過，這百年修養，嘖嘖，難怪鳳君少主不肯服用，到現在才拿出來，怎麼，您想用這個給我展示忠心！”

“雜碎！你＠#&￥π……”被當場戳穿的鳳君，直接破口大罵，言辭汙穢難聽至極。

夜陽直接遮蔽了聽覺，等他罵得累了，才恢復聽力，微笑道：“鳳君少主累了？可還有什麼遺言？”

“我遺**個頭！”鳳君滿臉怒火，血液大量流失，臉色白得發青，狠色卻絲毫不減，扯著嗓子大喊：“鳳霄！還不速速出手，為我殲滅此賊！”

“這傢伙又在耍什麼把戲？”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夜陽卻臉色劇變，直接捨棄了鳳君，三個夜陽合三為一，一個青衣夜陽浮現。

青衣夜陽面露凝重之色，渾身發出強烈的危險警告，眼中浮現出恐懼之色，彷彿有什麼大恐怖正在靠近，氣勢爆發到極點，毫不猶豫取出了殺手鐧。

黑光閃爍，一杆長戟悄然浮現，通體漆黑猶如墨畫，一彎兩刃兩倒刺，凌厲無比的氣機綻放，在取出來的瞬間，便讓周圍的氣溫下降了數十度。

戟中如同蟄伏大凶，似有洪荒猛獸蟄伏，光是流露出的氣息，就讓遠處的鳳君戰慄，夜陽握住長戟，透過來的冰冷，讓他迅速安定下來，環視天空，大聲喝問：“來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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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股壓迫迎面落下，夜陽睜大了雙眼，渾身劇烈顫抖，像是泰山壓頂，連呼吸都無比困難，這個瞬間，彷彿生命都不是自己的。

“可怕！”夜陽心頭只剩下這兩個字，這種程度的力量，遠遠不是他能匹敵，就算握住琅琊戟，這種認知也沒有改變，在這樣的存在面前，殺死他只是個小小的念頭。

糟了！夜陽嚇得快哭了，身軀瑟瑟發抖，怎麼也沒有想到，苟延殘喘的鳳君身邊，竟然還有這樣的護道者！

蝶麗和胡妙妙的資訊裡，都沒有提到過這位存在，不過也難怪，這種修為的強者，要是想隱藏自己的行蹤，除非修為超過自身，否則根本無法察覺。

剎那間，夜陽如汪洋中漂泊的小舟，思緒泉湧，迅疾如電，急忙思索脫身之法，雖然希望無比渺茫，但總比什麼都不做，比等死要好得多吧？

可是，夜陽萬萬沒想到，這股恐怖的壓迫，來得快，去得更快，他還沒想出辦法，別人就已經消失不見，方才降臨的恐怖壓迫，就像是一場幻夢。

夜陽呼吸急促，大汗淋漓，握著琅琊戟的雙手，一直不肯放開，處在琅琊戟壓迫下的鳳君，看到夜陽緩過氣來，掙扎著起身，望著天空怒號：“怎麼回事？鳳霄你怎麼搞的！”

寂靜漆黑的夜空中，只有漫天閃爍的星辰，並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夜陽調整了半天呼吸，也試探著開口：“敢問何方前輩在此，不知有何指教？”

漫漫長夜悽清孤寂，等候許久無人作答，整座孤島彷彿只剩兩人，身受重傷的鳳君，掙扎著想要起來，卻被琅琊戟的威壓鎮壓，動彈不得，夜陽也不敢妄為，默默警惕四周。

沉默片刻，終於，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夜空中緩緩響起：“鳳君少主，冰晶鳳凰族已是過往雲煙，今日之果，他日之因，以往的仇怨，又何必耿耿於懷。”

“到了此時的地步，皆是你咎由自取，地妖皇朝如日中天，皇威浩蕩，為了你自己，得罪地妖皇子，恐為我冰鳳族之患，恕老夫無能為力，今天就當我沒來過吧！”